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滅國大戰之六
弓箭對射，殺傷有限，幾個呼吸之間，雙方的騎兵就要發生碰撞，弓箭再也無用，騎兵們馬上拋掉手中騎弓，反手拔出馬刀，緊緊握住。
「殺光他們，生擒劉仁玉。」
不知是哪裡傳來的聲音，卻迅速在後金騎兵的陣營中彌散開來，這個口號卻是特地用漢語喊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讓中軍大陣中的劉仁玉聽的分明，聽的真切。
心高氣傲的兩黃旗女真騎兵們滿以為自己面前的蒙古省漢人騎兵會像紙糊的窗戶一樣，一捅就破，結果卻令他們大吃一驚。
「嘭，嘭，嘭，嘭，」
「鐺，鐺，鐺，鐺，」
肉體的撞擊聲，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印象中戰鬥力弱的掉渣的蒙古人這時卻悍不畏死。
蒙古省的漢人騎兵們與兩黃旗交完手，便繼續前沖，沒死的繼續跟兩紅旗和正白旗打，打完了，再衝下去，打兩藍旗和鑲白旗，最後便是皇太極親自壓陣的后金精銳。
女真騎兵戰力不可謂不強，蒙古省漢人騎兵與兩黃旗騎兵們交擊之後，折損的人手倒確實比兩黃旗要多一些，不過這已經讓兩黃旗的女真騎兵們大大吃驚了。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蒙古人嗎，為什麼在蒙古貴族手中，跟綿羊一樣，到了劉仁玉手中，卻可以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
蒙古騎兵的戰鬥力被嚴重低估了，壓在後陣的皇太極心中沒來由地一驚。他甚至都無暇心疼自己統領的兩黃旗的巨大損失，他這時滿心裡想的就是一個念頭：不成想蒙古人戰力強悍若此，自己的計劃還能不能實現。
兩黃旗的女真騎兵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多久，下一輪蒙古省漢人騎兵們又沖了過來。
還是一樣的搏命打法，劉仁玉說了，女真故地的牧場還是空的，女真人是要被清算的，這麼大的牧場怎麼分，戰死者優先分，女真的女人隨便挑，戰馬隨便選。
蒙古省的漢人騎兵們怎麼會怕死，他們不知道害怕為何物，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見到女真人就砍，且根本就不考慮自己的防護，殺一個就賺了。
如此瘋魔的蒙古省漢人騎兵，女真騎兵們著實難以招架，他們還想著保存自身的力量，氣勢放難免就差了一些。
這樣細微的差異，體現在戰果上就是后金軍的箭頭，兩黃旗的騎兵們，在衝擊靖邊軍的箭頭時，兵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損失。
他們衝來衝去，眼前始終都是蒙古省漢人騎兵的身影，而自己身邊兒的同伴卻越來越少，再這麼打下去，兩黃旗就要拼光了，難道大汗不再顧惜自己的羽翼了嗎？難道大汗就靠著自己能夠壓服其他六旗嗎？
如果大汗這個時候吹響撤退的號角，兩黃旗的騎兵們有自信從人群中衝殺出去，但是這樣的號角聲始終沒有響起。
皇太極的心在滴血，但他卻並不會，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下達讓兩黃旗撤退的命令，今日之戰，有死無生，若是不能擊敗劉仁玉之靖邊軍，連女真這個民族都會不復存在，他這個大汗又還有什麼意義。
只要能夠擊退劉仁玉軍，保住父汗千辛萬苦得來的基業，便是不做這個大汗又如何，兩黃旗拼光了，其他各旗還有不拚死一戰的理由嗎？
阿山注意到皇太極的臉色變作了青灰之色，了解后金國政治內情的他，及時進言道：「汗王陛下，兩黃旗損失過大，是不是讓他們撤下來，尋機再戰。」
