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的驚喜

2018年3月14日。

天氣：陰雨

地址：上海

這天，是陳風的生日。

陳風早早的買好了戒指，打算在這一天向相戀7年的南兮求婚。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噠....」

下午五點的魔都果然是人類屠宰場，人壓人，車擠車。這雨下的真不是時候。

「砰砰...啪嚓」。一輛自行車狠狠的撞在了陳風的車上。陳風愣了幾十秒后趕緊打開車門看看什麼情況。

「你說你這個小夥子怎麼回事啊，你撞到人了，你知道喂，喝酒了哇，老半天才下來」。

地上躺著一位大概50來歲的中年婦人。

「會不會開車啊，搞死個人真是」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大多都是在指責陳風。身後的車隊喇叭聲此起彼伏，看樣子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更糟糕的是陳風的女朋友馬上就要下班了，本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就沒有提前告訴她。

「大娘，你沒事吧」

「哎喲...哎呦...我腿要斷了」

「大娘，您別這樣，我帶您去醫院處理一下好嗎」

「哎呦...哎呦」

「小夥子，報警吧，趕緊讓警察來處理」人群中的一個聲音提醒了混亂中的陳風。

是啊，報警處理總好過自己現在不知所措，可是，報警就趕不上接女朋友下班，接下來的一切安排可能就要泡湯了。猶豫中陳風還是掏出了手機。

7點03分，陳風走出事故處理中心。

周圍安靜的要命，陳風的手機也安靜的要命。

正常來說南兮每天下班都要與陳風打電話，無論坐地鐵還是陳風來接她。可是今天，特別是今天，還是南兮的生日，卻沒有一通電話。

「估計是生氣了」陳風摸著兜里的戒指，喃喃自語。

開了大概半個小時的車，來到了南兮住的小區門口。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陳風打了三四個電話南兮都沒有接。

十分鐘后，南兮打來了電話。

「今天單位聚餐，不跟你一塊吃了，你隨便吃點吧，一會同事送我回去」

「不是，今天是你生...」

「嘟嘟嘟...」

還沒等陳風說完，電話就被掛了。

陳風有個習慣，每次在小區門口等南兮的時候，因為小區規定外來車輛禁止入內，陳風就會把車停在後門的一個商店門口，買一瓶82年的可樂。儘管今天可能已經等不到南兮了，陳風還是習慣性的走進了商店。

南兮問過陳風無數次你愛我嗎，陳風都會不假思索的回答「愛」。可當南兮再問你愛我哪裡的時候，陳風就有些啞口了。

「pi...ssss」打開可樂，陳風一口喝了一半。

的確，26歲的陳風有些木訥，不懂得浪漫。但是在陳風的心裡，南兮一直都是他努力的動力，他不善於言語，說不出那些羅曼蒂克的情話，無緣無故的會惹南兮生氣，也無緣無故的讓自己陷入難堪，太過被動。

「我在門口了。你人呢」

好熟悉的聲音，陳風不由得往那個方向看去。

粉色的連衣裙，紅色高跟鞋，紮起的丸子頭，這不就是南兮嗎。陳風剛想上前，可她卻上了路邊的一輛奧迪車上。

陳風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看錯了。

十幾秒過後，奧迪車發動了。陳風趕緊打火，跟上那輛車，這個車牌，不正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和公司合伙人子傑的車嗎。

對於子傑，陳風是打心眼裡認可的，當初陳風的公司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是子傑給他資金，幫他尋找客戶，才得以維持下來。陳風便把子傑拉了進來，給了他一半的股份，也成為他唯一的合伙人。

陳風再喝一口剩下的可樂，澀澀的，甚至有一點苦。

是啊，一瓶三塊錢的可樂，第一口就價格二塊五。陳風和南兮在一起七年，可是南兮怎麼會知道，十年前高一軍訓的第一天，陳風就愛上了她。

當年青澀的陳風，身邊不乏追求者。帥氣的外表，在一群還在發育的少年裡，身為校籃球隊隊員的陳風可謂是大眾情人，無數少女的夢。可是陳風偏偏就愛上了她，一個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鄰家女孩。

想到這裡陳風的嘴角突然揚起了微笑，沒有人知道南兮對陳風來說有多重要，更不會有人知道能夠和南兮在一起，是多麼大的幸運。

可是現在這個女孩似乎離陳風越來越遠，同在一座城市，兩個人每天依然依靠電話來了解對方。他們已經連續三個周末沒有在一塊度過了，不是他加班就是她加班。工作，工作，工作，陳風早已厭倦了這種無休止的忙碌，好多次陳風希望南兮和他一塊回家發展，南兮都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子傑的車在一家西餐店門口停了下來，陳風記得這家餐館，但是陳風不太喜歡這家餐館。

當年子傑幫助陳風度過難關之後，陳風打算請子傑吃飯，最後子傑就是選在了這家餐館，而第一次吃西餐的陳風開口就點了一份八分熟的牛排。楞是把南兮尷尬的說不出話，最後又是子傑幫他解的圍。

