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世之謎

關雨聽到背後有個女子的聲音，他鬆開了長生的娘，擦拭一下臉上的淚水。還沒有等關雨扭過臉，身後的那個女子已經走到了關雨的身邊，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窩頭，窩頭的下面是一些鹹菜。

「大娘，您餓著了吧，我剛才被一些農活給纏著了，所以才這麼晚給您把飯送過來。」那個女子一邊說著話，一邊拿出了碗里的一個窩頭，用筷子夾著鹹菜放進了窩頭裡，遞給了長生的娘。

長生的娘早已經擦拭去了眼淚，一把將那個女子的手給抓在了手裡，咬了一口夾著鹹菜的窩頭，笑得合不攏了嘴。等到咽下了那一口窩頭，長生的娘才緩緩地說道：「長生啊，這大半年多虧了有妞子照顧我，吃喝拉撒睡都是她一個人照顧著了，你還不快謝謝妞子。」

關雨想起了濤子對他說過，以前偷看過妞子洗澡，他一直以為妞子是個大美女，可現在妞子就在他的眼前，他卻不敢多看一眼。關雨對著臉上長滿麻子的妞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他畢恭畢敬地說道：「多謝妞子姑娘這麼長時間來，一直照顧著長生的娘，我代表長生先謝謝你了。」

妞子聽了，哈哈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燦燦的牙，對關雨說道：「長生哥，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總是那麼會逗人笑。」

關雨實在不忍再多看一眼，他在想，小濤那樣的男子，以他的條件，找個好姑娘也不難，為什麼一定要選妞子呢？關雨扭過了頭，看著長生的娘，朗聲說道：「大娘，你們都誤會了，我不是長生，可能是因為我和您的兒子長的非常相像吧。我是來向您問路的，想問問您，知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妞子在一邊說道：「長生哥，你怎麼糊塗了？你是怎麼來的？你當然是大娘生出來的了。你一向都很聰明的，怎麼今天會問這麼傻的問題？」

關雨沒有理會妞子，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長生的娘，看到長生的娘臉上起了變化，目光飄忽不定的，不敢再看他。關雨感覺到長生的娘知道些什麼，同時看到了一絲希望，便急忙接著問道：「大娘，如果您知道的話，就請告訴我好嗎？這對我非常的重要！」

長生的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目光獃滯地望著牆壁，緩緩地說道：「妞子，你先回去吧，這裡有你長生哥在就好了。」

妞子不是很情願，放下了那一碗窩頭和鹹菜，慢慢地走出了房子。長生的娘扭過頭，看著關雨，眉頭緊緊地鎖住，嘴巴剛張開又合上了。關雨看見長生的娘如此舉動，分明在隱瞞什麼，便繼續問道：「大娘，這裡已經沒有別人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對我講的呢？如果您真的知道的話，請您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長生的娘見關雨連續問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問的急，終於開口說話了：「哎！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親娘，我和你爹只是你的養父養母。我和你爹多少年來一直希望有個孩子，可是上天卻不保佑我們家，我一連生了三個孩子，都夭折了。到了中年，我已經不能再生育了，但是我們家不能絕後啊，所以我和你爹便經常去道觀求神仙，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兒子。我們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會到道觀里去，一連兩年都是如此。也許是我們的誠意感動了上蒼，一天夜裡，我和你爹剛剛睡下沒有多久，便聽見門外有嬰兒的哭泣聲。你爹鞋子也顧不得穿便跑了出來，開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立著一隻白鶴，白鶴的翅膀下面用羽毛包裹著一個嬰兒。那白鶴見到你爹出來了，便拍打了兩下翅膀飛走了，臨走的時候居然還說了兩句話，讓我們好好地將你撫養**．．．．．．」

長生的娘講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關雨連忙伸出手在長生的娘的背上輕輕地撫慰了幾下。長生的娘止住了咳嗽，這才接著說道：「你爹覺得這是神仙顯靈了，將你抱了進來，看著你高興地說著『我們關家有后了，我們關家有后了』。我知道，你爹這是開心的。於是，你爹趁著高興，便給你取了名字。因為你被幾片很大的羽毛給包裹著，你爹為了感謝仙鶴送子的恩情，便將你的名字取為關羽．．．．．．」

