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和尚與真和尚

從跟著胖和尚到現在，智障習武已經整整十二年，卻一次和人交手的經驗都沒有，卻是空懷屠龍之術。現在佛像後面就有頂級高手對決，這讓智障怎能不見獵心喜。運用真氣強讓砰砰的心跳緩下來，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智障貼著佛像慢慢的露出頭來。

一黑衣人，蒙頭遮面，身形高大，只比智障稍矮半分；另一人身穿灰色僧袍，一截灰布遮住口鼻，中上身形，卻是頭髮花白，一雙眼睛卻是十分靈動。兩人你來我往，拳腳相交，勁風呼嘯，掀起的灰塵在書架間瀰漫。二人你來我往，卻是在爭搶一本經書。

看來這兩位就是蕭遠山和慕容博了，智障心中暗道：只是兩個老傢伙在搶什麼書？武功秘籍？

蕭遠山和慕容博兩人並非第一次交手，更不是第一次見面。兩人同是隱藏在少林寺的高人，真實有點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意思，相互交手之後，雖然都未盡全力，卻也知道雙方武藝半斤八兩，相互之間也有些默契。不過這次卻是兩人同時看上了一本秘籍。兩人鬥了四五十招奈何不得對方，各自萌生退意。蕭遠山正要收招罷手，耳邊有惡風撲來，連忙一掌擊退灰衣人，向後急退一旁。

慕容博退到一邊，一回頭，只見一個高大和尚站在自己和黑衣人面前，這和尚赤裸著胸膛，只穿著一條灰黃色的僧褲，腳上是一雙黑靸鞋。濃眉大眼，一張微紅四方臉，目光炯炯，微微的絡腮鬍須。肩寬背厚，蜂腰猿臂，卻是比一般的漢子粗壯不少。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顆顆皆有鴨蛋粗細，看上去十分古樸，不似尋常之物。慕容博與對面的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出手攻向那和尚。

見兩人同時向自己攻了過來，智障右掌推開了灰衣人的拳頭，左肘向上磕開砸向自己頭頂的手掌；而灰衣人又是一指朝自己肋下襲來，黑衣人也是一章直奔自己面門；智障只好提腿揮拳，阻擋二人的攻擊，三人你來我往戰做一團。智障看似以一敵二，但畢竟第一次與人動武，心中慌亂，而且只有一套羅漢拳禦敵，看上去有些狼狽。不過智障畢竟十幾年專精一門，羅漢拳早已爐火純青，又有九陽真氣無窮無盡的支持，羅漢拳一招一式都剛猛非常。

蕭遠山與慕容博畢竟年老成精。聽到和尚拳頭刺耳的撕空聲，知道此人內力深厚，且力大無窮，自然不想與此人正面相抗，只運起身法陀螺似的繞著智障進招，剛剛還打的熱鬧的兩人，此時竟聯起手來，彼此配合還有著幾分默契。相比之下慕容博招式精妙一些，避開智障兇猛的拳頭，左掌按到智障的肩胛。智障左肩中招，動作一慢，蕭遠山的又是一拳擊在智障的左臂。智障收不住腳步，向著藏經閣牆上的壁櫥撞去。

壁櫥對智障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就是十層壁櫥也不能對自己造成傷害。但這一撞，胸口一陣刺痛，智障一個翻身，單腿跪在地上。伸手一摸胸口，有一絲血跡滲出。壁櫥被撞得破碎，一個和尚手持尖刀愣愣的看著智障，臉上還沾著沒有貼好的人皮面具。這僧人面貌古怪，看去不像是中土人士。

「呵呵呵……哈哈哈……」慕容博與蕭遠山一招得手，就想離開藏經閣，但一陣癲狂的笑聲，從壁櫥那邊傳來。接著一個人影，破布袋似得朝二人飛來。蕭遠山揮手擊落，卻是一個醜陋的和尚，雙眼大睜，胸口與四肢軟塌塌的，七竅流血，卻是被打的全身筋骨盡斷而死。慕容博吸了一口冷氣，卻見剛才那個大和尚胸口流著鮮血，雙眼通紅，抿著嘴唇朝自己二人走過來。

