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家白瀲一
馬車裡的人已經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朝著紅衣姑娘離開的方向看，「京彥什麼時候來了個這樣的姑娘？」
「不知道，沒見過」小廝順著自家公子看的方向看去，已經看不到那姑娘的身影了。
「我也沒見過……」這樣美的人兒。
原本以為這世間多的是好看的花，卻沒那麼多可以和花比美的姑娘。如今見了才知道，這世上真有艷過百花的姑娘。縱然落花成了她的鞋底泥卻也不叫人覺得可惜，反倒讓人覺得她像是每一步都踩在花上長大的姑娘，沒有沾過泥，才生得那般好看耀眼。
不知她是京彥哪家的？他在京彥這麼久，怎麼從未見過？
後來，他又來了這亭中許多次，小廝只以為他愛極了這裡的海棠，故此常來。
海棠足夠美，可是那日讓紅衣姑娘比了下去，自那以後他等的便是騎著馬自海棠樹下過的紅衣姑娘。他等了許多天，那許多天從天明等到天黑城門將閉，看著落下的海棠被來往的車馬行人攆進泥里，一陣風過，又一層海棠落下，如此往複，直到海棠落盡，他再也沒見過那個一身紅衣的姑娘。
後來，又一年海棠花開，他還是會到這邊亭中來，已經沒有那麼多期盼，只是看著海棠花開花落，不知自己為什麼還是執著於在那兒看海棠花，不知自己為何還是在那兒固執地等著什麼人……
他最終也沒在海棠樹下等到紅衣姑娘，也沒能在海棠花開的日子送她離開，他只在暗處看著，看著她依舊騎著那匹黑色寶馬，還是那身紅衣，打馬離開，一如他第一次見她時那樣瀟洒，即使她是要離開家，離開親人故鄉，再也不回來……
他看著她離開的時候還在想，他沒能在海棠花開的時候在初見的地方等到她，他們沒有唯美的開始，便只剩下了匆忙草率的結束……
沐漣漪很快到了京彥城，看著熟悉的城門，她感嘆，許久未見過這樣的繁華了。
她自懷裡掏出紫色的面紗帶上，從懷裡摸出白家的牌子，牽著馬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守城的士兵見她蒙著面狐疑地多看了兩眼，但看清她手裡的牌子后還是放行了。
街道多行人，她只能牽著馬走，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她才站到白府的門前。
守門的小廝認出是她后歡天喜地的將人應了進去，沐漣漪嫌他大聲嚷嚷吵得慌，將人叫住，讓人將馬牽走後自己走進去。
攔下要忙去叫人的小廝和丫鬟，她一路到了書房。
她「扣扣」將門敲響，裡面的人應了一聲，「什麼事？」
沐漣漪眼神一動，生出些別的主意來，她刻意壓低聲音，回道。
「有人送了信到門房處，奴婢將信送來。」
「遞進來」
沐漣漪聞言推門進去，書案后的男子還低著頭寫著什麼，指了一下對面的一摞書，示意她放那兒。
「放下吧」
見來人遲遲沒有放下東西出去，男子終於緩緩抬起頭來，首先入眼的就是白底紅幫的長靴，然後是紅色的短打勁裝，腰間掛著一把長劍。
他突然意識到來人是誰，還未完全看到來人的臉嘴角的笑先揚起來。
往上看可不就是那張一年多沒見的臉。
「一一！」
沐漣漪猛地撲過去，一把抱住男子，靠在他懷裡喊道：「兄長！」
男子正是沐漣漪的兄長，白錚岐。
白錚岐今年三十三歲，自二十五起至今，已經為官多年，如今是翰林院學士。
沐漣漪原是白錚岐胞妹白瀲一，去青岐山後方才化名沐漣漪。漣漪和瀲一諧音，而沐則是當時她還未想好見了青岐山上的樹多，於是取了「木」姓，無詭卻以為是「沐」，故此她才成了沐漣漪。
白錚岐欣喜的抱住懷裡的沐漣漪，拍著她的背嗔怪道：「怎麼不讓人進來說一聲，我出去迎你。」
「我這是回家，又不是來做客，兄長做官的時間長了，便和自己的妹妹也客氣起來。」沐漣漪嘟囔道。
「傻丫頭，胡說些什麼。」
沐漣漪自他懷裡退出來，語氣歡快的問：「那我這樣突然出現你開不開心？」
「開心，見了你就開心。」
「我不是派人去接你了嗎？怎麼看你這樣是一個人回來的，我半點動靜也沒聽著。」白錚岐想起之前的安排，疑惑道。
被他這麼一說沐漣漪也終於想起她可是一個人先瘋跑回來的，說起這個她也有些理虧。「呃……馬車太慢，距離京彥也不遠了，我就一個人先騎馬回來了，把他們都甩在後面，估計傍晚時分也到了吧。」
