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孔玉琉璃

哀傷、痛苦、憤恨和殺意充斥在腦海。

大腦像爆炸般戰慄，不知為何，空氣中恍惚能夠聞到血腥氣味。

「我……在哪？」

姜天自問，無人回應。

他試圖睜開雙眼，卻無能為力，整個身體都身不由己的沉淪，像是溺入深海。

眼前的景物突然明亮，即便他清晰的明白自己並未睜眼。

殘陽如血。

屍橫遍野的廢墟戰場之中，到處都是戰火殘留下的痕迹。

廢墟中央，一個身穿金色鎧甲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的秀美女子，二人十指相扣，緊緊相連。

女子身受重創，胸口之前猩紅猙獰的傷口格外刺眼，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痛楚，露出一抹和煦暖陽似的笑容，艱難地仰起頭望著男人。

女子嘴唇微動，有些什麼話語想要和他傾訴，卻終究是散了最後的力氣垂下手掌，腦袋栽倒在男人懷裡，唯一不變的是那抹和煦的微笑，撫慰著男人痛苦的內心。

本能的，姜天明白了自己腦海中情緒的來源，不知為何，自己也那般難過，只是觸景生情嗎？可自己從未經歷過這種情形，為何感覺如此真切。

眼前突然一黑，隨即天旋地轉，像是經過了過山車一樣。

「哈……」

姜天猛地坐起身，渾身被汗液浸濕，渾身的肌肉莫名的不斷痙攣。

臉頰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滴落在被子上，他環顧四周，確認自己還是熟悉的房間，這才鬆了口氣。

「是噩夢嗎？應該也算不上是噩夢吧？可我又為什麼這麼痛苦。」

姜天自語一聲，鼻頭卻是突然一酸，淚水決堤般流下。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止不住痛哭流涕！」姜天一邊說著，情緒卻不受控制的有些崩潰。

姜天回憶夢境，腦海中卻出現了身穿金鎧懷抱女子的虛影，夢境中因為視角問題，他只看到了女子的模樣，如今卻是看到了男人的樣子，不禁有些驚愕，自己竟然和男人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沒來得及細究，屋外傳來了母親的吆喝聲，「天天，快出來吃飯了！今天是你趕去學校報到的日子，別誤了車。」

姜天這才回過神，對啊，今天是自己去大學報道的日子，一個夢境等自己之後有的是時間思考，還是儘快起床收拾一下吧。

姜天翻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客廳，立馬就看到了已經坐在桌子前面的父親母親，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想要坐下。

「先去洗漱。」

姜父拿筷子敲了敲桌子。

「好。」

姜天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走去洗漱，精神的低沉還沒有從夢境之中緩過來。

「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又熬夜打遊戲了？都已經成年了，以後修鍊和學習才是重要的事！不要仗著自己聰明就懈怠了！」姜父沖著姜天嚴肅道。

「好……唔。」

姜天刷著牙，支支吾吾地回道，反正每次都是那套說辭，更重要的是，昨晚他還真沒有打遊戲。

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飯，姜父薑母開車把姜天送到車站，薑母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就跟家裡打電話。」

「知道了。」姜天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這一路薑母已經嘮叨了五六遍了。

「這麼大的小子能有什麼事情，在大學好好讀書修鍊才是正事，別到處去鬼混。」

姜父倒是一如既往的模樣，嘴裡沒有一絲溫柔，神色之中卻難掩一抹慈愛和不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不用擔心。」

姜天沖父母揮了揮手，提起行李箱走進車站，不讓父母送他是他自己的主意，年輕人總歸有些自己的想法和意志，當然，讓姜父薑母答應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前去報道的學校離家不遠，只有三百公里的距離，坐動車只需要一個多小時就能夠趕到。

毫無阻礙且無聊的候車、上車，姜天把行李放好，找好位置坐下，看著窗外的景色發起呆來，畢竟這也算是他第一次獨自遠行，總歸心情還是有些奇特的。

意識漸漸發散，最後突兀的出現在一處陌生地方，周遭都是璀璨星河流轉，一眼望不到邊際，像是茫茫宇宙般寬廣，面前漂浮著一盞玉琉璃，無法靠近亦無法遠離。

其上總共七個燭孔，只有一枚燭火點燃，火光之中隱隱輝映著一道身影，雖然無法看清，但姜天下意識的確信，這就是昨晚夢境中那個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男人。

意識停留在光影之上，一連串的信息湧上心頭。

姜天

飛天御劍術（可習得）

？？？

？？？

？？？

……

除了飛天御劍術之外，其他的信息全是問號。

「姜天……莫非這個人也是叫做姜天？是同名同姓……亦或是其他……」

姜天皺了皺眉頭，再次回憶起那幕夕陽下的景象，那股身臨其境的感觸，那股哀傷痛恨，彷彿是自己所經歷過的一般，莫非……姜天就是我？我就是姜天？姜天還是姜天？

一回憶，那股悲愴立刻浮上心頭，恍惚間，那懷中奄奄一息女子的容貌彷彿清晰了幾分，映在眼前。

「難不成是什麼所謂的轉世重生、一魂多體？」

姜天咧咧嘴，想笑卻笑不出來，說道：「可惜了，我沒有修鍊的資質。」

沒錯，雖然這個世界可以修鍊，而且有許多紛亂需要修鍊者的存在，但這種好事總不會落到所有人頭上，一個人能否修鍊，取決於兩個時間是否覺醒修鍊資質，一個是出生時，一個是成年時，而這兩個時間對他而言都已經過了，自己也沒有覺醒出修鍊的資質。