很多人暈血的癥狀是：驚恐、心悸、眩暈等反應，生理及軀體上表現為血壓升高，心率加快，反胃，肢體無力，嘔吐、頭昏眼花與暈倒等。但也有極個別人的反應是呼吸急促、血壓升高、腎上腺素急速分泌，手腳顫抖，血灌瞳仁，表現出強烈的毀滅慾望。智障恰巧就是這樣的人。

低沉的呼嚕聲從智障的口中傳出，微微彎曲膝蓋，餓虎撲食一般朝蕭遠山和慕容博撲了過去，拳頭帶著兇猛的罡風直擊慕容博，血紅的雙眼似是興奮，又似猙獰。慕容博和蕭遠山之間的爭鬥本就沒有盡全力，剛才與智障交手之後便已經萌生退意。此時見智障如此兇猛，頓時心中惴惴，左腳跟一個旋轉，讓開智障的拳頭，將蕭遠山讓在前面，自己卻準備腳底抹油。

蕭遠山歷盡滄桑，時常和慕容博見面，早知這灰衣人是個油滑奸詐的，焉能不知他打著什麼主意？況且自己大仇未報，沒有必要和一個和尚拚命。幾乎與慕容博同時向後退去。兩人都不想出力，都想讓對方拚命，好讓自己從容脫身，這樣一來，沒有人拖住智障，卻被智障追著打，誰也走不了。智障已經興奮起來，而且七年外功修鍊的皮糙肉厚，雖然蕭遠山與慕容博仗著招式精妙，不時有拳掌打在智障身上，智障卻似乎不覺疼痛，只微微一滯，好不耽誤他繼續對兩人死纏爛打。

藏經閣離飯堂比較遠，壁櫥破碎的聲音並沒有引來少林和尚，只有虛竹在藏經閣外面聽到了聲音。小和尚轉過佛龕，就看到智障師祖臉色猙獰，瘋虎一樣與兩個蒙面人纏鬥，胸前還有絲絲血跡。作為智障大師的持缽弟子，虛竹怎麼能看著自己師祖受傷？

「師祖，弟子來幫你！」虛竹招呼一聲，運起半吊子的九陽神功，耍起羅漢拳，一拳直奔蕭遠山後心。

對虛竹的加入，蕭遠山和慕容博不驚反喜。蠢和尚動手之前還自報了身份。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利用虛竹來託身。兩人各自用了一招四兩撥千斤的功夫，破開智障的攻擊，繞道虛竹被后，一左一右兩隻手掌向虛竹的肩頭拍過去，料想那瘋和尚應當不會連自己的徒孫都不在乎，必定會接住虛竹，這樣兩人就能從容脫身。

此時智障經過一陣發泄，頭腦已經基本清醒過來，雙眼的血絲也已經退去。見虛竹加入戰團，氣的大罵笨蛋。慕容博與蕭遠山都是頂尖高手，這一擊如果落實了，虛竹這兩隻肩膀怕是就交代了。但智障看得到，卻沒有辦法阻攔。就在此時，一道氣勁后發先至，虛竹像是一道殘影，躲開了慕容博與蕭遠山的攻擊。兩個老傢伙決心要走，雙掌擊出之後便已經越到半空，等虛竹躲開時，兩人已經出了藏經閣。

「哎，好好的法堂卻成了修羅場，連經書也遭了劫難，罪過啊」

不知何時，一位灰衣老僧突兀的出現在藏經閣中。說是突兀，因為智障相信自己沒眨眼間，只是精神全都在虛竹身上，等見到虛竹平安無恙時，這老和尚已經彎腰將地上屍體的眼鏡合上，並且雙手合十，口中低聲念誦著往生咒。這老僧年紀不小，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須已然全白，行動遲緩，有氣沒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樣。此時老僧滿面慈悲，雖然是低聲念誦經文，入耳處卻振聾發聵，似乎印在人的腦海中。

