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考(國試)前夜
真真是彬彬有禮,親密融洽的兄妹倆。
屋內,宣郢正在桌后看桌上的公文,見兒女進來便立起身來。臉上是十幾年如一日的,令兒女膽戰心驚的嚴厲。
這宣郢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第一大國天權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書令,三大宰相之首。以足智多謀,諫言有方聞名整個大陸,深得天權皇上欽賴。
「聽聞你們二人,大清早就又在吵嚷。」宣郢沉聲說道,面色陰鬱「可有此事?」
「啊?怎麼可能!我們兄妹親密無間,怎麼可能吵嚷。我作為哥哥,愛護妹妹還不夠,怎捨得欺負妹妹!定是有心之人妄圖挑撥我兄妹二人親密無間的關係!」宣奕立刻上前解釋,轉頭看著宣婉妍的眼中,儘是寵愛。
宣婉妍聽得胃裡翻湧,明明連水都沒喝一口,卻只想作嘔。沒想到哪怕是承受了十餘年,她還是受不了宣奕這個樣子。
婉妍努力壓制著想乾嘔的心情,嘴角不自覺地抽動,芊芊玉手輕輕挽住了宣奕的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在哥哥的肩上,聲音柔情似水:「是啊父親,哥哥待我如此體貼,我怎捨得與哥哥慪氣。」
宣奕瞬間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住,卻不得不拼了命地努力往上揚嘴角,一副欣慰欣喜之色。
哼哼!宣婉妍心中得意起來,看誰噁心得過誰。
宣郢把手中的書扔在桌上,乾咳一聲打斷兩人,聲線中儘是威嚴:「今日叫你們來,是問問你們二人的國試準備得怎麼樣。明日就要文考了,兩日後就是武考。誰要是敢丟我白澤家族的臉,我打斷他的腿。」
宣郢雖是對著兩個人說話,嚴厲的眼神卻只落在了宣奕身上。他這個做父親的比誰都了解自己這個全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是如何等情地擅長玩樂。不管換了多少名師,仍舊是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國試如此重要,兒子當然準備妥當了。」宣奕硬著頭皮回答,明顯底氣不足。
這天權國試,是天權國選拔中央高層官員的唯一途徑。每三年一次,分為文考與武考。參選者可以都參加,也可以只參加一門。但這國試唯獨高官子弟才有資格參加,從十五歲起可以參加第一次,一人終身只能參加兩次,不限男女,都可參加。
這文武考又各分為十段。只有單門六段上才有授官爵的資格,段數越高,官職越高。只參加文考,只能做文書一類。只參加武考,只能做武將一類。若文武考都過了,就可以去國家的權力核心任職,如三省六部、都察院一類。若是武考八段以上,便還可以參加錦衣衛的考核。
這三年一次的國試決定者貴族子弟們是否能拜官入仕,是天權國各大家族、高官顯貴之流最重視的事情。
「不成器的東西,虧你還是白澤家的子嗣,真是丟盡了我白澤家族的臉!」宣郢看到宣奕就來氣,忍不住用力狠拍桌子「你若是能有蘅笠一半的才幹,也不至於我年已半百,還為你這個畜生日日生氣!」
「蘅笠哪裡是正常人嘛……」宣奕小聲嘀咕,話音還沒落,腦袋就被一卷書命中,疼得直揉腦袋。
「你這個……畜生!」宣郢氣得直發抖「蘅笠不過是淳于家的外甥!連淳于家的朱雀決賦都沒有。你擁有白澤決賦,憑什麼不行!!!」
宣婉妍適時地上前為父親斟茶,雙手捧給父親:「父親大人請息怒。哥哥的意思是,他一定會拼盡全力比蘅大人更優秀,為我白澤家族爭光!」
宣奕倒吸一口冷氣,白眼翻到房頂上去。這死丫頭又給我挖坑!
