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字碑
事情過了一個月後,楊傑來我家找到我母親,把我父親生前關於風水學之類的玄學書籍,如《憾龍經》《葬書》《地里五決》《水龍經》等盡數拿走了。
半年後,母親生下我,給我取名為彥步湛。
這個故事正是有一天我問起母親,為什麼給我取名叫步湛時,她順帶告訴我的。她不希望我步父親後塵,多次叮囑我以後不要像父親去沾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步湛即不沾。
我很想查出殺害父親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我謹遵母訓,從不碰那類書籍。
李春蓮死後一年,楊傑另娶了個媳婦,生下個兒子叫楊小波。
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回家干起了與土石打交道的活兒——開挖機,幹了幾年,開始在村裡包點活兒干,算是個小包工頭。
而楊小波此時已然是十里八鄉小有名氣的風水師。
開山動土是要看風水的。而且開挖機這行經常會挖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譬如什麼電纜、水管、棺材、古董、骷髏頭甚至土雷,各種各樣都有。挖到骷髏棺材等不吉利的東西時,十里八鄉通常會請小波去看個好壞,做做法,求個平安生財。
我們也不例外,長久下來,又是一個村的,我和小波關係變得非常好。
最近我手下的兩個挖機在村後山工作,我起來無事,便到山上去。
之所以會想去看他們工作,並不是怕他們偷懶,一來是擔心他們挖到什麼棺材墳之類的,都是鄉里鄉親的,到時候不好說話。再者從事挖機行業幾年,我在村子附近開工從來沒有挖到過一條蛇。
這點頗為奇怪。
我在其他地方作業,挖到蛇幾乎是常事,為什麼唯獨我們村附近沒有呢?
母親說的故事在我腦海里一閃即過,很快我又覺得跟那故事搭不著邊,當年道士立的無字碑至今沒人看到過,單憑母親一面之詞,能有多少可信度?而且一個沒有字的石碑還能升天不成?
定是我們這裡的土壤不適合蛇生存。正坐在山下瞎想,小伍滿面春風跑過來,說挖到了個寶物。
寶物?我一聽來勁了,要是古董什麼的那可值錢了,趕緊屁顛屁顛隨他跑過去。
小伍是給我開挖機兩個人中的其實一人,兩人都我們隔壁縣的人,他全名伍四海,性格陽光開朗,愛吹牛逼。另一個年紀大些的叫徐川,老實靠譜愛酒。
跟小伍來到個工地上,好傢夥,忽悠我好玩呢?哪有什麼寶貝,連棺材蓋都不見一個。
「批娃兒,消遣你哥哥我呢?」我一腳朝他屁股踢過去,小伍敏捷閃開,指著地上的一塊大石頭說:「不是啊彥哥,這塊石碑上有奇怪的圖文,而且看樣子有些年代了呢。」
圖文?我低頭看去,果然有塊一米多長的石碑插在地上,已被挖機挖的歪歪斜斜,石碑正面沒字,後面是一幅幅奇怪的畫,像鷹,畫了鷹飛的各種姿態。
但仔細看去,其實不是畫,是用亮銅釘上去的。
石碑確實挺舊,上面甚至長了青苔,看上去有些年歲。
「我說怎麼老挖不動,原來這玩意是插在土裡的,彥哥,它是幹什麼用的?」小伍問我。
我特么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啊,忽然間腦子裡冒出二十多年前來村裡的道士立的無字石碑,我趕忙打電話讓小波來一趟。
他懂風水,指不定能看出些門道。
這時徐川停下挖機走過來,給我們二人各發了支煙,問小伍挖到了什麼寶貝,兩人開始交談起來。
小波似乎白天挺閑,沒多久便趕到了現場,他看到腳下塊釘銅皮的石頭也一臉懵逼,說長這麼大第一次見。
瞧他找不到入手點,我問他:「是不是多年前傳說的無字石碑?」
一語驚醒夢中人,經我提示,小波再仔細端倪,看看天空又瞅瞅對面的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我都替他喊疼。
「我懂了!」小波激動說道:「原來是利用銅面的反射,把鷹影子折射到洞口,在利用五行八卦的原理變換陣勢,真是高人啊,步湛,這石頭準是那道士留下的無字石碑。」
「啊?現在弄歪了咋辦?」
他高興我可高興不起來,如今把石碑給弄偏了,政府定的修路路線不會輕易改變,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小伍和徐川沒聽過我們村當年的故事,問我們在說什麼,我現在沒心情和他們解釋。
「嘿!一個騙騙小孩子老傳說而已,你還真信了?」
他隨手搭在我肩上一臉輕鬆,看了看對面遠處的大山洞,又道:「即便是真的,事情過去那麼多年,別把它當回事了,而且石碑上的銅片已經被挖爛,破了五行八卦,你怎麼復原都回不到以前的效果。」
話雖這麼說但我心裡還是有些忌諱,特別是干我們這行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然指不定哪天就倒大霉了。
我問他:「那你意思是,不管它了?」
「不管了,挖吧,上面不可能因為一塊破石碑改變原來路線的,你還能怎麼辦。」
確實,我們人微言輕,是不能改變什麼。
隨後我們四人一同把石碑移開,小伍和徐川開始繼續工作,正搬著石頭,遠處忽然傳來咯咯咯的得意笑聲,特瘮人,我回頭掃了圈有沒發現誰。
「你們剛聽到什麼沒?」我問。
「能聽到什麼,別自己嚇自己了,大男人的膽咋這麼小呢……」
難道真是緊張出現幻聽了,被小波數落一通,見另外兩人也搖搖頭,我只好閉嘴。
搬好石碑后,小波邀我們晚上到他家喝酒,說今天隔壁村的王阿姨為答謝他幫祖上遷墳,送來了兩條鯉魚,剛好有下酒菜。
對於蹭吃蹭喝的好事我們自然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