皇太極瞥了阿山一樣，搖一搖頭道：「今日之戰，事關我諸申生死存亡，朕不能再有任何雜念，今日便是拼光了兩黃旗，不做這個大汗，也要擊退劉仁玉軍。」
阿山聽了此話，默默地點一點頭，再也無話。
這時，兩黃旗已經深入到蒙古省漢人騎兵們的包圍圈之中，突圍無望，而前面也沒有了去路。
「汗王陛下，兩黃旗沒了。」
這是兩黃旗的兩個固山額真倒下之前用滿語喊出的最後話。
兩黃旗就這麼拼光了，連浪花都沒有翻出一朵來，皇太極那邊兒甚至都沒有讓兩黃旗撤退的打算。
所有的人，包括蒙古爾泰在內，都意識到，這已經是大金國生死存亡的時刻了，連大汗都沒有了私心，他們哪裡還能不拚死搏殺。
「為了大金國，殺了劉仁玉。」
不知又是那個女真騎兵喊出了這個口號，它迅速就在後金軍陣中穿楊開來，這樣的聲音甚至都清晰無比地傳到了劉仁玉耳中。
「哼哼，」劉仁玉冷笑一聲，對著傳令兵道：「叫軍中傳令兵，喊滅掉建奴，活捉黃台吉。」
「是，」傳令兵領命，便聚齊人手，大聲喊出這個口號，於是這個口號就又傳到了后金那邊兒。
手上的仗要打，嘴上的仗也打。
不過口號終究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后金的騎兵們拚命了，兩黃旗拼光了，最先與后金軍接戰的蒙古省漢人騎兵也早就拼光了。
雙方的第二波次人馬繼續交鋒，一寸山河一寸血，兩紅旗和正白旗拚死衝殺，蒙古省漢人騎兵拚命攔截。
不斷有人墜馬。
「大汗，大貝勒落馬了，」
阿山一聲驚叫。
皇太極的瞳孔一縮，他看見岳拖和杜度為了救代善，都死於馬下了。
「大汗，十三貝勒他.......，十四貝勒。」
皇太極已經沒有了悲痛，他發現蒙古省的漢人騎兵們已經越來越少了，而己方的騎兵人數卻仍然佔據著優勢，己方的護軍還沒有接敵，正是生力軍。
已經有一線勝機了，他回頭一看，發現己方的火銃兵已經被打光了，若是敵方火銃兵回援，己方就真是一點兒勝算都沒有了。
「快，發令，全力衝鋒，不要再顧惜實力了，人沒了，還可以生聚，大金國沒了，就全完了。」
皇太極發出了怒吼。
號角聲一聲緊似一聲地催迫著還剩下的幾個旗。
還活著的貝勒和固山額真們帶頭帶頭衝鋒，置生死於度外，蒙古省的騎兵們招架起來居然還有些吃力。
靖邊軍的防線居然有被突破的風險。
「糟，不成想建奴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戰鬥力居然兇悍到這個地步，我當時想著要留下一部分兵力拱衛陝西，就沒有集中全部蒙古省的大軍，這下可好，有些麻煩。」
劉仁玉暗暗心驚，李繼業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向喜歡保存實力的皇太極居然一開始就讓兩黃旗衝鋒，拼光了兩黃旗，拼光了兩紅旗和正白旗，拼殘了兩藍旗和鑲白旗，卻也成功地將蒙古省的漢人騎兵們拼光了。
劉仁玉的中軍大陣就這麼暴露在了包括兩千四百多護軍的一萬五千后金軍面前。
后金騎兵，與劉仁玉中軍大陣之間，已然是一片坦途。
「快衝，讓護軍們接近劉仁玉。」
這是蒙古爾泰的怒吼。
兩藍旗和鑲白旗的殘兵們發了瘋一樣沖向靖邊軍的中軍大陣。
「開炮。」
「咚，咚，咚，咚，」
火炮發射的彈丸直衝后金騎兵，只要被彈丸碰上，或者稍稍帶到的后金騎兵，都成了碎肉。
火炮的威力極大，奈何騎兵沖速太快，幾個呼吸之間，后金兵就已經沖近了。
「火銃兵，射擊。」
這些后金騎兵滿以為憑著自己的一腔血勇，憑藉著一戰而將蒙古省漢人騎兵們全部擊殺殆盡的勝勢，完全可以衝破眼前的車陣，衝到劉仁玉面前，誅殺此獠。
「啪，啪，啪，啪，」
五十步的距離上，火銃兵們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