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4 鳥扣魚串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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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常年隱居於各處遺迹的神秘強者們,他們當日或默許或支持陳心隱在他們的領地當中留下布置,卻不代表在意圖阻止陣法運轉的外敵入侵之時,他們當真會為了這種事情不惜一切地挺身而出,與來犯之敵死磕到底。
至多不過如尼羅河畔的先王陵墓一般,因同樣有求於陳心隱,才命鎮守此地的尼羅族參戰。
可在幾輪試探與交戰過後,明知來犯的魔頭實力強大,再斗下去即使能夠將對方擊退,也難免造成己方的許多損傷,是否值得死磕到底,那藏身於石塔當中,隱匿了數百上千年的前輩們心中自然存著一桿秤。
當所需付出的代價極有可能持平,甚至超過所得利益之時,他們不出意料地選擇了休戰,只要來犯之魔莫要貪得無厭,對旁的東西動手動腳,他們覺得暫時可以忍受,日後清算不遲。
總之,幾邊隱藏的強者們或是權衡利弊之後的深思熟慮,或只不過是單純提不起心氣來出面攔阻,放任了來敵的肆虐,可故友情誼,自然非同等閑,單單為了蓬萊島主這一個人,他們就有了足夠的做事理由……
「多謝諸位老友,等我這邊了了諸事,當備上厚禮,一一前往拜訪,以作竟日之歡。」
蓬萊島主順利地得了許諾,自是喜出望外。
別看他在陳心隱面前說得別有把握,真到了交談之前,他的心中其實難免有著幾分的忐忑,畢竟長久未見,誰知道他在四海之外的那些故友,是否還將曾經的交情放在心中,還認不認他的面子。
各方的意志達成了一致之後,剩下來的事情就要簡單許多,各方同時出手,意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恢復陳心隱的布置。
荒涼的四面高塔,那尊擁有著人面的猛獸雕像上空,一大群把守殘陣的異域魔族,敏銳地察覺到了外圍氣氛的變化。
那些在外逡巡的尼羅族們,有部分原本對陳心隱觀感頗佳,早有計劃要與他互惠互利,有心驅逐外敵,以守住承諾,可架不住塔內需要他們守護的存在發出命令,要他們暫停出手,靜觀其變,才無奈地退到一旁,咬牙切齒地看著那群魔人在他們的地盤耀武揚威。
他們當然不會反對塔中存在的命令,因此在重新得到了要他們立即出手,務必驅逐外敵的指令,並眼睜睜地看著遠近數座高塔的塔尖之上射出了數道直刺蒼穹的黃光,這顯然是前輩們也要以他們特有的方式出手相助的跡象。
尼羅族們興奮了,這群該死的雜毛,膽敢侵略他們的領地,還明裡暗裡地嘲諷著他們逢人便問的問題,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早該被送上這些人自己拿手的火刑架上,來燒成一抔抔的骨灰。
二話不說,內外力量全開,出手的同時,他們還不忘將東方主戰場上魔族的覆滅重點宣揚,使得這群魔族支脈人心惶惶,還沒交手幾下,領軍者心亂如麻,又感覺上下士氣全無,戰力大減,不得已只好拋棄了固守的殘陣,拋下數百具屍體,狼狽不堪地逃向北方,以期查清東方的變化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妄,如此他們才有繼續作亂的底氣和意義……
總之,不止尼羅族這邊風雲再起,各地的情形大體一致,等到那些古老的存在們當真出手,要泯滅來敵絕非不可能之事。
當然,陳心隱當日所留下的陣法早已以不同的程度,壞在了這群人的手中,不敷使用,可這也並非無法彌補之事,方才蓬萊島主顯形的同時,陳心隱見縫插針,已經將各幅陣圖傳了過去,相信以這群古老存在的能力,按圖修復不是難事,至於所需材料……
他們已存在了不知多少年,難道連這點家底也沒有么?布陣所需並無太多珍稀的材料,陳心隱對他們的底蘊極有信心,況且這件事既是請人出工,又要叫人墊料,他自然識時務地做出了鄭重的許諾,事後的補償惹人目熱。
「那小子究竟打著什麼鬼主意?」
海面以下深處游弋的大魚遲遲不見陳心隱正式向他出手,心中不免有些天人交戰起來。
出手嗎?
他的目光冰冷了許多,心中想著莫非陳心隱果真已經力竭,哪怕他言語間再兇狠,終究難逃虛張聲勢,他若出手,或可有一舉反敗為勝的希望。
不,還是先靜觀其變……
陳心隱的狡猾,極擅偽裝,給鯤鵬老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的鵬鳥化身便是折損在了他的輕敵大意,與陳心隱不停的算計之下。
而正是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他才不得不格外謹慎,再沒有萬全把握的情形之下,他在潛意識中,其實更加傾向於保守。
他的化身已經不多,不冒進,也就無風險!
話雖如此,但……
組成鯤鵬老祖身軀與靈魂的好戰因子,仍在躍躍欲試,不住地鼓動著這尾海中大魚出手,他怎捨得放開這個難得的機會。
即便這個機會,看起來與陷阱那樣相像……
「作為混沌的驕子,天地的寵兒,我怎能被這樣一隻爬蟲嚇倒,墮落到連出手也不敢了?」
若是人身,鯤鵬老祖的老臉恐怕早已經一片通紅,他很為自己的膽破行止而羞愧,他的心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掙扎,已然想通,要不顧一切,將陳心隱擊殺。
海中大魚猛張巨口,一口便吞下了不知多少石的海水,他所在的這片海域為之一空,海平面瞬間下陷數百丈,區域外的海水騰起巨浪,迫不及待地要將此處的空虛填滿。
「好,終於成了。」
陳心隱猛一握拳,感覺到自己的身軀當中重新充滿了力量。
感覺到八方的能量跨越千里萬里,以一種極為玄妙的方式傳遞而來,源源不斷,而又溫和地灌注入他的身軀,以及下方的風宮與蓬萊島中,叫這個經歷了連番大戰,已經幾近於乾涸的體系重獲了生機。
「他出手了。」
徐無鬼時刻不忘監視著海面下的動靜,在看到海水驟減,他便知不妙,能夠在海下鬧出這樣動靜的,除了那尾與他們相看兩厭的大魚之外,還能有誰?
同時他也暗暗心驚,若不是鯤鵬老祖心中留有陰影,導致疑心過重,他未必會忍到這個時候才來動手。
他一面協助陳心隱調遣力量,一面抬頭,眼神異樣地看了正意氣風發地要與大魚針鋒相對的那個少年……
「或許這便是氣運吧?」
他在心中說道。
「該死!」
大魚吞下巨量海水非是為了解渴,而是想要將這些海水凝壓成箭,射向上方之敵,哪知道在他那根足有數十丈粗的巨箭成形,並刺穿海水,徑往上方射去之時,他突然發現,陳心隱在他真正出手的同時也動了……
他這一動,整個琴島宮的體系,驀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界當中,包括已經陸續趕到的道聯大軍,無數雙眼睛盯著,偏偏沒有一雙能夠發現他們的去處。
「該死!」
鯤鵬老祖重複了一句,這是第二次說出這兩個字時,他的情緒已經有恍然與驚訝,徹徹底底地變成了恐懼,只因他發現,那在上方消失的琴島宮,居然出現在了他的下方。
「這下你逃不了了。」
陳心隱冷漠出聲,手中不停,聲場化出無數道劍光,一齊刺入了大魚看不到頭的身軀之中,帶著他飛出海面,高高地鑽入了經久不熄的火樹當中,就此定格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