第59章 第五十八幕 鄭家

下午兩點來鍾，某位旅遊型精靈盧娜獸才算回來。

好在，她帶回來了準確的信息。

鄭燕家的地址。

也不知道十年之後，對方有沒有搬家。

不過有了基本信息，就算是搬家，只要不像鄧國龍的妻女那樣搬到國外去，都還是可以很好找的。

等到開車到達盧娜獸所查的位置時，還算幸運，屋主似乎沒變。

第四區在雁都城西，和主城區以及其他分區隔著一個城市密林帶。這已經不是說幾環幾環的問題了。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鐵絲網圈定的城市範圍，說這裡是隔壁城市的郊區程語都信。

開過密林帶，和鐵絲網分割線，時間飛速的流逝。

榮華第四中學都已經在城市西邊了，第四區比榮華第四中學還要靠西，大概三四十里路的車程吧。坐地鐵和空軌會更快一些，畢竟地面交通總是有限制的。中心區禁止飛行，是的，汽車在這個時代是陸空兩用的。

因為隔了個一公里寬的密林帶，第四區的城市風格雖然保有雁都的花都美名，但這裡總會偏向荒涼感。可能是為了無縫銜接鐵絲網外的曠野地帶？要知道第四區就在西山腳下，西山是山名。

也不知道誰起的名字，起的可夠隨意的。

程語一邊開車一邊吐槽，說是不是城南有座山叫南山，城東有座山叫東山啊……

譚語嫻點頭，是的。

程語就不說話了。

譚語嫻面無表情的掃了程語一眼后，神情略微緩和，少有的有些回憶色彩的道：「君不聞雁語謎歌看四山，東南西北幾經同。離群孤雁悲鳴盡，荻花瑟瑟無商宮……君不見西山老翅分寒暑，暮雪千山看從容。折翼直教生死許，只見青天不見鴻……」

「雁都的四山之名是因此詩而來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咳，怎麼會，大雁對於愛情的忠貞我也很了解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很凄美！」程語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也有詩詞，看來混亂年代之前，這個世界還是和前世有很多文化共通之處的。不然之前劉衣更也不會說出一字殺三儒的話，儒，顯然就是共通的地方。

「是嗎？那這首詩叫什麼呢？」譚語嫻問道。

……小娘皮，你這話問的，好像我不知道似的。

「別上網查啊，注意開車。」譚語嫻補充道，「洛托姆也不要幫忙。」

「具體記不清了，不過應該是雁什麼吧，畢竟描寫大雁的嗎。」全文都在圍繞著雁來寫的，想來八九不離十吧。

譚語嫻勾了一下嘴角，「確定？」

你這問的，我突然不確定了。

「差不多吧。我看詩只看內容的，誰會去記名字呢。」不過程語想了想，覺得對方可能就是在炸他，他不上當。

「這詩叫雁犬詞！詩名里確實有雁，但寫的卻是雁都之犬，這是一首寫犬的詩。」譚語嫻有些得意的抬頭看向程語，「看來你大學確實不是自己考的。」

……你還記得這事呢？不就是懷疑你的數學物理嗎，要不要記得這麼久啊。

「不是，犬，它是我想的那個犬嗎？這可一個字都和它無關啊。」

「以雁寓犬，詩家常用手段。而且，如果你知道這首詩出自十二生肖詩錄，就不會這麼大驚小怪了。」

借喻是借喻，但我頭一次見過用大雁來稱讚狗的……這哪個詩人想出來的，也太狗了吧。

而且，是他文學鑒賞出問題了嗎？這首詩怎麼借喻的他一點也沒看出來啊。不會就是寫個題目說是犬，就算借喻了？這和他看的那些畫女非說男的漫畫番有什麼區別！

嚴重批評！

……

進入第四區，鋼鐵感明顯增加，樓高也變高了。作為一個居民聚集地，這裡反而更像城市。空中交錯的空軌，更上面是飛艇空中站，空軌下面是鋼鎧鴉等綠色出行的空中飛車區域。下面就是高達二三百米的建築群。這是在其他區域見不到的情況，只有在第四區等數字區才會有的高樓景觀。

