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十二 小小

「舒筱，唱的真好！」秦真贊道。

「可惜我是女兒身！」胡老師的腦迴路還不是一般奇葩。

「然後呢？」秦真追問道。

「我要是個男人，一定會好好愛護她，呵護她，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也不知道胡老師這話是真是假。

「要死啦你，居然敢打我主意！看我撓你！」完了，這兩個老師輩的活寶一打鬧開沒一會停不下來。秦真也只能看著舒筱和胡老師打鬧，大感意外，口中咋舌不停。

都沒人理會坐在沙發一角，鄒眉苦思的常昊，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或許是，太過老成了吧？

「你好，我是舒暢的——」

「愛人！」舒暢直接答到，根本沒給秦真辯解的機會。

「你好！」常昊禮貌的點點頭，抬頭時，才發現又湊過兩雙賊溜溜的眼睛。

「啥？哥你下手夠快的！什麼時候的事？」舒筱是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了，盯著舒暢，完全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唉——這個！說來話長！」舒暢根本就沒有要講的意思，伸手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仰頭靠在沙發背上，任由口中煙霧一絲一縷的蒸騰而上，最後慢慢消散，只是從懷裡抽出那張巴掌大的彩色照片，端詳了很久。

每個人都有不願意告訴他人的秘密，他不知道舒暢和秦真之間發生過什麼！他也不知道那個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誰！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何必急於一時呢？想想自己，明天就是探監的日子，爺爺去不去不知道，奶奶是肯定會去的，那麼自己也必須陪在奶奶身邊，只是…

大概過了有一刻鐘，舒暢才回過神來，從他那精緻的小挎包中掏出一沓子百元大鈔來。「簽了三家廣播電台的新歌播放權，給了這些！」

「這麼多！」胡老師不矜持了，一邊的舒筱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常昊斜眼掃了一眼，也就五萬塊錢的樣子，還真沒當回事。

「是繼續投入，還是先分一些，小兄弟你說句話吧！」舒暢這是把這五萬塊錢的處置權交給了常昊，雖然不少，也沒放在舒暢姐妹眼裡。

「我可以先支取一部分嗎？首先早把你們墊的醫藥費還了，其次還想攢一台電腦，你們也知道，我有個網站——」常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如此，那好辦了！」舒暢從裡面抽出一小把，正好一萬塊錢給了常昊，剩下的先留著，以做不時之需。回頭瞟了一眼舒筱，她更是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她也沒什麼要花錢得地方。「另外，還有一件事——」舒暢說了一半卻卡殼了，目光望向秦真。「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唱功也非常紮實…」

剩下的就不用說了，常昊懂了，其他人就更懂了，「你打算怎麼辦？」常昊指的是工作室的股份問題。

「你覺得駐場歌手怎麼樣？」舒暢考慮這個問題很久了，如果一進來就分股份，一定會讓其他股東心生怨懟，即使面上不說，心裡肯定會有想法，相反駐場歌手，相對比較自由，分紅也是只針對某首歌，不會牽扯工作室的整體運作，思慮再三，他最終也是這樣跟秦真說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太小氣不是！」說著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鄒巴巴的作業宣紙，上面用碳素筆潦草得寫了一些句子。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

跳過水坑繞過小村

等相遇得緣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說將來要娶我進門

轉多少身過幾次門虛擲青春

……

等到他們幾個看著歌詞的時候，常昊已經打著拍子哼了起來，「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為戲入迷我也一路跟…」

「這是我下午才寫好的，看來她跟你有緣，」其實常昊是因為愧對容祖兒覺得心裡內疚呢！後世歌手只有幾個他真心喜歡的，其中就有容祖兒，這首《小小》也是陪伴了他很久很久。這樣算來，工作室已經有五首主打金曲了，是時候發行CD了。

「發行的工作，你有什麼計劃，你要知道，晚一天發行，會損失很多錢的？」

網站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小九九。「另外，我的網站也需要投資，你們有什麼意見？」說這話時，他重點是指向胡老師的。

「我，我，我只有幾千塊錢！」胡玉蘭大概是會錯意了，他還以為這個學生要打她嫁妝的主意。

「正好，我兄妹倆也沒什麼急用的，這些錢你先拿著，就當投資了！」轉一圈，五萬塊錢又回到常昊手裡，這讓他有些赧顏，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番退卻后，最後還是收下了，隨著註冊用戶增多，網站急需要增加伺服器了，這年頭伺服器可不是小价錢，好像這年頭還沒有伺服器賣的吧？那租用伺服器就成了現在最最急迫的需求了。

「那個，你路子廣，知道哪裡可以租伺服器不？」繞了一圈還得回來求舒暢這個大少爺，常昊心裡也是悲催的不行了。

「我幫你問問，不過不敢保證！」舒暢。

「等等，我或許有辦法！」卻是秦真。接著又跟他倆談了一些伺服器租用的具體事項后，一看時間，又半夜了，只好麻煩舒暢把一個個都送回家，至於他把秦真放哪裡，就不是別人可以隨便猜測得了。

難得一次碰頭，就這麼匆匆散場了，因為明天要探監，所以提前就請了假，算算老爸都進去一周了，內心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反正說不清，也道不明白。晚上，看著小蘑菇頂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那看小人書，才想起來弟弟也該上學了，只是老爸，咳——