「子傑是一個懂浪漫的人，也許子傑是打算給我一份驚喜呢」。陳風的心裡仍然抱有希望。

陳風一直盯著手機，他們已經進去了足足十五分鐘，按奈不住的陳風撥通了子傑的電話。

「在哪呢，子傑」。陳風的語氣有一些著急。

「啊，在和...」，過了幾秒

「在和客戶一塊吃飯呢，你要過來嗎」

「額，哪個客戶，怎麼沒通知我呢」

「就是，就是上次來我們公司談合作的王總，啊，對，王總，我們一會吃完了，你在哪呢，我一會去找你」。

「那算了吧，我不喜歡交際，你知道的，那你們吃吧」掛了電話的陳風內心五味雜陳。一個是自己拿命相處的兄弟，一個是在一起七年的女朋友，甚至在年初的時候已經打算訂婚了。

陳風的內心有千軍萬馬在呼嘯，而在車裡的陳風卻只能面如死灰的自責。

當他再一次撥打南兮電話的時候，南兮卻把電話給掛斷了。

擊垮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最信任的人突如其來的欺騙吧，而這一次，卻同時是兩個人。

擦乾了眼角的淚水，陳風下了車，決定面對這一切。

9點10分。陳風到了門口，進去，又出來，進去，又出來。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找人嗎」一旁的服務生看著陳風如此反覆的動作，眼神卻一直往裡看。

「是，不是」

猶豫不決的陳風還是走到了最裡面，那個很熟悉的位置。他們第一次在這裡吃飯的位置。

子傑和南兮一邊吃著，一邊愉快的交流，絲毫沒有注意到陳風的到來。

「南兮，你什麼時候改姓王了，還有你，子傑，你什麼時候成了南兮的同事了」陳風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哭腔。

「陳風，你聽我說」

「我來說」南兮一把拉住了子傑。

「陳風，謝謝你這幾年來的照顧，我覺得這些事情還是說明白更好一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都變了，變的開始不認識對方了，我印象中的你，高大帥氣英武，可是現在的你，懦弱，滄桑，小心翼翼。我仔細的考慮過，也許是因為我你才會變成這樣，我們都才26歲，應該有更美好的明天，不是嗎，我們就在此分手吧」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此刻的陳風就像是一副字畫，痛苦，懦弱，任人塗鴉。

「我們花了一整個青春，去看懂一部電影。總以為有一天意中人會踩著七彩雲霞來娶我，而事實卻是只有紫霞真正離開了，至尊寶才能成長為孫悟空，希望你能變回過去的陳風」。

「你不喜歡現在的我，我可以改變，好嗎，你看子傑也在這裡，他來為我作證好嗎」

「子傑和你好像，只是他像極了當初我認識的那個你，而你，卻成了最討厭的那種人，請你祝福我們好嗎」

子傑似乎有話要說，卻被南兮再一次拉住。

「有時候感情的消失，就好像冰箱停電之後，裡面的食物慢慢變質一樣。冰箱沒錯，食物也沒錯，只是不來電了」。南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拉著子傑離開了餐館。留下陳風一個人獃獃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挽留，也沒有絲毫的不舍，而陳風攥緊的拳頭裡只剩下那枚充滿驚喜的戒指。

陳風在放肆的哭喊聲中走出了餐館，他只是覺得好餓，卻沒有吃東西的慾望。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這座霓虹閃爍的魔都，他的夢想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了。

陳風開著車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了下來，唯有喝醉才能讓他忘記這一切吧。

一杯，又一杯接著一杯。舉杯消愁愁更愁，酒水在陳風的胃裡翻滾著，過去的片段在腦海里回蕩著。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

也沉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扎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酒吧里唯有音樂與此刻的陳風相謀和，熙攘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我決定離開這裡，祝福你們，並自願把我在公司的股份全部轉讓給南兮，希望你能夠好好對她」陳風在凌亂中把這條信息發給了子傑。

11點25分。走出酒吧，陳風的手機一直在響，是子傑打過來的，陳風並沒有接。

這麼多年小心翼翼的陳風，一旦決定某些事情就不會改變，就是這麼一個固執的人。

「奶奶，我想你了」，陳風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這麼多年來除了南兮，陳風的親人只剩下奶奶和弟弟一家。

「風啊，奶奶也想你了，你要是有空你就回來看看吧，奶奶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葫蘆餅」，奶奶的話讓陳風痛哭不已。

「好的，奶奶，早點休息吧」陳風刻意提升了聲調來掩蓋自己的哭聲。

「回家，回家」。

0點50分，陳風在高速上飛速的行駛著，酒勁慢慢涌了上來，陳風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只知道一路向西。

也許陳風並不是想回家，是打算結束自己，一個懦弱的人面對問題第一選擇就是逃避，而死亡，就是陳風逃避的方式。

1點59分，在北緯26.5度之間，陳風駕駛的車輛突然間與空氣中某中物質發生摩擦，其瞬間時速達到357KM每小時。

「砰砰砰。。BOOM」

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並在天空放射出耀眼的光柱，三秒后又突然消失。

「本台媒體報道，昨天夜裡在花溪高速上發生了重大交通事故，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調查之中，暫未發現人員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