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貪婪
出山的途中，秦風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女子名為雲錦，居於火泉山西北方五千餘裡外的一個村莊之中，因自己的孩兒被莫名的「疾病」侵蝕生命，又曾聽聞此神山中有可治百病的靈泉，才決心踏上了這千里求葯之旅。
五千里的路途非凡人所能跨越，所幸二人在路上遇見了某個運輸靈礦的商隊，而他們的路線也是正巧經過火泉山周圍，領隊之人深感其不易，便捎上了母子二人，助她們來至此地。
......
在火泉山外，有一處特殊的驛站，在那裡可以租借一種能日行六千里的奇獸——雲鹿，它們性格溫馴且身形敏捷，奔于山間之時，迅若疾風，是一種深受煉體境修士們喜愛的代步妖獸，其形如鹿，身披如雲之白毛，也正因此而得名「雲鹿」。
驛站外。
大門前只是簡單地擺放著一塊石碑，刻著「白雲驛站」四字，裡面的圍欄等建築都是用一種堅固的紅木所建。在客棧後方的一片區域中，有近二十頭煉體境初期級別的雲鹿散步於其中，或低頭食靈草，或抬頭迎風鳴，引人注目。
秦風找到負責管理驛站的修士，租借了兩頭雲鹿，只需一百斤靈石即可。秦風讓雲錦母子二人騎乘一頭，自己則騎著另外一頭以送她們歸家。這五千餘里的路途，秦風當然不可能讓身為凡人的雲錦獨自一人帶著小青兒前行。
「不能再煩擾恩公了，我們可以自行回去的。」雲錦心中對於秦風之前的相助已是萬分感激，在知曉了秦風的決定后，當下覺得不能再耽誤秦風的時間了。
秦風倒是不在意的，微笑道：「不必有此憂慮，我今日本就準備前往西北方一趟，算是同路，而且這數千里的路途難免會有妖獸等危險橫生，我在一旁也可保障些安全。」
這五千餘里的歸途，對於凡人而言的確是十分艱難啊，聽聞秦風所言后，雲錦也唯有決定跟隨其而行，心中的感激之情實在是難以言表。
小青兒太小了，只能鑽進竹籮筐裡面，由雲錦背著。秦風幫助雲錦騎上雲鹿后自己也騎上了另一頭，即將啟程。
......
山間，有兩道雪白的光影在穿梭，如白雲拂山崗，鹿蹄踏地聲清脆悅耳，在林間迴響。
小青兒從竹籮筐裡面探出頭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獸，心中感到喜悅和好奇，伸出一隻小手來想摸一摸雲鹿身上那雪白的鹿毛，只是夠不著而已。
雲鹿在奔跑時會自主調動靈力來穩固乘客的身形，無特殊情況的話不必擔心會從鹿背摔落，不愧是一種受人喜愛的代步奇獸。
兩頭雲鹿奔行了近三千里，已遠離了火泉山的範圍，這周圍的青山綠水本應盡情欣賞，但是此時的秦風卻並無此番心情，他神情警惕，似已察覺到了什麼。
從出山後不久秦風就有了一絲不自然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股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是有人在遠處鎖定了自己的氣息！
換句話來說就是自己被人跟蹤了，因為到了此時此刻，秦風已清晰地感應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兩股氣息，對方已不加遮掩了，想必是來者不善。
秦風讓兩頭雲鹿止步，他翻身躍下，用御靈術吩咐兩頭雲鹿繼續前行，在百里之外等他。雲錦有些擔心地望向秦風，不知發生了何事。秦風安慰二人，說有隱患要解決，乘著雲鹿在前方等待他便可。雲錦點了點頭，她十分信任這位恩公，便聽從秦風的囑咐，帶著兩頭雲鹿向著前方而去了。
秦風待兩頭雲鹿遠離之後，便轉過身望向身後走過的那一段路，只見遠處數百丈之外出現了兩道身影，向著自己這邊緩緩走來。
對方看似在慢悠悠地散著步，抬足行走間，不過片刻就已來到了秦風的前方。
