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見面的時候
祁雪樓停住腳步,獃獃拿著那匕首。
陰姬淡淡道:「祁雪樓,現在你親手殺他祁天佑,你就能活下去,你就能有靈芝草,我還會把九陰白骨爪教給你,你依舊是我的好徒兒。你猶豫什麼呢?你本來就討厭祁天佑,你本來就不喜歡他,都是因為他,你最愛的女人才會死了,這個兒子有跟沒有一樣,不如讓他死!」
祁天佑如釋重負,閉上眼睛,道:「殺了我吧!」
知秋哭著搖頭。
劍南被繩子綁著,又受了傷,動彈不了,只能閉上眼睛。
祁雪樓拿著匕首,運足內力,匕首的光芒一閃,他孤注一擲,出手快如閃電!
血慢慢流下。
一滴一滴,拍打著地磚。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祁天佑大驚,睜開眼睛一看,他的身上沒有傷口。
再仔細一看,匕首大半都沒入陰姬的胸口!
祁雪樓咬牙切齒,死死按著匕首,想要殺掉陰姬。
但陰姬反應極快,五爪猛然抓住祁雪樓的手!
她猙獰冷笑,五爪一揮!
噗!
血噴出的聲音!
一道手臂在空中飛了一下!
眾人才看清,陰姬竟然活生生的把祁雪樓的手臂給撕扯下來扔掉!
頓時,祁雪樓的傷口血如泉涌!
「啊!!!」整個地牢回蕩著祁雪樓凄厲的慘叫!
「爹!!!」祁天佑滿臉的血。
陰姬冷笑,一隻手掐著祁雪樓的脖子,道:「不自量力!你能殺的了我嗎?」
「放開我爹,放開我爹……求求你了……」祁天佑第一次忍不住哭出來!
從未哭過!
他從未流過眼淚!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流淚!
原來不是!
他也會哭!
他也從未求過人。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求人。
錯了!
他會的。
他哭著求陰姬:「放了我爹……」
「不準求她!她這種爹最了解了,她不會放過我們的。哈哈哈哈……」祁雪樓瘋狂大笑起來。
祁天佑被鐵鏈子拴住,掙扎著,叫道:「爹,爹,你痛不痛……」
祁雪樓一步一步踉踉蹌蹌走過來,道:「不過,這樣也好,爹終於可以抱抱你了。小時候,你問我,是你書背的好,還是劍南的書背的好,我當時很生氣的斥責你,說你不懂事。其實,現在爹想告訴你,是你書背的好,你馬步扎的好。你問我,為什麼我不會像普通父親一樣把兒子抱在頭上,我其實也很難過,不過,現在也好,我這個當爹的終於能抱你了……」
劍南心道:這小子果然小時候就想跟我比,居然還偷偷問師父是他書背的好還是我背的好?等等,這不是重點!
祁雪樓顫抖著,一步一步走過來。
祁天佑滿臉淚水,掙扎晃動鐵鏈,想要走過去,但是鐵鏈堅不可摧。
祁雪樓伸出他的獨臂,似乎想要觸碰祁天佑,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噗!
陰姬五指一抓祁雪樓的天靈蓋,一擰,頓時祁雪樓整個頭都被擰下來。
就差那麼一點點。
最終就是那麼一點點!
祁天佑伸出手,手臂被鐵鏈子勒的鮮血淋漓!
就要碰到了。
但還是沒有!
祁雪樓的身體撲通倒下!
祁天佑像是困獸一樣發出痛苦至極的怒吼。
劍南獃獃的看著祁雪樓,嘶聲痛吼:「師父!!!」
劍南雙目赤紅,憤怒讓他失去理智!
巨大的痛苦讓他掙脫束縛他的繩子,他繩子鬆了第一件事就是拿到他師父的斷臂。
因為斷臂上的手緊緊握著一個匕首。
他拿過那個匕首,割斷綁著知秋的繩子,然後他對知秋說:「你快跑!」之後他不顧一切的拿著匕首想要砍斷綁著祁天佑的鐵鏈!
匕首每砍一下,就是火光四濺。
但是鐵鏈紋絲不動!
祁天佑萬念俱灰的看了劍南一眼,道:「你走。」
劍南大吼:「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是師兄聽我的!」
「你救了我也沒用,我只是個廢人!」祁天佑說。
劍南:「你不是廢人,要走一起走!」
陰姬說:「你們不用客氣了,誰也走不了!」
她一邊說一邊向劍南出手,劍南連忙拿匕首格擋!
