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陰謀中(下)

第242章 陰謀中(下)

「水滴」的龍王玉島眼見著事情正在發生變化,回憶起自己親自和老朋友台灣老大鄭軍強的會面情形,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正在捕捉的這個叫做田由甲的男人有什麼值得鄭老大的後台老板花費重金的必要。

根據事前的調查,玉島得到的消息是,這個田由甲自從跳樓之後就變成了植物人,後來在醫院躺了半年又神奇的蘇醒了過來。半年的時間裡,幾乎沒什麼人去搭理他,比較有影響的是東海國際的一個分公司山城公司的一個副總曾經帶著律師去見過他。

這是個什麼人?如果要綁架他,當他還是植物人時不是非常容易嗎?就算他蘇醒以後,一個人帶著一個小男孩和一個保姆老媽子住在一起,那個時候如果要動他,不管是活的死的,恐怕也是簡單非常,都算不上一筆好生意。

難道因為對方要他,所以他才有價值,如果對方不需要他,他就根本沒有價值?玉島百思不得其解。

田由甲這個中國男人難道已經成為那種本身價值不大,但是為了阻止和破壞對方,反而更加具有價值?

也就是說,鄭老大的老闆其實拿著田由甲也沒有用處,最大的用處其實就是破壞對方的好事。

現在要弄死田由甲,其實也不難,製造車禍就可以完成。至於槍械,玉島和夏中國的顧慮是一樣的,中國現在對槍械的管理是全世界最嚴格的,如果一旦涉槍,事情就會毫無把握,失去掌控。

但是玉島很糾結的是,一個證明弄死田由甲的視頻或者其他證據只能換來50萬,如果能夠把人活著送到地點就可以得到300萬,這個差價對困境中的玉島和「水滴」還是很難以忽視的。

而且50萬是上限,300萬隻是下限,屬於浮動條款。萬一事情不夠到位,說不定50萬都未必到手,萬一事情一切都非常順利,300萬可能還不止。

玉島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玉島之所以接受任務,其實正如他和鄭老大說的話一樣,三個原因,一是報恩,也可以說是看著鄭老大的面子,大家都知道,中國法律嚴謹,近些年各種規章制度越來越嚴格規範,涉及到中國國內去乾的活兒,風險係數都不小,不看面子可能還真不一定去做。二是生意,最近兩年「水滴」被「飛龍」打壓的很厲害,幾乎失去了拉美的80%的生意和陣地。要生存和發展,需要繼續接單做生意。三是報仇,這就是因為據鄭老大說老闆的對頭似乎已經說動了「水滴」的死對頭「飛龍」來參與,這樣一種較量,玉島正求之不得。

說到報仇,玉島知道,如果自己正準備到東南亞大幹一場的時候卻躲開了「飛龍」,那麼自己的手下那伙年輕派一定會生出異心,而且正和自己開始合作的東南亞本地的兩三個組織肯定也會失去對自己的信心,甚至會瞧不起。換句話說就是,如果玉島不接這個生意,自己也不用出來混了。而如果這個生意不成功,很可能就會失去一切,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產生連鎖反應;如果這個生意成功了,那麼失去的一切就有機會重新去搏回。

當玉島發現情報有誤,幾乎就認定了組織的二號人物韓國人具石軌有很大的問題。說不定具石軌已經和夏中國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將自己給出賣了。

具石軌曾經為玉島瞎了一隻眼睛,那是過命的交情,認識15年時間,在組中中合作了11年,從未背叛過組織和玉島,最近受到新人排擠,具石軌逐漸成為組織內老人們的旗幟,團結了不少老人,這些人都曾經為組織立下過不小的功勞,但隨著年齡增大各方面的能力下滑,行動能力和決斷能力都比不上最近兩三年崛起的以法布等人為首的年輕人。

「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

其實,每個江湖組織都存在著相似的問題,這也是一個社會學的大難題,就是年輕人要上位和老年人如何安享晚年的問題。

不可否認,老年人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甚至曾經是開創者開拓者開局者,如果年輕人摒棄老年人或者組織摒棄老年人,本身就是不合理不合情的,也是一定會受到懲罰的。老年人集中了大量的社會資源,這是積累的結果,也是社會對他們曾經做出貢獻的回饋。

老年社會並不是個積極向上、經濟活躍的社會。年輕人能夠找到合適的位置,能夠發揮巨大的作用,這樣的社會才能高速發展,才更具有開拓開創精神。如果年輕人的位置常常被老年人佔據,年輕人的思想常常被老年人否定,年輕人的創造常常被老年人阻擋,這樣的社會是一種沒落的社會。