「你呀！總是這般胡鬧。出去這麼久，個子長了不少，人也更漂亮了，偏偏還是這麼不懂事。那些人……」
白錚岐的語氣並不嚴厲，但沐漣漪知道這接下來又是好一堆嘮叨，忙拉著他的手一邊撒嬌一邊抱怨。「哎呀，哥！你別說了，我這剛回來你就數落我。我知道那些人是你派去保護我的，可是一來我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沒人追殺我。二來我這一年多可是去學武功的，我能保護我自己。我可是很厲害的。」
「剛學了一年多便有膽子吹噓自己很厲害了，讓你繼續學還得了。」
沐漣漪一聽這話便急了。「說什麼呢？你答應我的，不能反悔，三年時間。而且你叫我回來耽誤了多少時間，可不能算到那三年裡去。」
「你還擔心我耍賴呀？長本事了你，回家都嫌耽誤你時間。」
「沒有沒有，不嫌耽誤……這不是，不是我回來也沒什麼事嗎？不如……不如在外面多學些本事。」
兄妹倆正說著話，白錚岐的夫人路氏和妾室青姨娘也得知消息趕到書房。
「一一，你終於回來看看了。」路氏挺了個大肚子，在丫鬟的攙扶下過來。青姨娘抱著孩子跟在路氏後頭。
「一一回來了？丫鬟剛去報，我和青溪這才知道趕過來。怎的不讓人早早地傳回話來，我們好去迎你……」路氏一腳剛跨進書房，便開口道。
沐漣漪熱絡的跑過來，「嫂嫂，青姐，我回來了。我方才還和兄長說呢，不過一年多不曾回家，如今回家還要你們去迎我，這像什麼樣子？」
她見路氏如今的樣子也不敢太靠近，更是不敢像是衝到白錚岐懷裡那般一下子撞過去，只小心翼翼的伸手虛抱了一下。
「兄長在信里說過了，家裡很快要添一個孩子了，如今見了卻還是很驚喜。」
「傻丫頭，再過兩個月，你便要多一個侄子或是侄女了。」
沐漣漪笑笑，又走到青姨娘身邊，同樣虛抱青姨娘一下，而後開始逗弄她抱著的白澈。
「小澈都長這麼大了，我走的時候他還只有一丁點兒呢。」
沐漣漪逗他一會兒，見白澈也不怕她便伸手接了過來。她離開家時白澈剛出生沒多久，如今白澈已經快兩歲了，會說簡單的字詞，也會歪歪扭扭的走路了。
青姨娘溫柔道：「小孩子長得快，一天一個樣呢。」
「真好，快快的真大，日後我帶著他習武。還有嫂嫂肚子里的小侄子或是小侄女也是。日後我當他們的師父，教他們習武練功，成為江湖高手。」沐漣漪想想就覺得開心，日後帶著兩個粉糯糯胖乎乎的孩子習武練功，一定很好玩兒。
「萬一他不喜歡習武呢？」白錚岐反駁。「再說若是你嫂嫂現在肚子里的是個女孩，你也要她跟著你舞槍弄棒？」
「女孩怎麼了？只要她喜歡，我便教她。男孩也要學的，好武藝傍身，才能更好地闖蕩江湖。」
「你呀，江湖江湖，怎麼就被江湖迷了眼？」白錚岐怒其不爭一般顫抖著手指著她道。
沐漣漪不理，逗著懷裡的白澈。
白澈好像很喜歡她，伸手好奇的摸她的臉和眼睛，一點點熟悉，熟悉后便開心的抱著她笑。
「澈兒很喜歡一一」青姨娘笑道。
「那當然，我是他小姑姑。」
「我是小澈的姑姑，他就很喜歡我，肯定也喜歡習武的，喜歡我教他武功。」
「這算哪門子的道理，你不喜歡讀書，他喜歡你，以後他也不喜歡讀書？我白家的孩子可不能這樣。」
「那學個文武雙全不就好了，你和嫂子還有青姐都文氣縐縐的，讓他學了你們喜歡讀書，再學了我喜歡武功，長大了便是文武雙全的好兒郎。你說姑姑說的對不對？對不對小澈？」
還小的白澈自然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看著她笑他也跟著笑。
「這麼久不見，一一這嘴像是吃了糖一樣，這麼甜。」白夫人打趣道。「你說得對，我們澈兒長大了定是文武雙全的好兒郎。」
誰也沒想到那時這句誰也沒當真只當個吉祥話說的都說中了，白澈真的做到了文武雙全，只是學了白錚岐他們更多，身上溫潤沉穩的文人更重，蓋住了不少武人的銳利鋒芒。
而沐漣漪說要教那時還在路氏肚子里的白澤習武卻是成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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