咯嘣一下,匕首應聲斷了!
陰姬的手依舊抓住劍南的天靈蓋。
祁天佑像是受不了了一樣,顫聲道:「放了我師兄,放了我師兄,不要殺我師兄……」
陰姬大笑,欣賞著祁天佑崩潰的表情,道:「很不錯的表情,再多求求我!」
劍南瞪著祁天佑,一字一句道:「不準求她!!」
祁天佑像是沒聽到一樣,說:「求求你,不要殺我師兄,要殺就殺我吧,好不好,劍南師兄不是我爹的兒子,你恨我爹的話就殺了我吧,不要殺我師兄……」
「我好開心!你是我最恨的仇人最在乎的人,是他不惜一切想要保護的人,看到你如此頹廢,如此崩潰,我好開心!」陰姬暢快大笑。
祁天佑說:「那你答應我,不要殺……」
嘎嘣!
陰姬五爪加重力道,劍南的天靈蓋應聲而碎。
知秋受不了了,怒吼一聲,抬起一掌就朝著陰姬的背後打過去!
「去死吧,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知秋瞬間燃爆自己的內力,不惜一切想要殺掉陰姬!
陰姬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輕飄飄的躲開。
祁天佑大驚,接而萬念俱灰,知秋的武功根本做不到跟陰姬同歸於盡,她只是以卵擊石!
真傻!
偷偷逃走不就好了嗎?
真傻啊!!
不要死啊!
陰姬掐著知秋的脖子,看向祁天佑。
祁天佑問:「我怎麼求你,你都不會手軟的對不對?」
陰姬微微一笑,手掐斷知秋的脖子,說:「是的。」
祁天佑萬念俱灰,跪在地上,要不是鐵鏈子拉著他,他能躺在地上。
他說:「殺了我……」
陰姬呵呵冷笑。
他問:「凌澈呢?」
陰姬說:「是那個長得和冬雪一樣的女孩嗎?」
祁天佑不說話。
陰姬哈哈大笑,道:「被我殺了!」
他彷彿受不住一樣,怒吼道:「殺了我!」
陰姬笑著,走出了地牢。
地上是一地屍體。
祁天佑閉上眼睛,不去看,全身顫抖。
**********
寢宮內。
凌澈想要出去,但是卻有兩人攔著她。
「放我出去!」凌澈瞪著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冷聲道:「宮主決定要放你你才能走!」
凌澈冷靜下來,問:「你們宮主是誰?」
不會是祁雪樓吧?
「陰姬。」
凌澈如遭電擊。
陰姬?
她不是死了嗎?
不是說她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怎麼還沒死?
而且為何單單把她留在這裡。
「祁天佑呢?」凌澈問。
但是無人敢回答。
陰姬沒怎麼虐待凌澈,但是她瘋瘋癲癲。
她時而神志失常的來找凌澈,淚流滿面,對凌澈說:「冬雪,對不起,對不起……」
當然,這只是精神失常的時候,她理智在線的時候就是一個巴掌打在凌澈臉上,冷酷道:「滾!滾!你不是我的冬雪,我的冬雪死了……你只是個可恥的騙子!」
偶爾,她打過凌澈之後,第二天會神志不清,來找凌澈道歉,溫柔的幫她揉揉臉上的傷口,溫柔的問她疼不疼。
不過好在,浮雪宮上上下下都知道她雖然只是一個長得和陰姬口中的冬雪一樣的人,但在陰姬心中,她還是有點小位置的。
於是,浮雪宮上上下下的人,也就給點面子給她。
陰姬也許在閉關修鍊,也許在幹嘛,總之陰姬不在。
凌澈就四下搜索,抓到陰姬身旁的侍女就問祁天佑在哪。
侍女不說,凌澈就嚇唬她。
軟硬皆施,恩威並重,終於侍女開口,說了地牢。
幽暗的地牢。
骯髒,潮濕,黑暗,散發出一股霉味。
地面上有發臭的血跡。
過道雜亂不堪。
在這黑暗、骯髒的盡頭,是一個牢籠。
牢籠沒有門,但是裡面的人卻出不來。
因為那人被鐵鏈子捆著,鏈子另一端被固定在牆上。
「祁天佑!」凌澈又悲又喜,疾步走過去。
祁天佑跪在地上,閉著眼睛,面無血色。
他也許是死了,也許只是睡著了。
他的臉上全是血污。
凌澈跪在他面前,伸出手觸碰他的臉。
他的體溫冰冷,猶如死人一樣。
「祁天佑!祁天佑!」
「祁天佑!你給我快醒來!」
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傳過來。
是誰?
