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李明東長嘆口氣，趴在床沿上看著三人感慨著。

「哎，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拉把椅子坐下，宋時雨也來了興趣。「怎麼會發光法，來來來，八卦一下。」

李明東坐好，閉著眼手慢慢攤開，感情豐富的可以去朗讀課文了。「她的眼裡有一片星河。」

就這一句，沒了。宋時雨把椅子拉開一臉無趣。「有一個十二星座呢還。」

徐鵬被他的話逗笑。「得了時雨，你倆誰也別說誰，一個比一個智障。」

齊和趕緊豎個大拇指。「徐鵬你這話總結的真是一針見血。」

少了李明東這個話嘮，宿舍里安靜了很多，畢竟微信上他跟小珂聊得正開心。

宋時雨算著路程感覺韓琦也差不多到家了，就發了微信問候了一聲，卻好久都沒回。

一直到宋時雨打算再發一條的時候韓琦才回復。【恩，到了。】

【哇，姐姐我網路不好剛收到，延遲太長了。】

真不知道他這話都跟誰學的，剛接了林閱陽的電話約她明天下班去看望她爸爸。她也沒了心情跟他說笑，就簡單聊了幾句就發了晚安。

林閱陽這幾天也沒閑著，聯繫了以前大學畢業還在A市的同學聚了聚聊聊天，看生意上以後能不能有個照應。他知道韓琦的心情就沒過多去聯繫她。

下班來接他時，韓琦車後座已經放了一大束素色的花。

林閱陽也是剛買好的就一起放在後面，果然也看到了還有幾瓶白酒，他坐回前座。「酒買的多了些吧。」

「放心吧我明天還上班有分寸的。」

他知道韓琦酒量好，千杯不醉。但那只是不醉，不代表不難受，而且酒這東西，還真是越澆越愁。

她都這麼說了，看來不會喝的一身酒氣明天去上班了。

他在車內找出U盤，依然放著鋼琴曲。兩人就算話少也不會太顯尷尬。

他好像只是不經意提起般。「上次遇見的那個學生，你們認識很久了嗎？很少見你跟其他男生說話。」

以前在A大，想追求她的人不少，但韓琦優秀的專業能力和涵養就知道以後不會是普通人。

一批自卑的人就只是在心裡想著，再加上韓琦說話總是太直接，遇到表白就直接拒絕了，若是別有心思的搭訕她也會間接地拒絕。

剩下還追她的人就不多了，後來知道他們兩人在一起后，基本就沒了。

韓琦是個不多說無用話的人，沒希望就是沒希望，倒讓那時的林閱陽少吃了不少醋。

「算時間的話半年多了，上半年沒錢還不想工作接了一份待遇不錯的家教，正好他是鄰居兩家關係不錯有來往，慢慢就認識了。」她做不出曲子的事沒告訴過第三人，現在也已經好了就更不會再提。

韓琦經常說話比較直接容易結束話題，但真打起哈哈來也不好套出她的話來。林閱陽就直接問出口。「他好像在追你。」

韓琦頓了頓，開口。「不是好像。」

明知道人家在追她還跟人繼續聯繫不是韓琦的作風，只可能是韓琦在考慮。

這個她以前喜歡過的女孩子，在努力地走出家人死亡的陰影，努力地重新生活，卻也要去試著喜歡別人了。

說不清感受，但苦澀一點一點地像水紋蔓延開。

「琦。」他終於忍不住心裡的想法，目光從車窗外移到她臉上。「你別……」別喜歡別人，我還喜歡你。

只是他說不出口。良好的教養告訴他，他們確實分手了，他沒有資格這麼要求。

韓琦猜也猜出了他未說出口的話，他不繼續說了她就只當沒聽到，只是安靜地開車。

年少時她喜歡的少年在回不去的時光里，不管怎樣，回不去三個字已是無法衝破的牢籠。

她所有的愛戀所有的執著和反抗，都被緊緊地關押著。

林閱陽想了想，繼續說著。「你別在A市了，跟我出去吧。我在國外也穩定了，你的專業能力也不難找到好工作，咱們朋友間也算有個照應。」

她的心沉了下去，面上卻笑了，帶著幾分釋然。「不了，我戀家，在外面不習慣。再說現在工作這麼好，我挺知足的。」

林閱陽一瞬間覺得失去了什麼，又好像只是幻覺。思索后簡單回了句「說的也是。」

墓園建在人少的偏僻處，路程有些漫長。

林閱陽就說了些工作上遇到的那些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韓琦都平淡地站在朋友的角度跟他搭著話，不至於冷場卻也沒聽出熱情。