也確實不是宣奕妄自菲薄,蘅笠可是天權建國以來最天縱奇才的存在。四年前的首次參考,就拿下了武考十段,決賦都沒開就打敗了武考第十段的考官,當年錦衣衛的第一高手。隨後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層層選拔進入錦衣衛。
要知道錦衣衛,可是集結這整個天權武功最最最最最最最厲害的人物。由皇帝親自統領,掌天下人的偵查逮捕,典詔獄。是權力集團中,最危險又神秘的機構,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最忌憚的存在。
而當時的錦衣衛高手官拜從三品錦衣衛同知,官職僅次於錦衣衛指揮使,居然被十五歲的蘅笠沒開決賦就擊敗了。據說後來那名同知羞愧難當,比試完就親自向皇上請辭,回歸田園羞愧去了。
十五歲入仕的蘅笠,以做事狠辣利落,為人冷酷無情聞名,人送美譽「冷麵羅剎」。只要皇上下令逮捕人,還從未失手過。不管被通緝之人逃到哪裡去,便是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蘅笠的手心。這個舉國百官都忌憚的人物,因為能力超群深得皇上器重,短短四年時間便已經坐到了正四品錦衣衛僉事,開創了少年權臣時代。
最逆天的是,在這個決賦才是至高無上能力的大陸,蘅笠還從未開啟過決賦,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決賦是什麼。
而且聽傳聞,這蘅大人雖是冷麵羅剎,卻生得一張任何女人都會神魂顛倒的面孔。其風雅俊朗之姿,就算全京城的公子哥加起來都比不上,是全京城無數少女的夢。然而這蘅大人卻如同身染不可告人的疾病一般,從未親近過任何女色。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無一不是被提著衣領扔出門去。
「妍兒啊。」父親的聲音打斷了宣婉妍的思路。
「是,父親大人。」婉妍乖巧地應著。
「你便只是去見識一番,開開眼界,儘力而為便是。你這孩子真是執拗,為父告訴過你不要參加武考,這十幾年來都沒有女子參加武考。我讓你參加文考也不是讓你為官做宰,不過是讓人知道我白澤家的女兒飽讀詩書罷了。你切記不要傷到自己才是。」
切,父親你就看著吧,我不知道比你那完蛋兒子強個幾百倍。婉妍心裡暗暗冷笑。
「多謝父親關心,女兒謹記在心。」宣婉妍右手蓋在左手放在身側,蘭花指翹的恰到好處,乖巧地微微欠身行禮。
從父親書房出來,兄妹兩人一齊到母親史夫人屋內請安。在門口就被丫鬟攔住了。
「夫人昨晚夢魘,這會還在歇息呢。奴婢會告知夫人少爺和二小姐來過,請少爺和二小姐明日再來請安吧。」宣奕和宣婉妍對母親拒絕見面已經習以為常,史夫人一個月能見兒女們兩三面就不錯了。
丫鬟說完后從衣袖裡掏出一個桃木盒子,打開后遞給宣婉妍「夫人特意囑咐,讓奴婢伺候二小姐把葯吃了。」說著旁邊早有人端來了茶水。
「幫我謝過母親關懷,請母親多多保重身體。我同哥哥明日再來探望。」宣婉妍微笑著接過了藥丸,吃進嘴中,喝了一口茶。
「母親到底為什麼每日都敦促你吃這藥丸啊?看看你身強體壯,力能扛鼎,食量大如牛,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啊?」從母親處出來,宣奕就發問。
宣婉妍一聽,惡狠狠往宣奕肩膀上打了一拳:「臭小子,不會說話你就給我閉嘴!」
打完就快步往自己屋裡去了。今天也要溫習小師傅留下的功課。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從自己十歲起就每日敦促自己吃藥,哪怕見不到面,也要讓人看著自己把葯吃下去。可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麼大毛病啊,母親也不說為什麼要她吃藥。但母親總不能害自己嘛,婉妍這麼想著便乖乖吃了五年。
宣婉妍剛剛跨進屋門,肩膀就被一個人從後面攬住,滿身戒備的宣婉妍立刻抓住那個胳膊,就要發力把人從後面摔到面前。
「喂喂喂喂!!是我是我別動手!!」後面的人已經雙腳離地,趕忙嚷道。
「是你啊……管濟恆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從後面偷襲我!」婉妍叉著腰訓斥來者。
管濟恆揉著被拽疼得胳膊,滿臉委屈:「我也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對我下這麼狠的手,你知道我是不忍心還手的。」
宣婉妍翻了一個狠狠的白眼:「你信不信你再說這麼噁心的話,我就把你摔出宣府!」
管濟恆忙湊到宣婉妍身後,給她順氣:「好好好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宣婉妍大搖大擺坐到椅子上,這才發現門邊還站著一個人,帶著羞赧的笑意看著打鬧的二人。
「硯巍!」宣婉妍笑逐言開:「快來坐啊,站在門邊幹什麼?」
硯巍乖巧地坐在宣婉妍身邊的凳子:「妍姐姐每次見濟恆哥都要動手,我躲遠點,免得像那次一樣,把濟恆哥砸在我身上。」
「嘿!你這兔崽子!」管濟恆衝上來,被宣婉妍用一個兇狠的眼神制止。再回頭看硯巍時,宣婉妍又是一副姨母笑,伸手拍拍比自己高一頭的男孩的肩膀。
「硯巍想吃點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
「妍姐姐不用麻煩,我來時用過午膳了。」硯巍笑得溫和。
「喂!你為什麼對我們態度差距這麼大!明明少爺我才是管家的少爺!」
管濟恆的父親就是如今天權國的天下兵馬大將軍,執掌四十萬天權將士。管家的決賦是七大神族中的麒麟。硯巍是管濟恆父親某個堂弟弟的兒子,自幼父母雙亡,就養在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