他艱難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凌澈跪在他面前,她的手摸著他的臉。
她的表情悲傷而沉重,彷彿再看一眼就會讓人哭泣一樣。
「太好了,你沒事……」他喃喃道,片刻之後,他又問:「陰姬說,她殺了你,是你沒死,還是……我已經死了,這裡是地獄呢?」
凌澈看著鮮血淋漓的祁天佑,強忍住淚水,道:「沒有死,我們都沒有死。沒死,我們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祁天佑的眼神脆弱不堪,他說:「殺了我吧。我好痛苦。」
凌澈再也忍不住了,啪!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這空無一人的地牢。
隨即而來的還有凌澈崩潰的哭聲!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做殺了你啊!好不容易我們都還活著啊!我討好那個瘋女人,我裝成冬雪,我含情脈脈扮演溫柔的冬雪,我討好甚至毫無尊嚴的叫那個瘋女人娘親,為的都是什麼?不就是因為我知道,你還活著,我要救你啊!」
凌澈崩潰的大哭。
叫那個瘋女人一聲娘親,她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
明明那個瘋女人前一天還打她,還罵她不配叫她娘親,可是,為了討好她,凌澈只能假裝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依舊扮演合格的女兒,親切的叫她娘親,給她端茶送水,捏肩捶背。
祁天佑閉上眼睛不說話。
凌澈哭著說:「我知道你沒死,這就夠了!」
真的就夠了!
那麼多天受的委屈就不算什麼了!
這些天來,陰姬似乎很喜歡折磨凌澈,總是問她:「你說我要不要殺了祁天佑那個小子呢?」
給陰姬扇扇子的手一頓,凌澈露出虛偽的笑容說:「母親大人,天佑是女兒的好朋友,求您不要殺他,您不是說過,無論女兒想要什麼,您都會成全我的嗎,女兒只想祁天佑活著……」
啪!
陰姬一個巴掌打過來,冷冷道:「你是冬雪嗎?你配嗎?你配得上擁有我全部的東西嗎?」
凌澈心中惱怒,「瘋女人!」
陰姬掐著她的脖子,憎恨的看著她的臉,瘋狂道:「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死掉的人是我的冬雪,而不是你啊!!!該死的是你,我的冬雪……」
就在凌澈快要被勒死的時候,陰姬鬆開了她的手。
凌澈跪在地上,咬牙切齒!
當然第二天,陰姬又是默默含淚來慰問凌澈,一口一個冬雪,讓凌澈心中作嘔,怒火中燒,但是面上卻一口一個娘親。
這幾天屈辱嗎?
屈辱!
凌澈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羞辱!
她從未被人打過那麼多的耳光!
她從未如此作踐過自己,給自己討厭的人捏要捶背,任打任罵……
祁天佑喃喃道:「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凌澈搖搖頭,突然抱住祁天佑,道:「不,是我,是我太無理取鬧了。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去,我去偷鑰匙。」
「不要,你走吧,遠離這裡,你去哪裡都好,離我們遠遠的。聽到沒有?」祁天佑道。
「不,你等我!」
外面似乎有點動靜,凌澈連忙走了。
跑出地牢之後,還好沒人發現。
凌澈又是扮演乖巧的女兒,給陰姬捏肩捶背,陰姬現在似乎不太正常,一臉溫和的看著凌澈,握住凌澈的手,說:「你叫什麼名字?」
凌澈臉不紅心不跳,微笑道:「冬雪。」
陰姬嘆息一口氣,道:「我知道的,冬雪死了。我是問你。問你這個人,你叫什麼名字?」
凌澈說:「我叫什麼不重要的,冬雪大人福薄,英年早逝,但是上天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因為冬雪大人不可能在母親大人身邊,所以上天安排和冬雪一樣的我來陪著母親大人,就讓我來替冬雪大人照顧母親吧。」
陰姬說:「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