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想活下去
當階級產生的那一天起,人與人之間就註定不會平等。所以才會因此而衍生出一句「擒賊先擒王」來。
鐵壁的軍服使得易安很容易就認出了傑瑞德最高長官的身份,不過易安卻沒有幻想過自己能將對方擒住或是制服。
七階戰鬥者的強大威壓,在人群里就如星辰一般耀眼,大海一般磅礴。
易安所能做的,只是以玩命的姿態放手一搏,只要能將這位最高長官擊傷,其他士兵和戰鬥者必將受到影響,只有讓他們亂起來,自己才有逃離的機會。
易安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隱蔽,以有心算無心的遽然出手下,必定能讓對方有所損傷。
當然,易安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在偷襲一位七階強者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但哪怕付出一些損傷,只要自己還有行動能力,就能夠在第一時間逃離現場。
但等到他出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傑瑞德並沒有如他想象那般,露出猝不及防的狼狽模樣,對於自己的偷襲,對方似乎早就瞭然於心。
不,對方根本就完全清楚自己的行動,與其說是自己偷襲了對方,倒不如說是自己掉入了對方的陷阱。
傑瑞德有如閑庭散步一般避開了易安的雷霆一擊,又如信手拈花一般,刺向了足以讓易安喪失一切抵抗能力的要害部位。
「幸好當時的自己足夠果斷。」易安當時使出爆裂火焰這種搏命魔法,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當時的情況也壓根不允許他考慮太多。
這種下意識的做法,卻為他撿回了一條性命。
回想起那把距離自己腰椎只差毫釐的匕首,此刻的易安依舊直流冷汗,可見,對方能夠下這樣的重手,可見鐵壁,或者說厄文已經完全不在意他的生死了。
易安蜷縮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山洞裡,靠著閃避艱難的喘息著。
讚美女神,塞拉利森林的範圍足夠大,僅僅是他延伸出的一角,都足以讓易安擺脫那些追兵。
如果是身處毫無遮掩的平原上,易安相信就算自己能夠給那些追兵帶來短暫的混亂,但自己也絕對無法逃出生天。
又流血了……
易安滿身是傷,任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可能引發創口的崩裂。
他抓起一堆血,用力的按壓在了傷口上面,雖然隱藏了行蹤,但確定了捕痕獸的存在之後,易安完全不敢使用魔法對自己進行治癒。
「如果儲物口袋還在就好了。」易安苦笑一聲,輕聲嘟囔這。
儲物口袋的炸裂,是唯一一件完全超乎了他想象的意外事件,沒有了裡面的藥劑、金幣以及身份卡片,無疑讓易安接下來的逃亡生活變得舉步維艱。
「還好,至少我還活著。」知道抱怨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易安擠一個笑容自語道,只是滿面血污的他,笑起來也彷彿猙獰的亡靈一般。
「吱吱……」
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裡冒了出來,因為易安已經用雪把入口封死,這叫聲的出現顯得無比突兀。
易安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是一種叫做雪鼠的小獸,不知道從哪個縫隙里鑽了進來。
這是一種跟老鼠很相似的小獸,只不過雪鼠的身體要比老鼠足足大上兩圈,而且它們性喜嚴寒,大多生活在天脊雪山附近,在南方倒是很少出現。
此刻的易安並沒有研究生物習性的想法,他在看見雪鼠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肚子發出了一陣不爭氣的咕咕聲。
易安的喉嚨微微聳動了一下,一路強行壓制傷勢的顛簸逃亡,讓易安覺得飢餓感是如此空前的劇烈。
但是,如果不動用元力和魔力的話,現在的易安根本沒辦法抓住一隻靈活的小獸。
易安拿起那把一直握在手裡的匕首,從衣服上割下一縷,慢慢搓成了一段繩子,最後用它製成了一個小小的繩扣陷阱。
不過,沒有誘餌的陷阱顯然是抓不到任何東西的,但易安現在身邊除了一把匕首,數十金幣,已經沒有任何其他東西了。