前蘇聯後期,就是典型的老年人當政,年邁而缺乏進取心,求穩怕亂,沒有勇氣和決心去推動社會前進。契爾年科、安德羅波夫等等都已經沒有了動力和想象力去推動蘇聯解決美蘇爭霸、地方勢力壯大、經濟發展滯緩、產業結構嚴重不平衡等問題。

當然,年輕人充滿活力充滿幹勁,又缺少老年人的沉穩和經驗沉積。

如果一味的讓年輕人去闖去沖,結果未必是好事。

中國古代,一些年少當政卻又缺乏輔政老人的皇帝,往往都荒唐可笑,任意胡為,把國家搞得一團亂。

就是前蘇聯,也不是真正倒在老年人手中,反而是倒在最年輕有為的戈爾巴喬夫手中。

作為年輕一代中最被寄予厚望的戈氏,一改老年人的套路,將一艘體型巨大的海輪強行扭轉方向,改變動力方式。其結果只是讓一度和美國並稱世界兩霸的蘇聯變成了一個過去式,變成了一個曾經存在的名字,至今被人提起都必須在前面加上一個「前」字。

夏中國飽讀歷史,他對待新老勢力採取了并行雙軌和交叉協作的管理方式。

適合新勢力的,放開了讓新勢力新生代去做,不受掣肘,不受約束。適合老一代的,新勢力也不干涉。但凡重大事項,涉及到整個組織核心利益的,分別由老一代執行新生代協作配合或者新生代執行老一代協作配合。他盡量讓新生代和老一代完成好傳幫帶、繼承與發展的新陳代謝過程。

所以,至少在新生代和老一代之間,「飛龍幫」表面上並沒有多大裂痕,至於深入其中而存在的山頭主義、小團體這恐怕一直都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問題。

玉島採取了一邊倒的方式,曾經站在老一代陣營中,壓制新生代的崛起,目的是打壓一下新生代的氣焰,好方便自己的掌控,當新生代在鬥爭中處於劣勢時,他又選擇站到新生代一邊,開始利用新生代對抗尾大不掉、功高震主的老一代。

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很正常的政治手段,很多政治人物都用過。古代的君主帝王、現代的總統總理,甚至一些江湖組織和企業組織都出現過。

玉島是個不錯的大哥,可惜他同樣遇到了一個千古難題,就是「同代之殤」的問題。

俗話說「既生亮何生瑜?」既然有了諸葛亮,又何必有周瑜呢?周瑜放在其他時代,一定是個非常出色的軍事家、戰略家和名臣,可惜他遇上了諸葛亮。

二戰時的德國元帥隆美爾,號稱「沙漠之狐」,帶著三萬德軍在北非所向無敵,無論是英軍還是法軍都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可惜,他的「同代之殤」蒙哥馬利出現了,最終,隆美爾在蒙哥馬利面前一敗塗地。

這種情況,古今中外一直都不斷的出現不斷的重複著。

玉島如果沒有遇上夏中國,結果肯定不同。

經歷了太多的教訓,玉島曾經在無數次謀局和火拚中建立起的強大信心開始出現嚴重的裂痕,他開始很難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變得更加優柔寡斷和剛愎自用。優柔寡斷在於他拿不定主意,剛愎自用在於他一旦拿了主意,就再也沒有包容心和耐心去接受新的意見和補充性的完善,不能因應時勢隨機應變。

他有時候甚至沉迷於法布的溫柔鄉中,不敢面對危機四伏的局面,甚至一度想將一切都交給新生代,由他們去主宰組織未來的命運,自己提前退休養老。

要不是法布過於著急上位奪權,也許他早就成功的讓玉島交出所有權力,不再戀棧這危機四伏的位置。

玉島知道夏中國心狠手辣,但他也承認這個人很有風度和肚量。如果自己的手下不動槍械,夏中國的手下肯定會給自己的人一個公平的機會。就像當初在巴西和烏拉圭,如果自己不去把政府或者軍界的勢力拉進來,夏中國是不會主動去把他們拉進來的。

換個說法,就是夏中國可以允許對手選擇鬥爭的方式,文鬥武斗小斗大斗單挑群毆暗殺火拚都可以選擇。當然,這也就是說,夏中國信心十足,無論玉島怎麼斗,他認為都鬥不過他。玉島很氣餒,事實就是如此。就像當年諾門坎戰役時的日本關東軍,無論是步戰、馬戰、炮戰、正面戰、毒氣戰,蘇聯人都可以贏得勝利,他們根本不在乎日軍到底怎麼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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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之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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