「什麼？關羽？大娘，你說的是關羽？」關雨聽到這裡不禁大驚失色，急忙問道。

長生的娘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關雨心裡真的是驚慌失色，任他怎麼想，他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和關羽長的那麼相像，而且還被他們錯認為了關羽。關雨努力地回想以前自己上過的歷史課，腦海中「關羽，字雲長，本字長生，河東解良人。」這些字慢慢地浮現了出來，他一下子就懵了，腦袋一片空白。

長生的娘見關雨愣在了那裡，繼續說道：「長生啊，這些年來，我和你爹都待你如同親生兒子一樣，甚至比親生兒子還親．．．．．．長生，按理說你那時候小，一點都不記事，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關雨沒有回答，因為他壓根就沒有聽見長生的娘說的什麼話，他的腦海中在糾結著一個問題：「我叫關雨，又被人誤認為關羽，那個左慈又說我的出處在這裡，難道我真的是名聲赫赫的關公關二爺嗎？這不可能，我是關雨，一個孤兒，怎麼到了這個世界上我就成了關二爺了呢？如果我是關二爺，那麼誰又是關雨呢？我是誰？誰又是我？天啊，誰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長生？你怎麼了？是不是娘瞞了你這些事情，你在生娘的氣啊？」長生的娘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拉了一下關雨的衣角。

關雨被長生的娘這麼一拉，逐漸地清醒了過來，可是困擾他的問題一直都沒有答案。關雨跪在了長生的娘的面前，十分誠懇地說道：「大娘，您看清楚，我真是是您的兒子關羽關長生嗎？」

長生的娘伸出一隻手，撫摸了一下關雨髒兮兮的頭髮，眼中浸滿了淚水，對關雨說道：「娘養了你二十四年，難道娘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嗎？你的左乳上有著一塊大大的紅斑，那是你身上的胎記，形狀猶如一團火雲．．．．．．娘說的這些都對不對？」

關雨哈哈笑了一聲，歡快地說道：「大娘，你肯定是認錯人了，我是關雨，不是關羽，這個雨是下雨的雨，不是羽毛的羽。我雖然不白，可也不算黑，我每天洗完澡的時候都照著鏡子呢，我身上也沒有什麼紅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

關雨看到長生的娘臉上很是沮喪，便急忙說道：「大娘，我說的都是真話，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露著胸膛讓您看看。」

長生的娘見到關雨振振有詞的，她的心裡是無比的難受，養了一個兒子二十四年了，到頭來卻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兒子了。長生的娘突然很生氣地說道：「你這個逆子！脫！脫掉你的上衣，你自己好好的看看！」

關雨搖了搖頭，看來也只有這樣才能洗清他是關羽的嫌疑了。關雨站了起來，也不怕冷了，先是脫掉最外面的那件舊棉襖，然後脫掉了那件西裝，最後脫掉他的襯衫，裸露著上身，展現在長生的娘的面前。這一脫，讓關雨大吃一驚，他左邊的胸膛上居然多出了一塊紅紅的大斑，而且那片紅斑還呈現出了一團極其好看的火雲。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塊紅斑來了呢？」關雨慌張地說著，伸出一隻手在自己的胸膛上用力地揉了揉，可是不管他怎麼揉，那片紅斑依舊出現在他的胸膛上，火紅火紅的。

長生的娘冷笑了一聲，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大聲地喊道：「你這個不孝的逆子，還不給我跪下！」

關雨見長生的娘全身顫抖著，看來是被他給氣著了，他怕長生的娘有什麼事情，也顧不得穿上上衣，便跪在了地上。關雨望著長生的娘，茫然地說道：「我真的是關羽嗎？」

長生的娘猛烈地咳嗽了一陣，關雨連忙用膝蓋走到床邊，在長生的娘的背上拍了拍。長生的娘止住了咳嗽，伸出撫摸著關雨的臉，緩緩地說道：「長生啊，你爹死的早，娘一個人把你拉扯大，不管你是不是娘親生的，你都是我們關家的兒子。如今，娘也快不行了，娘也不求你什麼，只希望你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對得起我和你爹的這些養育之恩，也對得起我們關家，這就可以了。」

關雨懵了，徹底地懵了，面對一個老母親的這種言語，他似乎再也擺攤不了他是關羽的事實了。關雨看到眼前憔悴而又滄桑的一個母親，他內心的那種渴求再也無法阻止，一頭撲向了一個母親的懷中，緊緊地抱著她，對她說道：「娘！從此以後我就是您親生的兒子，我就是關羽，我再也不惹您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