城市中心區除了個別地標性建築物，住宅小區以60m為界，不會有比這個高度更高的小區了。

大多數地方都是以疊層院落和小高層為主。

看起來人們嚮往一覽眾山小的高度，但其實真要居住的話，很少有人喜歡住那麼高的樓層的。

所以，越高檔的地區，住宅的樓高和層數越低。

什麼，你說你們村的大院……別和我說話，我要靜靜。

只不過與建築的類別相比，整個第四區卻給人一種冰冷的凄涼感，反而更像是郊區。這不得不說，設計這座城市的人，很有想法。

他是怎麼做到的呢，反正程語他表示，自己辦不到。

來到了鄭燕家，和小區的門衛出示了證件，順利進入小區。

在很多小說和現實記錄中，習慣用貧民窟，破舊的城中村低矮建築來表達貧窮，程語頭一次發現，用高樓大廈來彰顯的貧窮。突然間，程語想到一張『窮得只能吃大閘蟹了』的圖片……時代的變遷，讓我們很多的想法變得奇奇怪怪。

或許，從一開始，人家就不想讓你看出來這是貧窮區域吧。

鄭燕家在二十八樓，之前都確認好了，家裡有人，不然，二十多層，就算是坐電梯，程語表示也是一種痛苦。

尤其是，這破電梯，嘎油嘎油的，怎麼感覺怎麼不靠譜。

「讓盧娜獸看看，電路沒問題吧，我還沒活夠呢。」程語謹慎的看向譚語嫻，這哪是查案啊，感覺在蹦迪……

拉魯拉絲還好點，這小傢伙雖然有時候很脫線，但一般情況，她還是很淡定的。就是，你抱腿就抱腿，能不能別那麼用力，小傢伙個不大，力氣怎麼這麼大。程語無語，怯怯的拉魯拉絲又回來了……

相比之下，譚語嫻的伊布就很有戲精天分，一會瑟瑟發抖，一會上躥下跳，得虧這只是坐電梯，這要真是蹦迪，這伊布不會自己導演出一部大片吧。

譚語嫻懶得搭理自己的隊友了，一個一個的，怎麼都這麼不靠譜啊。於是她乾脆眼睛一閉，懶得看了。

到達目的地，敲門，出示證件，道明來意，說是懷疑當年鄭燕案可能並非正常的跳樓事件巴拉巴拉一遍。

開門的是鄭燕的母親，她自己說的。開門進屋之後，水泥地，膩子牆，家徒四壁不至於，但確實，從裝修來看，就感覺和外面差了好多。

這可能也就比毛坯房多了幾層粉刷和磨了個地面？

客廳很簡單，幾把竹椅，一方小桌。唯一看得過去的傢具，可能就是在陽台放置的智能家居機器人吧。但是個很老舊的牌子了。

「方阿姨，能不能讓我們看一下當年鄭燕的照片。」鄭燕的母親姓方，說起當年事，唏噓夢中人啊。但程語為了破案，不得不重新將對方的傷疤揭掉，再一次血淋淋的正視早已丟失的過往。

方阿姨四五十歲的年齡了，但沒有到退休的年齡，可整體看起來格外蒼老。至於為什麼在家沒有出去工作，那不很正常嘛，這個時代，很多年輕人都要找不到工作了。這還是精靈個體太貴，智能機器人未能全面普及的時代。

程語有看新聞，據說科學家正在研究新一代智能機器人——仿生人，不僅有人類的智慧，人類的感情，還有普通人類無法企及的外表。一旦新的成果研發成功，那麼，未來的藍星各國，將要面臨極多的失業人口。

當然，並非這些人沒辦法活，想要找工作，那就要聽從國家安排，去往新的殖民星球開拓。

那裡百廢待興，急需人力物力。

畢竟仿生人的製造是為了高端客戶服務的，用在一個隨時會有戰亂和星際戰爭的前沿星球上，損失比重太大。

當然，這些都是程語收集新聞之後自己的推測，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畢竟仿生人不是那麼容易研究出來的。現在的機甲屬於最前沿的科技成果，上面配置的智能AI還略有不足，想要把智能機器人完全模擬人設計出來，需要的可能不僅僅是運算的問題。