藏經閣、氣勁、老僧。這樣的組合如果還不知道老僧是誰，智障就白白看了十幾遍的天龍八部了。如果說天龍世界誰是天下第一，估計也就是這位老和尚了。而且不只是武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佛法修為也是極其精深。一段普通的往生咒，被他頌來，已經帶上了身後的禪意。不知不覺，智障和虛竹也跟隨老僧一起念起了往生咒，希望能超度亡者脫離阿鼻地獄，往生極樂。

「這位亡者是天竺僧侶，潛入藏經閣已經三月有餘，每日挑挑揀揀，將經書翻得亂七八糟，前日得了一本大力金剛掌，便躲在壁櫥中修習，今日卻被大師撞見，真是孽緣。」老僧口中的大師不是別人，正是智障和尚。

被這位世界BOSS稱為大師，饒是以智障的臉皮厚度，也自覺慚愧，連忙行禮道：「大師過譽了，小僧雖然入了佛門，卻整日胡鬧，也沒讀過基本經書，連正經和尚都算不上，如何稱得上大師。」

「那敢問，如何才是正經和尚？」老僧微微笑道。

「至少應持五戒十善，遠離五葷三厭，持齋把素，傾心禮佛……」說起來智障並沒有受戒。只是被胖和尚剃了頭，跟著一起學習佛法而已。要讓他來說佛門戒律，到時難為他了。

「佛為覺者，法為緣也。正覺為佛，緣起乘法。你以為持齋守戒便能成佛嗎？」

「這個……」面對老和尚的問題，智障有些踟躕了。

「你看老僧可是和尚嗎？」

「大師佛法精深，當然是有道高僧的大和尚。」對這點，智障卻是毫不猶豫。

和尚這個詞其實有兩個意思。第一個就是泛指出家的僧人，不過這是民間的叫法，倒也不能說錯。在佛門中，其實和尚是個尊稱，德高望重有資格與人為師的出家人才能稱為和尚，也並不是單指男性出家人。智障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在我看來，你才是大和尚。」老僧搖了搖頭說道。

智障苦笑著說道：「大師，就別跟我打機鋒了，我雖剃度，卻還是個俗人，這樣，你是和尚，我也是和尚，這樣可以了吧？」

掃地僧哈哈大笑：「果然佛緣深厚，說得對，我們都是和尚。」說完沖著發矇的虛竹到：「小師傅好緣法，你以後也必定是個和尚。」

虛竹見老僧氣度不凡，一本正經的合十行禮道：「不敢當，小僧現在只是個小和尚。」

智障忍不住插了一句：「你現在不是和尚，只是個小禿驢。」

和掃地僧聊了一會，智障便覺得渾身上下漸漸的開始疼痛起來。剛才與慕容博和蕭遠山交手，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後背還中了一刀，雖然都不是要害，卻也受了不清的傷，剛才精神緊張還不覺得如何，現在放鬆下來，便開始難受了。

智障修習外功已久，九陽神功療傷祛毒的功效更不必多說，只幾天的功夫，智障便基本痊癒了，肉身強度也似乎有所提升，但最主要的是和高手過招的經驗，這才是讓智障真正受益匪淺的，而且智障也感覺到，雖然有九陽神功護體，自己的招式方面實在是欠缺太多，只一套羅漢拳在面對高手的時候確實捉襟見肘，九陽大成，內力方面已經到了一個瓶頸，這是一個水磨工夫，只能不斷打磨，使其更加深厚，圓潤，是時候在招式的精妙上下些功夫了，藏經閣內的諸多武功秘籍，自然是智障的首選，唯一遺憾是的虛竹這個喂招的工具人太不稱職，智障需要的是對手而不是沙包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