不在意的在心中選擇了學習飛天御劍術，一道流光從燭火中飛射而出融入姜天的身體，腦海中閃過無數感悟，等回過神來，姜天好似修鍊過無數年月一般，已經將飛天御劍術學會，周圍空氣中的靈氣激蕩，一股腦湧入他體內，不對，說是靈氣湧入身體，倒不如說是身體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吞噬靈氣。

自己竟然憑藉著飛天御劍術直接獲得了修鍊的資質？

所謂是否覺醒修鍊的資質，目前公認的方式是通過修鍊基礎納靈決感應靈氣，倘若能夠引動靈氣入體便是擁有了修鍊的資質，也會在體內留下靈氣迴路，隨著修鍊的進境逐漸衍化。

至於那些天生便能溝通靈氣入體的天才，體內靈氣迴路多是獨一無二，同等境界都要強上許多，更甚者會覺醒特殊能力，這些人一旦出生就會被各方勢力發掘培養，不會擔心荒廢修鍊，天資聰慧的同時外加比常人多出十餘年的修鍊時間，往往一成年就已經突破到脫凡境，甚至是煉魂境，常人這時才堪堪從凝竅境開始修鍊。

姜天的體內形成了一道極為複雜的劍型靈氣迴路，與書本上講解的那種通過基礎納靈決形成的迴路相差甚遠，可以說一個是房子一個是磚頭的差別，迴路連接身體內的九處竅穴，等到竅穴全部打通，整個迴路也就完全形成，進階入脫凡境！

姜天嘗試引動飛天御劍術，體內九竅齊顫，幾乎是一瞬間，五處竅穴直接潰散突破，迴路之中靈氣流轉速度激增，姜天感覺渾身如同撕裂般痛楚，驚呼一聲意識退出腦海，一道靈氣波動以他為中心激蕩開，所幸這是首站，再加上是早班車，車上零零碎碎幾個人，沒有幾個人在意。

姜天一頭冷汗，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渾身的肌肉痙攣起來，渾身的血管都要漲裂似的，心臟揪心的痛楚，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靠在座位上，足足過了大半個小時才緩了過來。

這時列車也在中間站短暫的停留，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擠了上來，馬上就把原本冷清的座位佔了個滿滿當當。

姜天身側坐了個打扮青春靚麗，頭戴一個棒球帽的女孩兒，看模樣比他大不了兩歲，快要入冬的天氣卻穿著單薄，把自己的纖腰露在外面，惹得周圍男人的目光不斷瞟向她的位置。

姜天卻沒有心思欣賞這般美景，疼痛痙攣的後遺症還沒有結束，他只想閉眼好好休息。

「小弟弟，你沒有事吧？」

身旁傳來女孩兒悅耳的聲音，姜天雖然身高180，卻長相俊秀白凈，看起來像是15、6歲的男孩，讓對方當成小孩兒也是情有可原的。

見姜天沒有回應，女孩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繼續聞道：「是不是暈車啊？姐姐這裡有葯，要不要吃一顆？」

女孩兒說著，從挎包里翻弄出一個白色小藥瓶遞給姜天。

「謝謝……我只是吃壞肚子而已，沒什麼大礙。」

姜天擺了擺手，雖然女孩兒的行為讓他頗有好感，但他現在可沒有功夫花在這種事情上，體內激蕩的靈氣快要把他撕裂一樣，他必須全身心的壓制靈氣。

五處竅穴中靈氣如脫韁野馬，在體內橫衝直撞，帶動著其餘四處竅穴也是顫動不已，隱隱又突破的跡象。

靈氣迴路好比賽場，越複雜的迴路往往能夠容納越多的靈氣，多虧了姜天體內複雜的劍型迴路分擔了大多數的壓力，否則他此時早就被靈氣沖爆經脈暴斃而亡了。

體內靈氣難以發泄，姜天心念急轉，催動起飛天御劍術，一股久遠洪荒的劍勢豁然爆發，體內靈氣瞬間被抽調一空，整個車廂內劍意激蕩，形成一股無形狂風席捲，所有人眼前一黑，仿若擎天之劍迎面斬落，皆都驚出了一身冷汗，精神稍弱的甚至暈了過去。

姜天對此並不知情，他只知道體內狂暴的靈氣瞬間消散平息，靈氣細雨般溫和，化作涓流納入靈氣迴路，剩餘的四處竅穴也平息下來，被靈氣緩緩滋養。

雖然還能感到陣陣疼痛，但比之前已經是相當好的情況了，姜天睜開雙眼，因為脫力慘敗的臉上浮現笑意，一瞬間突破五竅，聞所未聞，何其嘆哉！

不過很快，姜天就發現了氣氛的詭異，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車廂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像是發現什麼驚奇的事情一樣。

姜天調動起的劍意並未外放，只是堪堪引動便消耗了體內全部的狂暴靈氣，也正因如此，在場所有人之中唯有他自己感悟到了那浩渺劍意，其他人只是被劍意引動的些許劍勢壓迫，否則在場難有人在飛天劍意下保持意志不滅。

整個車廂中擁有修為的也不再少數，卻大多數都是凝竅修為的存在，精神力雖不強盛，但也因禍得福，由於精神力感知低下，鮮有人受到實質性的精神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