當方阿姨從柜子的深處拿出來一個相冊的時候，程語可以感覺到屋子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他整理了情緒，小心翼翼的翻開這本相冊，或許，只有這樣的態度，才能表達他對過往的緬懷與哀悼吧。

相冊中的照片不多，但可以看出，小姑娘很可愛，眉宇間有方阿姨的影子，小時候的她和她弟弟看起來精緻極了。

十八歲的年紀，也出落的亭亭玉立。

可問題是，姑娘不錯，但卻和前幾天看到的死者一點都不像。

「方阿姨，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女兒跳樓，並非是自己跳下去的？」程語懷疑的問道。

方阿姨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但是據說那天燕兒從她的班主任辦公室里出來后，就在眾目睽睽下跳樓自殺了。太多人看見了，我就算不信也沒辦法啊。」

「你是說從她班主任的辦公室里出來后自殺的，所以，不是高考成績出來后自殺的嗎？」如果沒記錯的話，十年來的其他六起自殺案，都是高考之後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有人發現，同是高三一屆的學生都不在校，就沒人知道跳樓者的準確信息。

所以，之前猜測，鄭燕的跳樓時間也是高考成績出來后的事情。

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高考後，燕兒她們班舉行返校聚會。那天早上，燕兒高高興興的出門，沒成想……」

「請節哀。」譚語嫻一旁安慰方阿姨。

「鄭燕的弟弟是也在上大學嗎？」

「沒，已經畢業了。」

「那應該是個很好的工作吧。」

「是啊，程警官怎麼看出來的。」似乎說起了兒子，方阿姨的情緒變得舒緩起來。

「你要知道，智能家居機器人可不是一般的工作能買得起的。尤其是你家這個牌子的，現在市面都沒得賣了，能買到更是不容易的。」

「就是因為這樣，機器人壞了都沒法修，這不，都放了一年多了。」方阿姨如是道。

程語點頭，「不知道令郎在哪工作啊，我們說不定要去找他了解一下當年的案情呢。畢竟年輕人可能記憶力更好，說不定能給我們提供一些新的線索。」

「這個我不太清楚。他好像說過，但我記不住。」

「平常你兒子不回來嗎？」

「很少回來的，一年也回不來幾趟。每一次還都待不了多久，就要出差。聽說他們的工作涉及機密，所以不好常回來。」

「是這樣啊。」程語一邊說著，一邊翻看相冊，相冊很厚，但照片卻很少，越到最後，照片就越少了。在相冊的後面，程語發現了一張畢業照。是鄭家的。

鄭家就是鄭燕的弟弟。

只不過，對方的照片大多都是十年前的了。似乎從鄭燕死後，就再也沒有照片出現過。看著這麼多同學的畢業照，程語轉過頭問道：「哪個是你家兒子啊？」

方阿姨指了出來。

「小夥子挺帥的啊。」程語笑道。

「程警官你也很帥的。」方阿姨還挺會說話。

程語點頭，「一樣帥！」

另一旁好半天沒說話的譚語嫻沒忍住的撇了下嘴，太不要臉了。

「還是個左撇子！看來令郎一定很聰明。」程語道。

「程警官這都可以看出來嗎？」方阿姨似乎也很詫異。

「我是看您兒子把表戴在右手隨便猜的。一般右撇子的人，會習慣用右手去寫字，工作等，帶手錶會不太方便。」程語回道。

「但猜的很正確，家家確實是左撇子，這一點和他姐姐一樣，隨他爸爸。」

……時間慢慢流逝，最終也獲得不了其他信息了，程語和譚語嫻示意了一下，就轉過頭對方阿姨說道。

「那好方阿姨，我們今天就先了解到這吧，有時間再來看您。」

問話到此，其實就已經告一段落了。

新的嫌疑人，已經出現。

小鄭燕四歲的弟弟，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