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八十一 彪子
韓磊是混京圈的,他可不認識什麼三元四元。幾個小頭目直接就被帶到一個四周不見光的小屋中,也不管什麼客氣不客氣的,沙缽大的拳頭先把幾位客人操練了一遍,這才把他們按順序提出來審訊。
「說吧,誰派你來的,來幹嘛的?」韓磊操著一口濃重的京腔問道。
「是王海,他姑父是市裡的副市長,後台硬的很」三元還挺機靈,一下子就把鍋直接甩到王海頭上,也算那龜兒子倒霉。
「他讓你們來幹嘛來的?」韓磊繼續問。
「王海說那小子可能回不來了,讓我先過來把把脈!」
「把把脈?」韓磊懂,就是踩點,探探虛實。「那然後呢?」這麼說,他還真來了興趣。
「這小子壞了王海大事,讓王海的金礦沒辦法開採,王海就想著找人報復他!」三元支吾著答道。
「那王海還找了別人嗎?」
「我也不知道!」三元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韓磊才不信。
「對了,韓磊還有一個挺厲害的兄弟,從部隊復原后一直幫他辦事,兩人關係好像不簡單。」
「那人是誰?」部隊復原,這個韓磊感興趣。
「彪子,王海一直喊他彪子。」
……
幾個人輪流審訊,得到的結果也大致相同,三元現在肯定是不能送回去的,正好殺雞儆猴,先把這些人關幾天,省的他們鬧事。把消息通知李曉后,李曉也大致同意了他的做法,可就苦了這七八十號兄弟了。尤其是三元,毀的腸子都青了。
一天一夜,沒有得到三元的答覆,王海還以為三元玩嗨了,也就沒在意,接著又把彪子給叫了過來。就在市裡有名的夜上海,王海為了讓彪子幫他辦事,一夜揮霍了上萬元,那可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三年的收入,這可把彪子嚇壞了,口口聲聲的念叨著什麼,「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具體王海信了幾分不重要,重要的是彪子要去幫他辦一件事,隨後王海又在彪子耳邊嘀嘀咕咕了半天,兩人才勾結搭背的上了會所四樓,那裡才是男人的天堂……
第二天,彪子一個坐火車來了小城。沒有人接站,出站后他也不急著打聽什麼,只是漫無目的的閑逛,最後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吃攤前停了下來。
對面就是百度網路的碩大招牌,只要來過小城得人,沒有一個不熟悉,「娃你也是找工作的吧?那可是個好地方,聽說工資高的嚇人,一個月都上萬呢!」一個操著本地口音的大娘念叨著,「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也去試試,萬一就成了呢!」
「嗯!」彪子不喜言語。
眾里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看著廣告牌上的那個背影,彪子又想起了她。如果自己不堅持去當兵,她也許不會嫁給別人,說不定現在自己的娃娃都會叫爸了。攤開自己的雙手,恍惚間他看見上面不斷有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沒完沒了。「我是一個劊子手,我不是一個劊子手!」
而他這次要做的,就是親手去了結一個小女孩的生命,只因為王海後面有一個他惹不起的存在,而且,自己的老母親生死就在那人一念間,他是一個惡魔。
猶豫著,彪子繼續向前,他知道。每走一步,那個鮮活的生命就離死近了一步,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做。就在此時,二中的大班車接娃子們回來了,透過車窗他還能看見那些熱情洋溢的面容,此時,一張臉突然印入他的眼帘,真像,太像了,簡直跟她一模一樣。彪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張臉。直到孩子們一個個下車遠去,車上已經空空如也,他才回過神來。繼續,邁著腳步前行。
從火車站到小城大概有五六里,就算走的,兩三個小時也總夠了吧。彪子靠在路燈下,重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公主裙,而抱著她的那個人正是舒筱。
夜色越來越濃,他就像一個苦行僧,在路燈下麻木的前行,在他的左手袖口裡藏著一把開刃的鯊齒匕首,他相信,只要一下,就能結果了那個幼小的生命,自己的老母親也就能活下來。可是,此刻,他猶豫了,握著匕首的那隻手不停顫抖著。
——
「隊長,發現目標,正在朝小城方向走來,」就在十分鐘前,守在火車站的特種兵小路發現了彪子。
「收到,繼續盯緊,」
另一邊,三位特戰隊員已經在前行火車站的路上,準備對其實施圍補。「記住,要活的!」韓磊在通訊器里叮囑道。
又過了半個小時,守在路邊的第二小隊終於發現了彪子的蹤跡。此刻的彪子,就像一隻殭屍,只知道麻木的前行,對於埋伏在路邊的特戰隊員竟然是渾然不覺。
「準備,放!」
隨著噗的一聲,彪子猛然驚醒,同時小腿傳來一陣巨痛,他明白自己中彈了。看來這次行動是無法完成了,就在最後關頭,他想到了死,左手的鯊齒匕首緩緩舉起,就要向著自己心臟刺去。
又是噗的一聲,這一槍打中了他的手腕,左手再也抓不住匕首,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不許動!」很快有兩名特戰隊員撲上來,直接就把彪子的雙手背拷過去。一隻雪亮的手電筒現在臉上,彪子乾脆閉目等死。
「他們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彪子突然想到三元,那小子好幾天沒出現了,他這才恍然大悟。「我不想死,我要告王海,他才是主謀。」
「呦呵!收穫不錯,還是一條大魚」就在那間小黑屋,韓磊見到了彪子,同樣是部隊出生,還有幾分惺惺相惜。「說吧,你得條件?」
「救救我老媽!」彪子這時候才恢復正常人,聲淚俱下的講出了他復原后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