一人身材魁梧，面生虯髯，高有近一丈，身著一身鋥亮的甲胄，這名大漢那如銅鈴般的雙目緊盯著前方秦風，壓迫感十足。
另外一人則是偏瘦的身材，一身灰色的長衫隨風而動，一頭黑髮被隨意地束在了腦後。這名灰衣之人那平平無奇的面容上在此刻卻是充滿了笑意，他走上前來向秦風拱手道：「哎呀呀，沒想到又在此處偶遇了小友，幸甚至及啊！」
秦風感應著從二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竟都是處於煉體五重境之人，其已煉通體內之五藏，靈力可相生延綿，實力不容小覷。秦風不會輕敵，但也無懼，心中在快速地計劃著如何應對最壞的情況。
「不必拐彎抹角，你們跟隨了一路，所圖為何？」秦風開門見山道。
聞言，灰衣人眼中有一道寒芒稍縱即逝，道：「小友倒也是直爽，我先前在那火泉山中有見你使用了一種靈藥去救治凡人，我等心中好奇其中的奇效，只想與小友做個交易，換取些靈藥而已。」
原來是盯上了自己的火泉液了，如果對方如同百獅通那般行事光明磊落的話，「交易」這一說倒還可信，只是他們一路尾隨，等遠離了火泉山千里之後才現身，怕是為了避免動手時驚擾到四周的其他修士吧。
秦風沒有考慮，直接拒絕了：「我身上的靈藥已經用完了，你們還是請回吧。」說完，秦風轉身準備離去，但是體內的命輪灰光澎湃，已然運轉！
這時，那位身穿甲胄的大漢早已經不耐煩了，一步上前，手中有光華一閃，竟取出了一柄鐵光攝人的長柄大鎚，「砰！」大鎚被他反手杵在了地上，讓地面微震，將秦風攔住，大漢居高臨下道：「啰啰嗦嗦的，就問你給不給吧。」
「小友，最後一勸，識時務者為俊傑。」灰衣人冷冷地說道，態度一改之前。
灰衣人在跟蹤秦風之前有打聽過對方的消息，聽說秦風能以源始境界的修為力敵兩名縱雲境強者，當下便覺得是天方夜譚。他沒有親眼看到那場戰鬥，雖不相信，但在心中還是有所留意，所以露面之時沒有馬上動手，就是想看看對方的實力是否真如他人口中的那般誇張。
如今一看，秦風竟然是煉體境的實力，之前又聽說是源始境，果然傳言不可信，連境界修為都為謬說。灰衣人根本想不到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秦風竟是從源始境界一路突破至煉體三重境的，這般修鍊速度，說出去也很難有人相信。
所以，以此刻的局面而言，灰衣人覺得試探或否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雙方的境界實力差距就擺在眼前，己方兩名煉體五重境，鎮壓一位煉體三重境之人不會太難。
秦風見對方的豺狼之心已暴露無遺，不再多言，他一個箭步上前，右拳捲動澎拜的灰色靈氣，施展拓山拳印，以極速揮拳，目標正是擋在自己面前的銀甲大漢！要先發制人！
灰色的拳印捲起一道靈力漩渦，要將敵人吞沒，這一拳的壓迫力讓大漢心中一驚，他雙手纏繞著黃色的渾厚靈力，將大鎚掄向襲來的這一記拳印。
那巨大的鎚頭已將秦風整個人都籠罩在了下方，但拓山拳印所颳起的罡風及拳上激蕩的灰色靈力，讓人感覺這一拳要比那巨錘還要大！
剎那間，一拳一錘相撞！
「砰！」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恐怖的靈力波動爆發而出，哪怕那柄巨錘是被大漢用雙手握持著的，也被秦風一拳轟飛了，大漢也被這拳印的衝擊給震得往後倒退了數十丈。他的虎口已被震裂，有鮮血流淌而出，鎚頭上面那一道極深的拳印讓人觸目驚心。
巨錘上，拳印四周有著數十道裂痕。此刻大漢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之色，以靈鐵所鑄的兵器竟然抵擋不住對方的一記拳頭，這不可能是煉體三重境所能擁有的體魄！
