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弟子規（六）】
王家書院天甲學堂第四班。
紅娟拿著指路索引，兀自對王若素說道：「小姐，您看您被分到了天甲學堂哦。我早前就聽說這書院是按照天干地支給入學的學生分配學堂的。天甲學堂，是不是整個書院資質最好的學生才能進去的學堂啊？小姐您真厲害！」
王若素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她並不了解這個書院是按照什麼規則分配學堂的，不過她也不是很在乎。她自覺在哪個學堂讀書對自己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只要是在王家書院就好。再說按照自己對自己的了解，自己終歸算不上最次的，去不了第一好的學堂，應該也去不了最次的吧？
只是王若素和紅娟不知道的是，天甲學堂確實是王家書院排名第一的學堂，但是這第四班卻是整個書院排名最次的一個班。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個第四班所有的學生無一例外，都是院長王世之大人無法拒絕的關係戶塞進來的。
要知道，院長王世之那在王家書院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甚至可以這樣說，在整個大夏國，一提起王家書院的院長王世之，二品以上，不，起碼一品以上的官員都會對他敬重有加，連夏帝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可以想象得出，王世之都無法拒絕的關係，是有多大的關係。而連王世之並不想收的學生，資質是有多不入流。
唔……要是王若素知道自己被歸到這一類，不知道會做如何感慨。
當然，王世之確實收到過王安之的訊息要求他對王若素有所照顧，但是王世之考慮的是這小丫頭素有天才之名，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才，等自己鑒定完畢再決定把她編入哪個班級。可誰想到，登記處的先生一看到王若素拿出的推薦牌子是琅琊王氏家主王安之的，又見王若素氣度不凡，不見半點唯唯諾諾，想必背景著實不小，根本就沒考慮到是這孩子腹有詩書氣自華，便直接按照書院條例將她歸到「大關係戶」一欄，將她發配到了天甲學堂第四班。
等王世之得知這一安排的時候，只能大罵一聲「蠢材」！
本想將那丫頭重新編排班次，后不知道做了如何一番思量，遂決定這麼由她去吧。他只提筆給王安之回了封信，內容是——兄託付一事回復如下：若素已被誤排至天甲學堂第四班。你我皆知第四班是如何建成，不知此女在此造化如何，且觀後續。
王安之反覆看了半天此信，氣得兩眼恨不得直接噴出怒火燒了這薄薄一張信紙：「誰知道你這混賬東西是真的誤排還是怎樣？！氣死我了！」
王安之再怎麼生氣也只能是生悶氣，畢竟王家書院的當家人是王世之，只要王世之沒有開口承諾他什麼，別人是不敢私自按照他的意思進行任何調整的。
任何。
雖然王世之的信件中並沒有言明他會如何修正自己犯下的這個小錯誤，但是王安之不難看出，王世之並沒有打算更正這個錯誤，反而是想聽之任之，看一下王若素那丫頭能在天甲學堂第四班玩出什麼花樣。
王安之想了半天，如果那丫頭能在天甲學堂第四班吃得開的話，那征服整個王家書院應該也不在話下了。可誰不知道，那第四班各個學生都是夏國官家、大世家的收拾不了的小霸王，鄉野丫頭王若素真的能夠應付得了他們嗎？
如果應付不了的話，那在她身上再抱有如何大的希望也是白費了。王安之想到這裡，不由得更加堅信王世之的想法是對的。無論如何，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如果這個叫王若素的小丫頭真是的王氏的一塊美玉的話，那麼她就應該能夠經受得住第四班的考驗。如果經受不住的話……王安之將那信件往空中一扔，一團烈火頓時出現，頃刻間將信件燃燒成灰燼。
六星開陽階的實力果然不可小覷，尤其他修行的是火系法術，操控烈火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只差一個機緣，王安之就能順利突破目前的境界達到七星搖光階了。
修行之人皆知，在七星搖光階之前，只要你修鍊得法，功力積累到一定程度自然會進階。但是從六星開陽階到七星搖光階，卻不僅僅是功力積累就可以突破的。這其中牽扯到一個點，名曰「開悟」。而開悟只能在天地之氣充裕的地方進行，且需布下玄武大陣配合。
