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屁孩子，毒死你有什麼好處？

二狗子這次卻不說話了。

他面黃肌瘦的小身板在雨中晃著，看似隨時能倒下去，一雙眼睛卻是黑得驚人，意志力也很強。

就是告訴她：「不能吃！」

顧元元：……

「不能吃也總得有個理由吧？你說說，有道理就聽，沒道理，那就吃了它！」對於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來說，就沒什麼不能吃的。

比如鳥蛋……咦？

顧元元抬手摸了摸懷裡，摸了一手沾乎乎的蛋液……挺好，誰也別吃了，被蛇給絞碎了。

「娘，村子里的里長爺爺說，長蟲是家仙，是不能吃的，吃了會招來災禍的，命都會沒有的。」大丫低聲說道，哪怕真的快餓死了，可她也不敢吃。

顧元元明白了：「所以，你們怕招禍，就不吃了？」

「不吃。」大丫說，二狗子沒出聲，也態度也很堅決。

媽喲！

這個害死人的封建社會。

顧元元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決定要扭轉這種可怕的「家仙論」：「那行，你們不吃可以，那就餓死在今天晚上吧……當然，我是死不了，我吃了這長蟲肉，我明天還活蹦亂跳，至於你們，就沒這福氣再看到明天的陽婆升起了。」

陽婆是這裡太陽的叫法。

入鄉隨俗，顧元元也覺得這叫法挺新奇。

「娘，不能吃的。」大丫瞪大眼睛，苦苦勸著，「里正爺爺說了，吃了家仙會招大禍的……」

顧元元看一眼天氣，天色暗沉，再耽誤可就真的連回去的路也看不清了。

乾脆彎腰，自己一個人拖著這蛇身往山洞那邊走，邊走邊道：「行啊！反正死都死了，不吃會餓死，吃了會招禍也是個死……那我為什麼不吃飽再死？你們兩個小鬼要是怕的話，你們就看著，我自己吃。」

這種近乎蠻橫不講理的土匪言論，乍聽有些刺耳，可細想想……卻真是那麼回事。

而顧元元沒想到的是，就這樣的土匪言論，卻伴了大丫與二狗一生，至死不忘。

「娘……」大丫還想說什麼，二狗子扯了扯她破舊的衣服，低低的說，「大姐，聽娘的，先回去再說。」

嘖！

這臭小子果然是有點腦子。

總歸是個死，飽死鬼總比餓死強。

回去的路上，顧元元順手又摘了一把草葉子，還讓二狗子折了好些樹枝，然後一起帶回了山洞。

與外面的雨勢相比，這山洞裡的乾燥與溫暖，讓顧元元瞬間歡喜的喟嘆出聲：「真好，死裡逃生的感覺，沒有再好的了……大丫，二狗，你們兩個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烤烤，千萬別生病。還有三丫，這怎麼躺在地上了？」

四周看了眼，連點干茅草也沒有，顧元元暫時也只能先這樣了。

「娘，我，我不冷。娘，大丫幫娘烤衣服。」濕淋淋的大丫走了過來，一臉乖巧的說，感覺她好像是不怕她了，可眼底深處的懼意，依然讓顧元元看得心顫。

唉！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解開孩子的心結，還是要慢慢來的。

伸出手，在突然就瑟縮了一下的大丫頭上摸了摸，顧元元聲音軟軟的：「不用，大丫跟二狗已經很能幹了……剩下的事情，娘自己來就行。」

頓了頓，又看三丫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烤得差不多了，就跟大丫說道：「你幫著弟弟烤一下衣服，別著涼生病。」

「娘，那你呢？」大丫覺得，剛剛娘親落在她頭上的手，真的好溫暖啊，不自覺的這膽子就大了一點，可馬上又收到了二狗子一記眼神，大丫往後退了一步，又默默的站到了一邊。

顧元元：……

看來三個孩子之中，這二狗子是領軍人物，要想解開三個孩子的心結，還得二狗子點頭才行。

「你們別管娘，娘自己烤衣服就行。」顧元元一邊說著，一邊假裝不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的眼神，自顧自的把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坐在火堆邊開始烘烤。

一邊又誇一句：「二狗子，這是你生的火嗎？你真厲害。」

二狗子眉眼動了動，沒說話，大丫倒是接話：「娘，弟弟很厲害的。」

「嗯，是厲害。大丫也很厲害，大丫挖了這麼多草根，可幫了娘的大忙了。」顧元元不吝讚美，誇了二狗子又誇大丫。

大丫好奇的問：「娘，這些草根做什麼用的？」

一邊拿著細辛草根過來，蹲在火堆邊問著，二狗子去洞里又拿了幾根柴，不著痕迹蹲在了顧元元跟大丫中間，把兩人隔開，默默的護著大丫。

顧元元笑了笑，當沒看到二狗子的動作，指著細辛根對大丫說：「一會兒衣服烤乾了，你去洞外就著雨水，把這泥洗洗，咱們一會兒都吃點它。」

「為什麼要吃它？」大丫吃驚，「它，它不能吃，它是苦的。」

「苦的才能治病吧！大丫，你看三丫是不是有點發熱？還有二狗子，臉色也有點紅……這都是要發熱的癥狀，而且，娘自己也覺得不舒服，可能今天夜裡都要生病了。所以這一把草根，我們都要吃。」顧元元耐心說著，大丫驚呆，「娘，你，你還是郎中嗎？你懂治病？」

二狗子則是警惕的看過來，眼底有著厲色，但依然死死抿唇不說話。

顧元元好笑：「行，你們怕我毒死你們是吧？沒關係，我先吃，我先吃了，你們再吃，這樣你們就不怕了吧？」

大丫：……

二狗子：……

他們不是這意思。

可二狗子看一眼三丫，眼底的那份猶豫，便又變得堅定起來，拉著大丫到一邊說道：「娘當初也是這麼說的，三丫就是被她這麼毒啞的，大姐，不要相信她！」

「可是弟弟，娘她救了我，我覺得她真的變了，她不像以前那麼壞了……而且，她今天也沒打我們，還誇我們了，還摸了我的頭。」大丫皺眉說道，她是有點小聰明，可到底還是個孩子。

剛剛顧元元的溫柔，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暖，她……不想錯過。

顧元元聽得嘆氣：多好的三個孩子啊，原身若是好好的，這三個孩子將會視她為真正的親娘，剖心以待。

「可是……」二狗子還想再說，顧元元已經烤好衣服起身，招呼一聲道，「大丫，你去處理一下那草根，記得用雨水洗乾淨就行。」

又招呼二狗子：「二狗子，你給娘找一個比較尖銳的東西過來，娘把這長蟲處理一下……唔，對了，那邊放著剛剛採回來的幾片樹葉子，你別扔，等一下砸成汁，敷在長蟲肉上，吃著老香了。」

一邊說著，嘴裡口水都流出來了。

能不香嗎？

這可是純正的野味，現代都吃不到的東西，沒想到來了這裡，倒是頭一頓能吃上這玩意，就算沒有味道，也是一道老饕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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