一旁的灰衣人雙眉深鎖，之前那些關於此人的傳言莫非是真的？心中的震驚不過一剎那，灰衣人見情況有變，迅速手捏劍指，一柄一尺長的銀色飛劍從他的袖間飛出，其瞬息化作一道銳利的銀光直刺秦風的后心！
聽到身後那鋒芒破空之聲，秦風頭也不回，默念口訣，施展出雷光術對敵。
「轟隆！」
一道銀色的雷電從天而降，轟在了襲來的飛劍之上。瞬間銀芒迸射，「鏗鏘！」飛劍被雷光擊墜落地，附著在飛劍上將其操控的灰衣人神識也被雷光暫時擊散了。
灰衣人的識海內一陣轟鳴，驚道：「這是天雷？！」
看到了秦風召喚的雷光，灰衣人的心中感到無比駭然，能駕馭天雷的神術在這世上少之又少，只有一些底蘊與實力都極為深厚的人族門派聖地之中才會有所傳承。
「此人到底什麼來歷？」灰衣人本以為能輕鬆碾壓對方的，但秦風所展現出的實力讓他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只是轉念一想，若能將此控制雷電之術佔為己有，未來自己必定能在同境界中大放異彩。到了此時此刻，他心中的貪念不減反增。
有關雷電的神術，其修鍊過程必定是要去面對真正的天威，修鍊難度極大，相對而言，其威能也是無與倫比的。
只是秦風的雷光神術並沒有灰衣人想的那般厲害，其不過是招雷鷹的天賦寶術，算不得上乘，之所以能有此威力，是因為秦風的靈力較為特殊……
此刻，灰衣人的心中已被貪慾所填滿，沒有再去考慮秦風什麼來歷，真正的實力幾何，一心只想得到那靈藥及寶術。反正自己是一名散修，來去無約束，大不了事後躲藏個一年半載的，如此也算值了。
「拖住他！」灰衣人召回飛劍，同時向同伴神識傳音，然後他繞開秦風，向遠處疾行。
「殺！」大漢一聲怒吼，他大概明白了同伴的計劃，黃色的靈力瞬間包裹住手上的巨錘，然後以全力向秦風投擲而去！
巨錘上那黃色的靈力似乎與大地在共鳴，讓秦風腳下之地開始震顫，其捲動著厚重的靈力罡風向他襲來，漫天土石被捲起，大地橫生裂縫。
面對攻擊，秦風再次施法，招來一記雷光，「轟隆！」一道刺眼的銀光自高空中落下，劈在敵人擲來的巨錘之上，銀蛇吞吐間，將敵人兵器那有著裂地之勢的靈力盡數劈散。
「砰！」連同巨錘本體也被雷電給砸入了地下。
秦風在施法之前已看到了灰衣人將自己的飛劍召回，以為他要與大漢聯手對付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灰衣人竟然直接離去了，而敵人奔行的方向正是兩頭雲鹿的所在之處！
敵人恐怕是要對雲錦母子二人下手！
秦風心中一驚，正想前去阻敵，只見剛才雷光落下之處，此時竟有碎石狂飛，塵埃席捲而起，有一道道渾厚的黃色光芒在其中向四周迸射。
「吼！」
下一刻，一聲虎嘯聲震動石林，緊接著，一個由靈力匯聚而成龐大虎頭撕開塵土，虎口一張，有黃色的靈力光芒涌動於其中，向著秦風急速奔來，要一口將他咬碎！
在那後方，身穿銀甲的大漢雙掌成爪，形若巨虎張口，這虎形神術正是由他施展而出的。
面對急襲而來的攻擊，秦風止住身形，只能先解決眼前這位想拖住自己的敵人。見他雙手匯聚九山之力，灰色靈力澎湃，在手上匯聚成山形，直接一上一下握住了那由靈力化形的鋒利虎齒。
「砰！」
靈力虎頭的攻勢極猛，在秦風抵住巨齒時也將他往後推出了二十餘丈，但隨後秦風猛一踏地，止住了退勢，他體內命輪運轉到極致，灰色靈力湧向全身，他要以全力迎敵，現在雲錦母子有危險，不能讓對方拖住自己。
「嗡！」
秦風雙手上的灰色靈力洶湧，漸漸地將那快要吞下自己的虎顎掰開。「喝！」拓山印全力施展，秦風雙臂各自上下猛地一展。
「咔嚓！」
那由靈力匯聚而成的黃色虎頭在頃刻之間被他撕成了兩半。敵人的神術崩碎，化作點點黃色光雨散落而下。
而秦風的攻勢未減，他眉間的金色火印發光，上下伸展的雙手之中有金光湧現，兩團熾熱的太陽真火繚繞其上。隨即，秦風的雙手於空中划太極圓，再將兩團真火於胸前合二為一，單掌向前一推，一道金色真火宛若浴火之龍，向著前方的敵人飛去！