兩人各抱一束花，林閱陽提著韓琦帶的好酒，韓琦蹲下把花放上，他也跟著放下把酒拿出來先開了口。

「叔叔，晚上好，好久沒來看你了，跟你先說句抱歉。」

韓琦找一處坐下，拿了一瓶打開。「爸，我帶了你喜歡的酒，不過我明天還要上班，只能少陪你喝點了。

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喝酒，可我這不是長大了嘛你就放心。」

兩人心思都是百味雜陳，卻偏偏都要裝得雲淡風清。

並沒讓林閱陽多提醒，韓琦也沒有喝太多。不是對於她自己而言的不多，而是正常人的不多，大概是怕過一夜酒氣也不散再去上班影響不好。

他想起宋時雨說過的話，她已經準備好了開始新的生活。

他說的沒錯，剛遇到意外時她天天不是喝酒就是坐著早班車來這裡見她爸爸。

那時剛遇車禍車還沒修好再說她當時也開得不好，每天都是提著兩大袋白酒搭著早班車來，他忙完工作再來把醉酒的她背回去。

到那時為止他是第一個見韓琦喝醉的人，不吵也不鬧不吐也不醒，滿身能把人熏暈的酒氣，一直睡到醒。

一天兩天還挺心疼，當時他才是實習生每天都過的謹慎辛苦，還要拖著疲憊的身心搭公車跑這麼遠來背她，她一身酒氣在回去的公車上特別引人注目。

時間一長多多少少生出了厭煩，他當時一直在想，麻煩成熟起來吧，活下來的總得活下去的。但考慮她的心情，他沒有說出口。

現在她成熟起來了，他卻錯過了過程。這其中的百般滋味，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聽著韓琦輕聲細語地說著去英國的一點一滴和工作生活上的小事。

總是想起一年前兩人的諸多事情來，忽然有些記不起，當時分手后自己的心情。

他出神了好久，韓琦沒什麼話說了，就收起酒瓶看向林閱陽。「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吧。」

林閱陽也多少喝了些，兩人叫了代駕。

這塊墓園雖是全天開放，但沒人真會晚上不走，韓琦與林閱陽走的就算晚的了。

夜色更深時，門衛打著哈欠看到一個踩滑板的女子抱著一束花提了一個黑袋子穿了過去。

還真有膽子大的還是個女孩，門衛探出頭吼了句。「姑娘，天很晚了，早點出來啊。」

「OK」那女子雙手都沒閑著，腳下沒停頭都沒回，答了一句就身形漸漸模糊了。

到了墓前，她把滑板和提著的酒丟在一邊，輕輕地把花放上去，又更輕地撫摸了下另兩束花，輕笑。「好漂亮。是吧，爸。」

像是會有人回答一樣，她停頓了一會。過會才擺好酒，仔細嗅了嗅擺擺手。

「哎呀，這兩人是要灌酒嗎。我就比較貼心了，我就帶了兩瓶，你一瓶我一瓶。」

她找個地方坐下開了酒，撫摸著冰冷的墓碑，手還未放下淚就不自覺地滑落。

「天確實冷了，夜裡更是冷，爸你別總顧忌形象穿的薄受凍，你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夥子。也沒人願意嫁把前妻女兒看得比命重的人。

爸，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照顧好姐姐，對不起。」

說著，她把臉都貼到了冰冷的墓碑上，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念叨著對不起。

她算著末班車的時間，一直到快到點才踩著滑板滑了出去，那平穩的身姿如果不是帶著酒氣沒人會相信她剛喝了一瓶白酒。

微信連著響了好幾聲，找個位置坐下把滑板放在一邊王珂才打開看消息。

備註上的某人發來了好幾條消息。李明東【我宿舍人在說一個叫小珂的】

【好像你這名字挺常見的。】

【不過我上學這麼久，同班裡叫珂的好像並沒有。】

沒話找話。王珂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關上手機並沒有打算回復。

這個人昨天晚上就聯繫過了，堅持不要賠錢，發紅包不領，轉帳再轉回來。

她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直接問是不是想追她，那人倒也直白，說確實這麼想。

但她沒有，喜歡這麼沉重的感情怎麼見一面就會有。

王珂下了車，到她那裡沒有直達需要轉車，她轉身看到不遠處的酒吧動了動腳又站住嘆氣自言自語。

「算了，今天喝過了。」她又看向身後的24小時超市走了進去買了瓶水又回到站牌等車。

對面酒店的霓虹燈變幻著五彩繽紛的顏色，她無聊地觀察那燈的變幻順序。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形走了出來。

她嘴角的苦笑控制不住。A市這麼大，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碰到。

但是那個身形卻越來越近，直到他走到酒店燈下，臉龐被明亮的白燈照的一清二楚，只是一眼，她就僵住，畢竟那是一張經常入夢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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