「只能這麼辦了。」易安嘆了口氣,用匕首在胳膊上割下了一小片肉,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東西是吃肉的。
把肉割下以後,易安用雪把肉反覆擦拭了一番,把血腥氣降到了最低,然後才把肉放在了繩扣的中央。
做好這一切之後,易安把身形隱蔽在了黑暗之中,仿若幽靈一般,只有那雙眼睛,閃耀著因飢餓而產生的嗜血光芒。
陰暗的洞穴中,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就連雪鼠鑽進來時打開的小洞,也已經被易安徹底封死,所以洞穴里連白晝和黑夜的變幻都無從得知。
易安用雪反覆擦拭過的肉片幾乎沒有了任何氣味,雪鼠並沒有嗅到誘餌的存在。它在洞穴里找不到任何出路之後,開始不停的發出「吱吱」的叫聲,聲音中明顯有了些焦急情緒。
易安安靜的蜷縮在角落裡,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的神情,他專註的望著那個簡陋至極的小小陷阱,連眨眼的頻率都比平時降低了許多,好像他捕獵的並非一隻小小的雪鼠,而是什麼高階魔獸一般。
雪鼠在洞穴里四處跑動但卻找不到出口,叫聲也越發急切起來,過了半天,它終於在不經意間,碰到了易安放下的肉片。
雪鼠用小小的前爪輕輕碰了碰肉片,然後探頭仔細的嗅了嗅。
易安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快了幾分,握緊布繩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好在這樣輕微的顫抖並不至於讓布繩的另一端也跟著亂動,雪鼠也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到來。
雪鼠確認面前的東西是食物之後,警覺的抬起了腦袋,朝四周張望了一圈,但卻並沒有發現隱匿於黑暗之中的易安。
它終於完全放下了警惕,一口咬住了肉片,當它發覺眼前的食物比想象中要堅硬一些之後,它探出了一隻前爪,按在肉片上面,然後用力的撕咬起來。
「就是現在!」易安心中暗叫,用盡所有殘餘力氣以最快的速度拉動了布條。
「吱吱!」繩扣緊緊的勒緊了雪鼠的腰部,它驚恐的叫喚起來。
易安把布條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後抓住了繩扣中的雪鼠,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小獸,易安嘆息道:「挺可愛的小東西,對不起了,我想活下去。」
隨後,易安猛的一口咬掉了雪鼠的頭,洞穴之中的「吱吱」聲,戛然而止。
…………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天,兩天,還是更長的時間。
易安有時清醒,有時昏迷,渴了就抓把雪,餓了就吃雪鼠。
在他成功抓獲了第一隻雪鼠之後,他就把那道雪鼠進來的縫隙再度弄開了,讓他欣慰的是,那個縫隙的盡頭似乎是通往了雪鼠的巢穴,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其他的雪鼠順著縫隙進入洞穴。
當易安吃完第五隻雪鼠之後,他覺得自己必須離開了。
雖然戰鬥者的體質遠超普通人,但他的傷口已經惡化到了極為危險的境地,隨著傷口的惡化,他開始發起了高燒,這導致他昏迷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再這樣下去的話,不用鐵壁殺他,他自己就會死在這個無人發現的野外山洞裡。
「希望那些追兵已經離開了。」易安步履踉蹌的走出了山洞,原本被他用來封閉洞口而砌成的雪牆,此刻也變得堅固起來,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雪牆推倒。
走出洞口的時候,外面是白晝時分,一直處於黑暗之中的易安,被陽光刺的眯起了眼睛,用了片刻時間習慣了外面的陽光之後,易安發覺太陽已經漸漸西移,這會正是黃昏時分。
易安試著調用體內的元力和魔力,卻發現自己的體內竟然變得空空如也,那殘存的一絲元力和魔力,竟然連一階戰鬥者都有所不如。
易安苦笑一聲,用匕首削了根樹枝當做拐杖,然後接著太陽辨別了一下方向,朝著鐵壁相反的方向蹣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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