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她甚至感覺自己快要聞到了血腥味了。

不對，不是感覺，是真真切切的血腥味，不是女性特殊時期的那種血腥味，而是沾染了血液后，用了大量清水跟清潔劑沖洗后殘留的味道。

微季靈警惕的看著四周，一步一步的往地鐵車廂的角落退去，人群擁擠的地方，是暗地裡下手的好機會，她才重生回來，暫時不想死的這麼冤枉。

後背靠在了地鐵車廂上，微季靈看著周圍的人群，觀察著他們的神色跟舉動，試著找出血腥味的主人。

邊上穿著西裝革履的男子背著商務旅行包，不停的跟通訊儀的對方說話，邊上幾個穿著各色古老傳統服飾的女孩子嘻嘻哈哈分享著照片，前邊的學生大聲的討論著剛才的籃球訓練。

互相說著對方的失誤與精彩表現，情緒上來了，還會朝著對方輕輕錘上一拳。

角落裡的學生，看起來有些內向，只是笑著看著他們鬧，看起來大家關係不錯。

微季靈眯了眯眼睛，就是他了！

那個學生的神態，她太熟悉了。

激動到無法停止顫動的左手，略微放大的瞳孔還有眼裡無法抑制的興奮，還有，右腳鞋後跟那一點沒有洗去的血跡，都在昭示著這人是一個殺人犯，或者，一個新生的、剛剛嶄露頭角的變態殺人狂。

以前公司里也有這樣的人，明明是第一次殺人，適應的卻非常好，甚至還會因為長時間沒有執行任務而感到焦躁，這樣的人，隊長跟鎚子都會想辦法讓他們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欲/望，那些控制不住的，不是在任務時失敗被人抓住，就是違抗公司的命令，擅自動手影響了公司的生意。

這些人最終都會被裁決者悄無聲息的抹殺。

微季靈也曾經做過幾次裁決者，她看著那些剛入行的新人，一步一步暴露出自己的欲/望，任由這些欲/望控制自己，最終滑向深淵。

不過，今天自己的目標可不是他，她也不可能衝出去跟其他人說，這人是個變態殺人狂，不然自己被當成變態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江文中學，微季靈看向對面，對方也朝她看了過來。

不錯，對周圍的感覺很靈敏，放以前，她可能還會考慮一下把對方招入公司。

微季靈沒有躲避他的視線，而是歪著頭點了點邊上的人群。

對方立刻拉了拉邊上的人，示意他們說話小聲點，微季靈笑了笑，移開了視線。

在地鐵上坐了接近一個小時后，伯尹提醒伊薇特下車了。

那群學生在十多分鐘前已經下車，車廂里現在空了不少，微季靈很快就下了地鐵。

伊薇特已經在扶手電筒梯上緩緩上行。

「這不是……」警察局外頭的地鐵站嗎？

微季靈無語了半晌，這下也不用跟了，去警察局的路她可比伊薇特熟悉多了。

拎著甜品袋子進門的時候，門口值班的民警甚至還笑著跟微季靈打了聲招呼：「來了？微隊長剛才出去了，你嫂子在。」

微季靈從袋子里拿出瓶飲料遞給了對方：「謝啦，省的我白跑一趟。」

微季靈的哥哥跟嫂子都在警察局裡工作，不同的是，哥哥微伯靈是刑事案件偵查大隊的，嫂子向佳文是在後勤部門。

微家老媽心疼兒子兒媳婦工作辛苦，常常派了微季靈來警察局送各種早中晚餐加點心，大家多多少少都蹭過幾次，對於微季靈也很是熟悉。

微伯靈出外勤是常事，微季靈直奔大樓的後勤部門。

後勤部門的辦公室很是熱鬧，大家正在討論下午茶準備喝什麼，吉貞市裡哪裡新開了甜品店，討論新來的負責霞州洞公寓案件的狄斯伯顏值驚人。

「誒，佳文，你小姑子不是還單身嗎？要不要介紹一下？」突然有人說話，整個辦公室都跟著靜默了幾秒。

向佳文笑道：「算了吧，這種事強迫不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又不一定非要結婚才行。」

「這倒是，你小姑子自己能幹會賺錢，以後找家靠譜的養老院就行了。」有人應和。

微季靈在門口等這個話題過去后才進入了辦公室。

「嫂子，我給你送點心過來啦。」微季靈笑嘻嘻的進去，「他們說我哥不在，就不給他留了。」

「這大熱天的，你怎麼跑過來？」向佳文趕緊給她搬了條凳子，「我給你倒杯水。你哥最近天天加班，我都只能上班時間看到他。」

「在忙什麼呢？」微季靈狀似無意的說道，「最近沒看到新聞有什麼案子啊。」

「就是那個霞州洞公寓的案子，還能是什麼案子？」向佳文隨口回答,「你沒被叫來問話？」

「來過了，是個沒見過的人，叫什麼狄來著。」微季靈撇撇嘴，「這問來問去都多少回了，我還能瞞著不說嘛！」

「常規流程，你忍忍。」向佳文安撫小姑子，「別說你了，當年那兩個小孩子不也要被叫回來問話么。」

「說起來，那兩個孩子是真的慘，小小年紀父母就沒了，只能去孤兒院。」駱柔年紀是剛進後勤部，當年的事她也只是耳聞。

「這兩家人沒個親戚的嗎？」喬安娜疑惑，「怎麼就都進了孤兒院了？」

「當時是兩家親戚都有些忌諱，就先把兩人一起送進了孤兒院。」莫飛在後勤部年歲最長，聽到的消息也最多，「後來有一個的親戚來把人接走了，還有一個沒人要，就留在了孤兒院里。」

