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九十 變天了
人生四件大事，結婚生子，養老送終，現在常昊第一件大事就被卡這了。就算雙方父母同意，政府不同意，他還真的沒有辦法。
吃過飯，舒筱和謝小雨去收拾碗筷，朵朵陪著奶奶，常昊只能再次來到爺爺身邊聆聽教誨。「爺爺，我是真心佩服您，當了二十幾年領導，真的是一分錢沒貪，愣是憑那點工資養活了一大家子。那時候，當官是真的為民做主，哪像現在？」
爺爺一聽常昊話裡有話，當時就皺起眉頭來「有些話，想好了再說，如果沒想好，就爛到肚子里。三思方舉步，百折不回頭，事事都要三思！」
「是了，我懂了！」常昊本以為爺爺會拍案而起，怒斥那些貪官枉法，現如今爺爺的反應，才給他真正上了一課。做人難，做官更慢，做個好官更是難上加難。
「世人都說當官好，不知權利似毒藥，當官一旦上了癮，離出問題也就不遠了！」這是爺爺工作一輩子，看到無數人跌倒才總結的血淋淋得教訓。
「爺爺，我知道了！」常昊心有所思。
按照歷史慣性，半年後朱總理就會卸任，而上來的那位又是一位南方人。這幾年來，南北雙方就那幾個職位爭來搶去，有點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勁頭。以前他一個窮學生，誰上去上下來根本不管他鳥事，可現在不同了。尤為明顯的一件事，那就是——站隊。
真的頭疼，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常昊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上已經被打上了朱字標牌，那個漩渦他就是不想去，也不是他自己能夠決定的了。回家的路上，常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舒筱還以為出了啥事，直接就把車靠邊，開口問道。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感覺自己陷的有點深了！」常昊打了個比喻。
「一朝天子一朝臣，歷朝歷代都是如此，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及時抽身出來！」
「可是總理那邊，自己該怎麼解釋？還有賈老！」常昊也為難，真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
「等智慧城市試點成功，我們就放假四處轉轉？」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既然做多錯多，乾脆我什麼也不做，這樣總不會被清算吧？
「那行，就聽你的！」舒筱鄭重答道。
——
下雨了，深秋時節還下雨，尤其是在北地，一場秋雨一場寒。雨點打在車窗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很快前面就變成霧蒙蒙的一片。
舒筱打開霧燈，駕駛著車子緩慢的在公路上行駛著，直到天都全黑了，才回到城西小院。剛要開門時，手機卻是突兀的響了起來。
原來是老丈人那邊出了狀況，被人給開刀了。市委直接下令，撤了老丈人的職，至於緣由電話里說了半天常昊還是沒能聽明白。
「那些人開始發力了！恐怕你爸不是第一個！」常昊總覺得這不是一件壞事，退下來起碼萌保全自身。
「明天我爸就會過來，他有事跟你談！」舒筱答道，「你們爺們之間的事。我就不摻合了！」
常昊拍拍舒筱的肩膀，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兩人這才開門去了卧室。這時候雨更大了，瓢潑一樣，小院里頃刻間就積起一個個小水窪，就連家雀們也撲稜稜的多到了屋檐底下。
——
一夜無話，第二天老丈人果然頭中午就趕了過來，還有舒筱媽，一改初見時的跋扈，現在沒了官家太太的派頭，反而更接地氣一些。
「你爸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這麼多年他兢兢業業，怎麼說撤就撤了！那些人還說的好聽，為了你爸好，讓你爸休息一段時間，好好修養身體，你說這是人說的話嗎？」舒筱媽就是不服氣。
「媽你看天！」常昊指著天空，烏雲滾滾而來，看來今天晚上避免不了又是一場大雨。
「天變了！」舒筱媽這才恍然大悟。
「其實，現在退下來挺好，等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簡單了！」常昊是知道一些內幕的，他只是不敢說出來。
「那你的意思，你爸還有希望？」舒筱媽兩眼放光。
常昊只能點頭，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正好爸這段時間有空，不妨就在這裡多住幾天，我爺爺他老人家還是挺想念你們的。」
「那感情好，」舒筱媽連忙答應。
這麼大功夫，老丈人一直不說話，就等著舒筱媽嘮叨完，才把常昊叫去了次卧，「這次風聲挺大，搞不好會變天，你也注意點，我就舒筱一個姑娘，你可別再像上次那樣。」
「是是」常昊趕緊應聲。
「那個，你最近是怎麼打算的？」
「正好手下有個項目，我想著半年應該能見成效，只要項目一完工，我就給自己放假，帶著她娘兒兩出去轉轉，順便去香港那邊吧結婚證給搞下來。」
「那行，」一聽常昊提起結婚的事，老丈人臉上又犯起了紅光，「那可是結婚大事，一輩子就一回，你可不能虧待了舒筱，不然我跟你沒完！」
這都是啥事？怎麼都覺得自己欺負舒筱似的，豈不知，在這個家裡，常昊才是最沒地位的一個。想想回來快半年了，一直都是在沙發上過夜，常昊現在想死的心都有。
跟老丈人交了底，對方也算是暫時放下心來。本來常昊還想著最近把手槍的材料交上去，想想還是算了。那東西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給了自己不僅起不了多大作用，還會惹來無數麻煩，有些不值當。
中午的時候，大家一起開車去了老媽那邊，老宅子還在翻修，想住人起碼得一個月以後去了。今天謝小雨白班，下午三點才能回來，老媽就在客廳里陪著奶奶看電視，只有爺爺還是更喜歡他的搖椅，一搖就是多半天。
老丈人還是第一次來到老媽這邊，也是第一次見到常昊老媽。一個農村女人怎麼能入的了他的法眼，只是好奇爺爺怎麼會成全了這門婚事，一想常昊爸的性格，也就全明白了。心裡感慨著，也是辛苦常昊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