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幾天後，顧清帶著張爾凡和胡嘯風去了某影視城。
《玉虎符》的編劇是蘇憶，她是最早跟在顧清身邊的人，場面上張爾凡和胡嘯風都要喊她一聲師姐。
然而，這位顧清覺得最省心的徒弟，遇上麻煩了。
顧清帶著兩個徒弟，熟門熟路地摸進了編劇的休息室，只看見幾天不見的蘇憶兩眼青黑，活像是從動物園裡逃出來的大熊貓。
「姐怎麼回事啊，熬鷹呢？」胡嘯風嘖嘖稱奇，毫不留情地笑道。
「怎麼回事？」顧清看蘇憶坐在那裡身體都在搖晃，剜了胡嘯風一眼讓他閉嘴以後，走過去看了看劇本。
「《玉虎符》的劇本不都弄好了嗎？」這部網劇算是蘇憶出師后第一個獨立完成的劇本，很早以前顧清就替她看過，沒什麼大問題。
蘇憶靠在張爾凡懷裡，帶著哭腔訴苦，這回是真累哭了。
「定妝照都在網上發出去了，第二天製片就找到我，說讓我把屬於女二的戲份全刪了。」蘇憶到現在都還覺得，這幾天的經歷就像是一場夢。
「有病吧？」胡嘯風下意識罵了一句，「這不跟鬧著玩一樣嗎？」
「女二，不會是那個號稱小宋杉的關甜吧？」張爾凡反問，她之前刷微博時也刷到過一兩條相關內容。
蘇憶點點頭沒有說話。
然而，在場剩餘三人就知道，為什麼《玉虎符》定妝照都發了，製片卻喊蘇憶把女二的戲份全部刪了。
「這也太霸道了。」胡嘯風嘴角一抽，沒好氣地說道。雖然這個關甜總是捆綁宋杉營銷，但宋杉背地裡來這麼一出，無異於是斷了關甜以後的路。
顧清在聽到「小宋杉」時就蹙起眉頭，不過她不過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女二牽涉到主線內容很多嗎？」
蘇憶點點頭。
《玉虎符》雖然是一部武俠劇，但導演和一眾投資人也明白，一點兒女情長都沒有拍出來根本沒人看。
所以男女主是為了大義為了蒼生，男二女二就是那個負責兒女情長的CP。
「你先別改了，既然我來了你也用不著受這種委屈。」顧清把劇本丟在一旁，「爾凡，帶蘇憶去收拾收拾。嘯風，跟我去見一見導演。」
把她的大徒弟欺負成這樣，也不問問她顧清同不同意。
於是嘈雜混亂的片場，顧清的出現讓那些人不自覺停下動作屏住呼吸。偶有幾個沒眼力見的，在身形高大的胡嘯風一瞪眼下，趕緊閉上了嘴。
導演被幾個投資方提出的要求煩的一晚上沒睡覺，這會兒正在小憩。在副導演扯了好幾下衣服，他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你是…顧清？」初出茅廬的新人導演，在看清楚是顧清以後當即眼底一亮。
這可是千秋獎最佳編劇的顧清啊，《海上明月》可是近幾年唯一把他看哭的電影。
而且真人還是個大美人！
「駱導，我們借一步說話吧。」顧清掃了眼，在看到躺椅邊上堆放著沒收拾的垃圾，對眼前的人有了一個年少輕狂的初印象。
不能約束好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從導演到製片統籌，都有責任。
顧清和駱導進了休息室，守在門口的胡嘯風一身皮夾克，自然吸引來不少注意力。
「小哥，這顧編大老遠怎麼來我們劇組了？」副導演湊過來，還給胡嘯風遞了根煙。
胡嘯風懶洋洋地靠在牆上，沒有回應副導演的動作，只是說道：「你們編劇蘇憶，是我師父最心愛的大徒弟，也是我最尊敬的大師姐。」
「你說這好好的劇本，臨了開機突然要改，我師父知道以後特別生氣。」胡嘯風憤慨道，「剛才我看到我大師姐，哎呦喂前幾天還是個俏生生的美人兒，今天看著都快沒人樣了！」
副導演也不是不知道投資方的要求，趕緊解釋。
胡嘯風只睜著一隻眼睛看他，一副你再編我都不相信的模樣。
「小哥這是真的。」副導演懊喪地一拍腿，「誰不想順順利利拍完這戲啊，誰能想到這關甜惹到大人物了呢。」
看不順眼換了就是，還非要把角色都刪了。
「這樣看來你們也很慘啊。」胡嘯風面露同情，惹來副導演連連嘆氣。
沒說幾句話，休息室里就有了動靜。
駱導走出來，一腳踹在副導演小腿上，「杵在門口乾嘛，趕緊去準備，今天先拍著。」
副導演小腿吃痛，不過看駱導臉上帶著笑意，那肯定有好事唄，當即陪著駱導屁顛顛走回去。
顧清隨後也走了出來。
「師父，你和他說什麼了，這麼高興？」胡嘯風湊上來，一臉興奮。
顧清扭過腦袋，看著一臉八卦的胡嘯風，語氣不耐煩地說道：「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八卦？」
「去，找你兩個師姐，看看有沒有最近沒行程，可以來臨時救場的新人，要演技好不作妖的。」
胡嘯風聞言，就知道顧清是打算找人換了關甜。
雖然宋杉那邊以投資方的身份來給駱導施壓，但若是顧清去說，莎華那邊也不可能不給這個面子。
把事情都交給幾個徒弟去做，顧清閑來無事，索性找了張椅子坐在風口，遠遠看著裡面在拍戲。