又是一夜難眠，早早起來煎了幾顆雞蛋，熬了小米粥，又把昨晚剩下的饅頭熱了熱，早飯就這麼打發了。

跟上輩子一樣，陪著奶奶走著去的城北看守所。天色陰沉沉的，想下又不下的樣子，奶奶拄著拐杖，也不坐車，就那麼一步一步往前蹣跚著，一直走到那個高牆拱衛的黑漆鐵大門前，才靠在旁邊歇了一小會。

門口有人登記，一看老的老小的小，一副弱不禁風得樣子，人家也懶得搜查，直接就放行了。總以為，裡面就像是阿鼻地獄，到處都是毆打刑訊的地方，直到到達接待室，才發現很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看守所也是人待的地方，唯一不同就是凶了些，好多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讓人難受的氣息，嚇得常昊大氣也不敢出。

探監，說出老爸的名字后，有人進去了，但是等了很久，那個人回來了，老爸卻沒有出現，只捎來一句話，「東西放下，人可以走了！」一直都不知道是看守所得規矩還是老爸的意思，以至於回到小院，常昊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探監，沒見著，回來了！丁香樹下，爺爺還在教弟弟背古詩，好像這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這次背的是，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誰說爺爺不在意，只是這父愛太心酸，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這一脈不會太早煙消雲散。

都這時候了，也不想跟爺爺隱瞞了，常昊從屋裡拿出那一沓子一萬塊錢來，直接說道，「這是我和幾個老師最近做網站賺的，後面還有！」

一沓子，還沒有開封，整整齊齊的一萬塊錢，當年爺爺做過縣委書記，只要一眼就能知道多少，但還是不不敢相信，在常昊身上端詳了好久，也沒看出什麼端倪，只好認了。「我覺得，弟弟該上學了！」常昊接著道，「就是入學手續麻煩了些！」

這回，爺爺總算回過味來了，自己兒子不行，不是還有孫子嗎？想到這裡，一張老臉上也泛起了光澤，「行了，這事你別管了，一天天瞎胡鬧，該念的書還要念！」

「我！知道了」雖然覺得委屈，還是得聽著。

下午，去醫院吧消費清單打了一下，一共花了3500多塊錢，回頭得還給舒筱，陪了一會丫丫后，又找了小城僅有的兩家網吧，花了2000塊錢攢了一台586出來，順便去郵政大廳辦理了一下固話業務。。本來想買個攝像頭的，奈何這時候是真的沒有，只能作罷，回到小院時，別人晚飯都吃過了，常昊也不餓，先是急著把那台標配的586組裝起來，剩下的就等著拉線進來，這個只能等著，急也急不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簡單得三點一線，小院，學校，醫院。丫丫的病情也逐漸好轉，快要康復出院了，只是丫丫媽好像有什麼事隱瞞著，好幾次看到她紅著眼圈回來，問她她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說。

「真的是陰魂不散那！」常昊想要幫她，卻不知道從哪下手。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這讓他不由得擔心起丫丫的安全來。思謀再三，還是決定調查一下那位中年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以後也好有個對策。至於這個怎麼調查，尋思了一會，一個名字突然冒了出來，「狗耳朵」，自己的發小，這小子沒別的特長，就是喜歡到處打聽，你隨便說個人名，只要他知道的，就連人家祖孫三代都能說出點由頭來。

正好今天有空，從醫院回來，常昊就用十塊錢收買了這個小混子，一聽說是城南xx村那家租戶，鄒著眉頭好一會兒，還真被他給想了起來。原來那對男女是一塊來的小城，當初就租住在一起。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男的取了本縣一個姑娘，那個女的離開了，直到後來，那個女的再次回來，身邊就帶了一個小丫頭，一直一個人帶著，也不見有其他男人來過。

「那個男人做什麼工作的？」這個是常昊最關心的，本能中害怕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物，會給家人帶來麻煩。

「一中，好像結婚後就去一中當了老師！」狗耳朵想了一會道，詫異的打量著常昊，怎麼突然對這對男女來了興趣。

「一中嗎？怎麼自己記憶中沒有這號人物？」好歹也在一中讀了三年高中，沒理由不知道啊！是自己沒注意，還是自己這隻蝴蝶翅膀扇的勁大了？苦思不得結果，還是決定去想想別的辦法，比如監視，反正發小的狐朋狗友多的去了。

這事放到後頭，把狗耳朵打發走後，回到小院，勉強扒拉了幾口，本想看看網站咋樣了，才記起來電話線還沒拉進來呢，這個真是急也木有辦法，只能瘸著腿接著去胡老師家蹭網。

當然舒筱那裡也是一定要去的，不然害怕被一巴掌拍死！胡老師接著畫漫畫，舒筱正在為《小小》譜曲，常昊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花，滿世界都是小蝌蚪爬啊爬的，還是趕緊走為上計。打開電腦，登錄站長通道，看了下會員註冊量，已經定格在八十萬再也沒有突破了，倒是評論區還在不停得刷新著。有交友的，有找人聊天的，有徵婚的，甚至還出現了重金求子的廣告。常昊留意了下這條評論的發言人，是一個昵稱深井冰（神經病）的傢伙，看來這就是後世代孕廣告的鼻祖了，只能深深的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