「這怎麼這樣？」喬安娜很是不平，「這又不是他們的錯！」

「你以為那個為什麼會被接走？那家父母買了意外險，就等孩子成年，能賠好幾百萬呢!」莫飛撇撇嘴，「這年頭養孩子不用錢啊。」

「那還有一個，一直沒被收養嗎？」微季靈疑惑，玉山聯盟的領養系統很完善，身體健康的孩子在領養系統里很受歡迎。

「那孩子當年都12歲了，大家更喜歡剛出生不記事的孩子。」駱柔立刻道，「說起來，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同年？」

「何止，同年，同班同學，父母還是鄰居。」莫飛嘆了口氣，「本來以為這麼兩起案子很快能破，誰知道一拖就拖了這麼久。只能說，命啊。」

「那哥哥出去幹嘛？是跟新線索？」微季靈輕聲的問嫂子，「按道理我是目擊者，哥哥不是應該迴避嗎？」

「你哥哥是去幫忙接人。」向佳文一邊把甜點分給辦公室的人，一邊輕聲解釋，「狄斯伯說大家太忙了，就讓你哥哥幫個忙。」

「拿著雞毛當令箭。」微季靈不屑。

向佳文拉了拉她：「這也是你哥心裡的一個疙瘩，這麼多年了，硬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在有了新的線索，你真讓他避嫌，他哪裡坐得住。」

「唉~」微季靈嘆了口氣，「我哥也太難了。」

舊案子還沒破，新的變態已經出現了，他這個季度的獎金大概又沒戲了。

「你哥剛剛接人回來了，你把這些給他送過去吧，我們這也吃不了這麼多。」向佳文看了下聊天界面，把另一袋甜品原封不動的遞給她，「我們得去資料室幫忙了，你辛苦一下。」

微季靈也想看看6年前的倖存者，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拎著袋子就上了七樓。

刑警隊里人來來往往，微伯靈扭動著脖子放鬆筋骨，眼角瞟到了熟悉的身影。

「這麼熱的天，你怎麼跑出來了？」他皺著眉頭，「小心中暑了，你別老是聽媽的，讓跑腿就跑腿，躲家裡多舒服。」

「嘿嘿嘿…」微季靈笑了幾聲，「不是我媽讓我來的，媽才捨不得外頭買甜品呢！」

她把袋子給哥哥，好奇的張望了一下四周：「不是說當年那兩個孩子也被接回來了嗎？人呢？」

「這是警局的事務，你少摻和。」微伯靈沒好氣的道，「你寫言情小說，又不是懸疑小說，天天往警察局跑什麼？」

「哎喲，增加一些素材積累嘛！」微季靈一點都不怕，「我也可以寫帶點懸疑元素的言情小說嘛！」

「靈姐、靈姐，你下本小說，我給你當男主怎麼樣？你看我這形象……」邊上百里米很是活躍，「一身正氣！我覺得肯定能行。」

微季靈：「……那孩子在哪裡？」

「在問詢室，但是你不能進去，我只能帶你在外頭看看。」百里米頂著微伯靈射線般的目光獻殷勤。

「我又不是警察，」微季靈跟在他後面，「我只是想看看人長什麼樣而已。」

「為什麼？」百里米好奇。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男主模板嗎？」微季靈開始鬼扯，「小時候父母意外身亡，從小在X點孤兒院長大，勵志找出殺害父母的兇手，維護社會穩定，成為正義使者。多勵志的男主模板啊，尋找兇手的過程中，再收穫一個心靈相通的戀人，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中間經歷波折、困難、誤會，最終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那我呢？」百里米有些委屈，他也想當一回男主模板啊。

「你可以做那個送男主去孤兒院的警察，然後在幫助男主找尋真相的路上英勇犧牲，使男主堅定了找出真相的決心。」微季靈拍拍他的肩膀，「作為一個全劇關鍵人物，怎麼樣？我對你可以吧。」

百里米表示他不想說話，只想回去吃甜品。

問詢室離得不遠，窗戶用的也是單向玻璃，只不過是從外頭看向內部的那種單向玻璃。

「那個穿著校服的就是霞州洞公寓505室的孩子。」百里米指了指房間里坐著的人，「安排了504的孩子，說是明天才能來。」

微季靈看著問詢室里的學生，有些無語。

父母雙亡、某點孤兒院長大的男主並沒有成為勵志的正義使者，而是成了個大反派。

小說里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