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憤而出走
第二天,恩秀睡的很沉,直到聽到外面的嘈雜聲,母親沈氏突然推門而入。
恩秀揉了揉眼睛,嘟嘴道:「娘,我還沒睡醒呢。」
沈氏厲聲道:「起來,快。」
恩秀感覺到母親的聲音有點不對,已經放鬆的心又緊張了起來。急忙問道:「娘,怎麼了?」
沈氏沉聲道:「你爺爺,歿了。」
直到翠兒進來,為她換上了白色喪服,來到正屋廳堂,看到所有人悲傷哀泣,恩秀還是回不過神來。
明明昨天還聽到爺爺在外堂喝斥,她只想著等他消消氣,再去請罪。如果知道爺爺今天就不在了,她昨晚一定從木桶里出來,跪到他面前,哪怕被他狠狠打一頓也好。
她甚至現在還不敢相信,爺爺真的走了。
賓客們陸續登門弔唁。
「聽說老爺子是昨晚夜裡走的,今天早上才發現。」
「心疾突發,一覺睡下,沒醒過來,也算是修來的福氣,沒受什麼罪。」
「是呀,是呀。」
賓客們私下議論著。
滿臉淚痕的恩玥走到妹妹身邊,低聲道:「爺爺走的很安詳。」
一滴淚珠從恩秀蒼白的臉龐上滾落,她喃喃的說道:「爺爺是因為我才死的。」
恩玥一驚,狠狠的握緊了她的手,貼近身側,壓低了聲音說道:「別再說這種話,別讓人聽到,記住沒?」
門外有人喊到:「呂太夫人攜家眷到。」
「太夫人、逸雲哥他們來了。」恩玥拉著恩秀去迎。
只見一個衣飾樸素,但是氣質高貴的白髮婦人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一個中年婦人,身旁站著兩個儒雅的少年公子,正是呂府的大公子呂逸雲和二公子呂逸辰。
呂太夫人上了香,對錢大老爺錢澤和夫人曹氏說道:「錢大哥走的太突然,你們節哀順變,他是去陪我的老姐姐了。」說完,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淚。
呂太夫人和錢演的夫人淑雅是閨中密友,兩人十分要好,所以錢府和呂府一直走的很親近。可惜淑雅早逝,在恩秀出生后不久,就病故了。當時呂太夫人哭的肝腸寸斷,整整幾年都陷入哀思之中。
恩玥和恩秀給呂太夫人,和她身旁的呂夫人見了禮。
呂太夫人慈祥的看著恩玥,安慰她不要過於悲傷。呂夫人更是走過去,拉著恩玥的手,與她低語起來。
呂逸雲看了眼弟弟逸辰,逸辰正望著母親若有所思。
就在逸辰走上前,想跟站在一旁的恩秀說話時,恩秀忽然轉身走了。
晚上守夜,恩秀扶著冰冷的棺木,寒意再次襲來。她懊悔,為什麼要去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呢,說到底,不就是迷戀那一張臉嗎,為了那張好看的臉,連自己的臉都不要了。想起來她逼著自己愛面子的爺爺去上門提親,她就想狠狠煽自己幾巴掌。而且,爺爺夜裡發了心疾,很可能是因為她親自去王府的事,氣壞了老爺子。生命逝去,無可挽回。
恩秀暗暗發誓:「爺爺,你放心,我以後定會一身傲骨,再不做低賤之事。」
「翠兒,我娘呢?」
「從前貼身伺候夫人的海蘭姑姑,聽說太老爺過世,趕了一天的路,剛過來。」
恩秀沒見過這位海蘭,但是聽姐姐說過,海蘭是母親從邊關嫁過來時身邊唯一帶著的人,是從小服侍母親的。可是在恩秀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把海蘭嫁人了。
她陷入沉思,到底要不要去挖出身世真相呢,她知道,海蘭,一定清楚。
恩秀回了房間,跟身旁的翠兒說道:「翠兒,找個機會,把海蘭叫過來,別讓其他人知道。」
海蘭去給太老爺上了香,和丈夫被安排在一間客房裡,正準備就寢,翠兒叩門說二小姐要見她,海蘭一臉的驚愕,於是跟著翠兒來到了恩秀的屋子。
恩秀讓翠兒退下,屋子裡只有她和海蘭兩個人。
「蘭姨,你嫁的地方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回過錢府來看看娘呢?我還是聽姐姐說你是從小服侍娘的,可我懂事後就沒見過你。」
海蘭打量著眼前這位二小姐,彷彿想起了什麼,竟是一時愣了神,沒有回答恩秀。
「蘭姨?蘭姨?」
海蘭尷尬的輕咳了兩聲,道:「奴婢夫家的婆母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直到半年前她老人家過世。」
恩秀飲了一口茶,眼神從海蘭臉上移開,輕聲說道:「關於我親生父親的事,娘已經告訴我了。」
恩秀此刻壓抑著內心的悸動,她知道,明著問,海蘭一定不會說,只能使詐。
海蘭果然中計,聽后立馬激動的站了起來,「什麼,你都知道了?小姐為什麼要告訴你。哎,不是都說好,永遠不提的嗎。」
恩秀之前還有一絲期盼,希望都是一個誤會,但是現在答案已見分曉。
「我那父親。」恩秀刻意頓了頓。
海蘭憤怒的說道:「他是個惡賊,強盜。他利用小姐,就是為了得到翠玉神駒。他拋棄了小姐和你,他不配做你的父親。」
恩秀含淚冷笑了幾聲,隨後柔聲道:「對不起,蘭姨,我騙了你。其實娘什麼也沒說。今天我們倆說的話,都別告訴娘,好嗎?」
海蘭怔住,一陣頭暈目眩,恩秀及時扶住了她。
海蘭話已說出口,只好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恩秀,恩秀聽后眼神凌厲,茶杯都攥碎了,碎片扎到手掌里,滲出了鮮紅的血跡。
海蘭第二天一早就帶著丈夫匆忙離去。
而等到午時的時候,翠兒去房裡叫恩秀起床,以為她一直沉睡,卻不想她沒在房間里,桌上留了一封信。
沈氏夫人沈琳嘉,看完恩秀留下的信,內心躁動不安,趕緊派人去追,可是已經晚了。
恩秀信中說,祖父過世,悲痛不已,為了緩解哀傷,她決定去遊歷江南。其實她昨晚深夜就已動身,當然,她去的不是江南,而是北境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