太陽真炎術的小成境界——御火，可將真火化萬形，御之於萬物之上，神威莫測。
「呼！」
金色真火所經之地，皆成岩漿，金色火光滔天。
大漢見識到秦風的實力后，心中有怯，但此刻卻是不得不戰，剛才自己的虎形神術被破，如今再面對前方那威能懾人的火焰，唯有以全力應對。
「啊！」他一聲大喝，調動命輪中全部的靈力，接著粗壯的雙臂向外一震，渾厚的土屬性靈力在其身外化形成為了一口古金黃色的大鐘，將自己護於其中，要以此來抵擋秦風的攻擊。
靈力大鐘剛剛成型，下一刻，真火捲動熾熱的火浪，轟擊在了大鐘之上。瞬間，金色真火席捲，焚盡四周。
「噗！」
看起來無比堅固的鐘身在太陽真火的衝擊下竟如同一層薄紙，被瞬間洞穿，一同被穿透的還有敵人的胸膛。
「不可能......」
此等攻擊力...讓人絕望，沒想到自己的防禦竟是如此不堪。大漢的雙膝無力地跪下，他的胸口在真火的焚燒之下，逐漸變為灰燼，那由靈力化成的古鐘也通體碎裂，一塊塊碎片掉落下地，隨著其主人的生命一同消散。
太陽真火中蘊含著一絲太陽法則之力，在同境界之中，其霸道的攻擊力無物能擋！
除去一敵後的秦風，氣勢依舊不減，他喚出神戟，現在若想再去攔截灰衣人已是來不及了，只見他單手持戟，要將神戟蓄力投擲而出，以此來阻擊敵人。
秦風的左腳向前踏一大步，催動神戟后以右手將其全力擲出！
「喝！」
一道繚繞火焰的神光自他手中極速飛出！
「鏘！」
神戟之上的太陽寶玉綻放璀璨光芒，如一顆金絳之色的流星，劃破天際，已然鎖定了遠處的敵人！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灰衣人還未得手，當他看到兩頭雲鹿出現在眼中之時，以為成功在際，怎料被身後一道急速殺向自己的熾熱氣息驚得生生止住了身形。
「他敗了嗎？！」
灰衣人心中震驚，迅速轉身回望，自己的同伴佔有境界上的優勢，且擁有以防禦見長的土屬性靈力，竟還是無法牽制住對方！
望見上空那似撕裂空間的火光，震驚之餘他趕緊祭出飛劍，於空中化作三尺之長。
「鏘！」
白色靈力覆於劍上，二者相互融合，一道白色的劍光橫貫半空，欲破碎那道前方襲來的金絳火光。
二者交鋒於剎那之間！
「轟！」
白色劍光瞬間被火光吞沒，只一個照面，飛劍就被神戟劈成了無數塊碎片，向四周散落，二者根本不是一個能相互抗衡的級別。
飛劍擋不住神戟，那無物不破的熾烈鋒芒在灰衣人絕望的雙瞳中急速放大，他被此神兵鎖定了，已無法逃避。
「縱雲境界級別的兵器！」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是清晰地感應到了那神戟所散發而出的恐怖氣息，這次真的是踢到鐵板了！只是自己已經沒有了後悔的機會。
「砰！」
戟光劃過，火焰盪盡四方，只留下數片灰燼於空中飄散。
神戟滅敵之後，在空中旋轉，倒飛而回，被後方趕來的秦風持住。若非情況緊急，秦風並不打算使用神戟這張底牌，只是對方有境界上的優勢，且身法要高於自己，使用雷光術未必能一擊制敵。
秦風收回神戟，以神識掃過自己所能感應到的極致範圍，確定再無危險蟄伏后才離開了此地，去與雲錦母子匯合。
人性的貪婪猶如無底之洞，今日自己只是使用了一些靈藥，便招來了這兩個貪婪之輩，若日後顯露了某種元古神術或寶物，到時候要面對的敵人恐怕就不只是這些散修之流了。
……
當雲錦母子看到秦風回來后，欣喜之餘也有擔憂，他們看到了先前在遠處迸射的神光，不知秦風是否遇到了什麼危險。
秦風則是安慰二人，告訴他們不必擔心，現在已無危險。不久，三人繼續趕路，應該能在日落前送這母子二人平安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