縱觀整個夏國，能達到這種要求的地界也就三處。夏國皇宮一處，大世家琅琊王氏一處，另一處具體地點不明，偶有出現。據得此機緣的人敘說可知，每個人遇到這一處的坐標都不一致，甚至可以說，這一處開悟地興許是流動的。
如此一來，引得世間修行之人尋找它的興趣更甚。要知道，這開悟地不僅僅是適合六星開陽階之人進階使用，就算是普通品階的修行者，若得機緣在開悟地修行的話，也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這般聖地，皇宮和大世家的那兩處不必肖想。一直以來都有重兵把守不說，要想順利進入這二地修行，必須要經過一系列考核，符合條件的才能被准許入內。這種優中選優的淘汰策略，斷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如此一來，大家自然把關注度放在漂移不定的第三處開悟地上了。
正因為如此，琅琊王氏發生的變故更無人留意。
大約六十年前，位於大世家琅琊王氏的開悟地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只留原玄武陣前一石碑，碑文上刻有——卍體出，開悟歸，鳳女臨世母家回，聖祖碑文閃光輝。當歸不當歸，無需催。
王安之自小被認定為新一代家主繼承人開始，就知道有這樣一段往事。大家也都大致知道，這碑文中的意思是說王家將出一位卍體女子，到時候這開悟之地自然就會重現王家。只是什麼樣的女子才是卍體女子，王安之並不知曉。
一晃六十年過去了。
年前在一次例行的祭祖儀式上，王安之忽然發現聖祖的牌位面前驚現「鳳落東方」四個大字。聯想到玄武陣前的石碑碑文，他這才派人按照牌位前的指示前去尋找。
機緣巧合之下，二管家先是找到了王若素的祖父王文章，雖然初見此人，但二管家總覺得他的面相甚是面熟。遂安排王小三和王小四立刻回到琅琊王氏跟家主稟告遇到的情況。經查閱家族內部相關資料，大家意外發現，這王文章的長相和六十年前被家主派出尋找開悟地線索的王家嫡幼子極為相似。可按照年齡推算，那嫡幼子如今也有八十餘歲，這個王文章五十來歲的年紀並不相符。唯一的一個可能性就是，這王文章興許是那嫡幼子流落在外的孩子？
家主王安之想到這裡，下令二管家再次重新仔細查找相關線索。后從卧龍堡一些年紀極長的老年人口中得知，這王文章一家確實不是卧龍堡當地人，嚴格算起來，他的父母應該稱作他的養父母。至於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又來自何處，並沒有人知道。
再後來，在探查王文章的過程中，二管家發現這王文章的孫輩里，有個叫王若素的小姑娘。據聞此女天資聰穎，三歲時遇高僧進村落里宣講佛道，只聽一遍便能全文誦經。尋常孩子剛進學堂總是坐不住，吵著鬧著想要回家。她不僅坐得住，聽得進先生都講了什麼，而且學習速度極快。通常一本普通的書籍在她手裡呆不過三個時辰，她便能記下全部內容。說是過目不忘並不誇張。
當然，除了獲知這些消息之外，二管家並沒有探查到關於「卍體」的任何信息。
他不確定那個叫做王若素的小姑娘到底是否是他們應該找的人，只能將其相關資料送回琅琊王氏，其中附帶了王若素在學堂所做賦詞一首。
他不知道家主是如何判定這個小丫頭是不是所尋之人，總之，不久之後，就收到家主的回令：「速帶小姐回府邸，可滿足其全部要求。若有必要，可攜其家人一起回琅琊。但萬不可傷到任何人。」
這才有了年前二管家就到王若素家中請求帶走王若素一事。
至於雙方是如何商談的，這些都沒必要知道。總之，王文章一家人都遵從了孫女的想法，讓她跟隨二管家而去。家裡剩下的人，除了留了一部分銀兩給王若素置辦去新學堂的新衣物，剩下的東西又都全還給了二管家。
王若素的父母特別聲明，自己一家人有手有腳可以自力更生，萬萬不能做出賣女兒的舉動。到時候污了女兒的前途，那可是不能原諒的。
二管家細想也有道理，便沒有再推辭，只是告知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當然，每年休沐的時候，會安排若素小姐回家探望家人。
如此一來，琅琊王氏才多了一個挂名小姐，名叫王若素。
一想到當初自己在祠堂誦讀王若素所做的賦詞之後，聖祖排位上的靈光乍現，王安之就覺得，這個丫頭一定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人。至於什麼卍體，他也確實不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