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爹死了!
如果可以的話,阿秋真的不想再伺候這個討厭的傢伙了。
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混蛋皇子,阿秋深深地吸了口氣,壓抑住自己內心煩躁的情緒。
自己明明是去當宮女的,不是來給這個臭男人當保姆的——雖然宮女是所有皇室成員的保姆,要伺候所有人,但總比天天只對著這個傲慢無禮粗魯又粗鄙的自大狂強上一百倍!
看在他清秀長相的份上,若是他態度好些,也就算了,可他的脾氣卻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天天就知道重複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老娘怎麼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晉王殿下,麻煩您站起來,您坐在了床單上,奴婢沒法給您換下來。」
阿秋看著坐在床沿的混蛋皇子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站起來?」
「啊這……不是說了奴婢要換床單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換床單?」
「……您這床單都睡了三天了,也該到換的時候了。」
阿秋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自己內心翻湧澎湃的狂躁狠狠地壓下去。
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這個人大概不會再像個白痴一樣問問題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來換床單?」
三個月了,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來,阿秋每天都在忍受著這個人,現在,三個月來壓抑已久的憤怒,如井噴一樣爆發。
阿秋哆嗦著將手臂上掛著的衣服揉在一起,然後狠狠甩在了男人的臉上。
「夠了!我已經受不了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受不了了?」
「能不能不要再問為什麼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阿秋哀嚎一聲:「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是我來給你換床單啊!
堂堂的晉王,陛下的長子,竟然從宮裡面搬出來住。
倘若是搬到府里去住也就算了,偏偏要住在這個……這個貧民窟一樣的地方!
你是晉王啊!你不是街邊的要飯乞丐啊!哪怕你住在一個稍微乾淨點的地方,我都不至於天天這麼累啊!」
「為什……」
「不要再問為什麼啦!!!」阿秋捂著耳朵大喊道:「好歹是個皇子,住所鄙陋也就算了,家裡的下人竟然就只有我一個!打掃,做飯,洗衣,買菜……什麼東西都要我自己一個人做,你說為什麼!」
晉王點了點頭,依舊還是面無表情的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我說為什麼?」
「……」
阿秋絕望的看著這個自大的混蛋,兩人四目相對十數秒,最終阿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很快,她又背著行李,出現在了晉王面前。
「姓姜的,老娘走了!老娘不伺候你了!」阿秋表情憤慨的說完,轉身就走,但才邁出去一步,又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轉過頭來,對著晉王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晉王也不反抗,只是抱著頭卧在床上任她撒氣。
待阿秋解氣之後,她才滿意的哼了一聲,昂首闊步離開了這間小屋。
她走以後,晉王才坐起身來,從屋子裡開了一絲縫隙的窗戶中,看著阿秋大步離開自己所居住的小院。
興許是阿秋推門時太過用力,咚的一聲悶響,從院門口傳過來。
晉王嘆了口氣,披上一件厚衣服,走到院門口,將落在地上的牌匾,撿了起來。
牌匾不大,差不多就一個人身高那麼寬,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晉王府。
平時這都是阿秋去掛上的,不過現在她走了,就得自己來掛。
晉王正如此想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在永安城裡,晉王的居處算是相當偏僻的地方了。住在這裡的人,一般來說都是永安城裡的窮人。
阿秋說的確實沒錯,這裡又臟又亂,的確就是一個像是貧民窟一樣的地方。姑娘們在這裡的街道上行走,就算是臉上塗了黑灰,也要提心弔膽,生怕街頭巷尾忽然竄出來幾個流浪漢,將她們拖到幽深的小巷裡去。
馬對於這些窮人來說,是絕對的奢侈品。住在這裡的人,不可能有人會騎馬,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宮裡來人了。
一名身披盔甲,系著披風的大內侍衛,騎在馬上,一路行至晉王府大門前,才勒住韁繩,翻身下馬。
隨後,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頭恭敬道:「微臣白守貞,拜見晉王千歲。」
「免禮。」晉王笑著望向那匹馬背上被捆著的人,對白守貞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方才微臣在路上遇到她背著行李,本以為您對她有什麼安排。但她見到微臣之後,二話不說就逃跑,微臣便曉得其中有鬼,遂將其捉住,帶回來給殿下處置。」
「放了吧。」晉王笑呵呵的說道:「三個月了,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要是這次跑不掉,以後估計就不會再想逃跑了。」
白守貞也沒說別的,晉王說放了,他就上前去將阿秋身上的繩索解開。
阿秋跳下馬背,把嘴裡的爛布條抓住來,跑了兩步,忽然回頭,跳著腳罵晉王:「姜贇!你真不是個人!」
「大膽!」白守貞兩條劍眉一豎,便要動手去抓。
結果他的肩膀卻被姜贇給按住了。
姜贇笑眯眯的望著阿秋離去的方向,大喊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個人?」
「……」
惡魔的低語在耳邊響起,阿秋狼狽而逃。
白守貞冷哼一聲,雖然身體上再沒什麼動作,嘴上卻道:「真是無禮!宮裡面怎麼派了她來伺候您!」
「是我自己要求的。」姜贇把按在白守貞肩膀上的手收回來,笑著說道:「身邊那些人里,也就只有她是值得幫一幫的。」
「您幫她從宮裡脫身,她還不領情,這等恩將仇報之輩,豈能輕易放過?」
「今日之事,你莫要往外說。」姜贇看著白守貞:「有人問起,你也不要回答,母后那邊,有我去解釋。」
「謹聽殿下吩咐。」
「話說回來,你難得來一次,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皇后召您入宮,說是有要事相商。」
姜贇眨了眨眼,疑惑道:「什麼事情?」
「微臣不知。」白守貞搖了搖頭:「不過皇后說了,您要是不去,就算用強的也要把您帶過去。」
姜贇點點頭道:「看來是很要緊的事情啊……」
說罷,便讓白守貞上馬,他則輕輕一躍,翻上馬背,扶著白守貞的腰說道:「那就趕快出發吧。」
白守貞答應一聲,便一抖韁繩,兩人一馬,朝著皇城的方向奔去。
姜贇的住所,距離皇城還是有些遠的。
現在正是早上,也就是說白守貞是在後半夜時就從皇宮裡出發了。
母親如此急迫的召見自己,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不過,姜贇也已經三個月沒接觸到國事了,他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實在是想象不到,有何種大事,需要自己出場。
駿馬疾馳而行,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躲開之後剛要張嘴罵娘,卻見到了白守貞那一身鎧甲,於是悻悻然閉上了嘴巴,只敢在心中嘟囔兩句。
將近午時,兩人才抵達皇城。
城牆上的皇城侍衛大喊著讓兩人停下,等確認過白守貞的身份后,才開門放行。
白守貞入城也未下馬,就帶著姜贇,騎著馬疾行在皇城之中。
一直到了寢宮前,白守貞才停下來。
此時,兩人胯下的馬兒已經累的不行了,姜贇拍了拍馬頭,隨後便走到了皇后的寢宮裡面去。
門前沒有侍女,也沒有侍衛,姜贇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反常,心中不祥的預感緩緩升起。
推開大門,裡面便傳來一位成熟女性的詢問聲:「是贇兒嗎?」
「是我。」姜贇回答一聲,反手將門關上。
目光,停留在了陰影中被黑布蓋著的一個人形物體上。
皇后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姜贇不知為何,看到那個人形物體,他的心臟便開始劇烈的跳動。
腦袋有一股眩暈的感覺,眼前的世界也有些搖擺不定。
「母后,這是……」
「你爹死了。」皇后也望著那個被黑布蓋著的人形物體,凄然道:「昨天夜裡的事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