單從幾個角色的服飾來看，確實能看出駱導是下了功夫的。他這個年紀，只怕小時候沒少看金庸古龍之流的武俠小說。
只是近幾年仙俠和古裝還是市場熱門，《玉虎符》還是原創武俠，要想成為爆款幾乎不太可能。
這一點，駱導未必不知道。
顧清挺得筆直坐在那裡，腦海里想了很多。
一襲粉衫，頭戴琉璃冠。狹長細窄的柳葉眉映襯著一雙狐狸眼，鼻樑高聳，微紅櫻桃唇。
秦撫雙手扯著拖地的衣衫，從休息室里走出來的時候，驚艷到了圍觀的工作人員。
注意到裡面正在拍戲，秦撫連忙噓了一聲，又低聲喊他們先去做事。
秦撫之前給一個網頁遊戲拍過宣傳視頻，也是那個時候和駱導認識。
那時駱導正在準備《玉虎符》，見到秦撫的古裝扮相，當機立斷就邀請她，屆時一定要來他的武俠劇里演一個角色。
秦撫早就不想繼續做一個花瓶解說，就算駱導不向她拋出橄欖枝，她也會另謀出路。
而且，這衣服確實還蠻好看的。
秦撫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戲服，心裡還感覺美滋滋的。
「那不是顧清嗎，怎麼來我們這裡了？」
「不知道，不會是我們駱導請來改劇本的吧，聽說關甜不是被上面給那個了嗎？」
「屁嘞，就我們駱導那摳摳索索的人，能有那個錢去請顧清這樣的大編劇來？」
「那她來幹嘛的？」
秦撫聽見那兩個工作人員的竊竊私語，朝著她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即便是坐在簡陋的塑料凳子上，她依舊姿態優雅大方端莊。
秦撫看著那對從不規則牛仔裙里露出來的白皙小腿，心裡一熱。視線再往上移，牛仔裙突然收腰，襯出纖細的腰肢。
再看女人的臉，屬於幾年前那一晚的記憶瞬間解封。
秦撫瞳孔微張，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臉龐，將那一晚的cutegirl和前幾晚的漂亮女人重疊在一起。
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
她鬆開扯住衣衫的手，情不自禁地靠近過去。
顧清原本正在冥思，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面前站著人。
顧清張開眼眸，有些不悅地抬頭看向來人。
這是一張很漂亮的臉，微深的眼窩和高聳的鼻樑看著似乎還是個混血兒。東方的典雅和西方的深邃，在她臉上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看著還有些眼熟，但顧清記不起是在哪裡見過她。
秦撫注意到顧清眼底的陌生，在那一瞬間露出傷心的模樣，「你果然把我忘記了，我太傷心了。」
美人皺眉確實也很好看，但顧清一不認識這位美人，二也不會因為她的傷心而心疼。
誰不是美人啊。
秦撫慢慢靠近過來，貼近顧清的嘴唇低語道：「那一晚，我到現在可都是刻骨銘心呢，你怎麼就捨得把我忘記了呢？」
聞言，顧清倏然蹙起精緻的眉頭，身上隱隱有了怒氣。
秦撫卻像是視而不見一樣，抬手準確無誤的摸向顧清的耳尖，手勢熟練地揉搓了幾下。
正要開口的顧清只感覺電流從耳尖迸發，隨即快速傳遍全身，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自己因為這個小意外喊出聲來。
顧清的臉頰很快就紅了起來，白皙的面孔配上兩團淺淺的紅，就像一隻才熟了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你……」顧清正要斥責秦撫，聲音才從嘴裡吐出，那一刻她自己都驚了，這是她的聲音？
怎麼聽上去，莫名有些羞恥。
「我可以親你嗎，你太可愛了。」秦撫只感覺裝在心臟里甜蜜的汁液溢了出來，迫不及待地詢問道。
不等顧清回答她，隨之傳來的是類似於手機落地、屏幕破碎的聲音。
蘇憶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她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眼前出現了幻覺了。
張爾凡看著眼前的一幕，在想世界上是不是有和師父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穿著同一件衣服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胡嘯風嘛，手機都摔地上了，腦海里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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