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臨危受命

第七章臨危受命

「怎麼才回來呢?一家人都等你吃飯。今天晚上你嫂子做了你願意吃的菜。」

「我和幾個同事下班去喝了幾杯,然後又去球場打了會兒籃球。」

子健小時候愛踢足球,長大了就組織打籃球。他身高1.8米,健壯的體魄,全身充滿陽光的朝氣。

「子健,你爸爸和出國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我還沒想好,這幾天我很矛盾。當年是他拋棄媽媽和我,現在讓我接受他,我真的做不到。」

「我知道感情上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你也要為自己的前途多想想。你爸爸給你帶來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能說放棄就放棄。機會難得,你可以慢慢修補你們父子的關係。」

「哥,你別說了,我清楚地記得,是誰讓我們受了那麼多的苦。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不能忘恩負義。」

子健雖然小,卻不忘母愛和養育之恩。我有這樣的弟弟,實乃家中之幸。

過了幾天,子健的爸爸李明,把子健帶出去,他們去了一家高檔西餐廳。子健很少吃西餐,但也知道這家西餐廳是**人開的,一到晚上,門前的車都沒處停。

「這家的牛排非常好吃,你一定喜歡吃。」

李明也是大高個,屬於長得帥的知識分子。現在年齡大啦,風采不減當年。子健想起有一年冬天,爸爸來看他,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他那時什麼都不懂,吃著帶冰的糖葫蘆,味道又甜又酸。那年冬天格外冷,雪也下的很大。

「子健,我到月底就要走啦。我在這座城市工作生活了大半生,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讓我難忘。我最捨不得離開的是你們,如果你能跟我走,那我就沒啥遺憾啦。」

子健聽媽媽說過,爸爸參與過很多新型車的設計,是集團公司的第一代功臣。子健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這個親生父親,是崇拜的偶像呢?還是缺少親情的男人。

「我還沒準備好,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李明已經想到子健不會跟自己出國,可自己也要試試。

「子健,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完全接受我,你什麼時候想出國啦,我再回來接你。唉,爸爸這些年沒給你做過什麼,我給你留了一套房子,等我走之前把手續辦好。」

「我不能要您的房子,我媽也不會同意。」

「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你媽。這個房子我就給你啦。不過子健,我還要囑咐你,你要好好照顧你媽,她這些年為你們吃了不少的苦,只有你們能給她幸福啦。」

子健看到爸爸的眼裡還是濕了,他有過悔恨和懺悔嗎?當年他找了個家庭背景更好的女人,組織了新的家庭。這些年他根本沒關心過子健。

子健回到家后,跟媽媽說了爸爸給房子的事,我和媳婦在飯桌上吃飯,聽到房子,媳婦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

「你爸爸也還有良心,給你留了一套房。他讓你出國不成,就開始用房子收買你的心了。」

「你不要胡說,子健又不糊塗,他看得清,分的明。」我對媳婦說道。

「這套房子位置在哪兒?多大面積呀?」

「我沒想好要不要這套房子,所以根本沒問這些。」弟弟低著頭回答。

「怎麼不要呢?你的親生爸爸給的,這是他應該付出的,是不是媽?」媳婦見媽一直不說話,才把話頭轉過去。

「子健,你要這房子沒什麼不對,這是你親爸留給你的。我們家雖然條件差,可我們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多好啊。等你哥有條件搬出去啦,這間房又空下來不少。」

「媽,我們會讓這個家興旺下去,會一直在您身邊孝敬您。」

我安慰起媽媽。我上班以後,曾寫過一篇讚美母親的散文,發表在市級報紙上,現在想起來還那麼美。

這篇散文的題目是:「遠方有一條美麗的河」

我把母親的愛比喻成像一條美麗的河。

我在媽媽的一次生日聚會上給大家朗讀過,大家聽得意境深遠。

「每次我想起故鄉,每次回憶起我的童年,我便希望回到那條美麗的河邊。潺潺的流水流進我不眠的夢中,渴望、尋求連同這條河刻進我的年輪裡面。

不知什麼時候,這條河開始在我的生命里流動起來,只記得童年的悠悠歲月,這條不息的河流一直伴隨著我五彩的夢幻。」

許建平前陣子出差回來不久,打電話約我下班喝酒,我跟他有半個多月沒見啦。我倆去了一家烤肉店,這家烤肉雖然不如正宗的蒙古烤肉好吃,也沒有巴西烤肉的製作氣派,吃起來嫩香滑口,可我還是願意吃。當然,吃烤肉喝啤酒口味才配。

「你最近單位好像挺忙啊?」

「這幾個月是每年當中最忙的時間,一年的生產任務,能不能超額完成,也要看現在的進度。」

「你出差去哪兒啦?」

「我去了四平。」

「四平也不遠嘛。」

「我這次去這家廠商是做技術指導,去掙了點技術費。」

「行啊,動動嘴,就能來錢,我的大技術員厲害啊。」

「現在雖然不是靠技術吃飯的年代,那些看顏值就刷粉,我們可不行。就得老老實實的做技術。」

「你現在也挺吃香啊,有人請。技術指導,大有用武之地。」

許建平自己親自動手往平鍋里放東西,又把肉和菜翻個烤。

「我在鑄造廠的技術還算不上什麼,但我在基層的實際經驗挺多的。」

「建平,你的理論方面是不是不是很強?你學過專門的鑄造專業嗎?」

「我都是自修的理論課程,沒經過專業的學習。但這不妨礙我成為一個工人中成長起來的技術人才。」許建平自豪地說著。

「你也別吹牛,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專研技術的勁頭。」

「行,你說的是心裡話。幹了這麼多年的鑄造,在汽車這個行業,干不出點名堂,我真有點不甘心吶。」

「男人就是要干點事業,要不沒人瞧得起咱們。」

「那些為國家做出貢獻的科技專家,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名和利。」

「看不出來呀,建平,你這覺悟提高的這麼快,我都不認識你了。」

「咱們還是說點正事吧,我這幾天鬧心吶。」

「怎麼啦?」我瞪大眼睛。

「我去年和同事一起合買了一套房,花了10多萬。本來租出去挺好,可是我一時糊塗,把這間房子賣了,把賣房子的錢投進了股市,結果又賠了。」

「你不該把房子賣了炒股,現在不是牛市。從投資理論上講,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房子多麼保值升值啊,你後悔吧。」

「我瞞著老婆,不敢告訴她。要是她知道了,我們家就得發生海嘯地震。」

「你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快拉下兄弟吧,看在我們朋友一場,這頓飯我請。」

許建平今天能出血,我可是意料之外。他平常就像現代版的葛朗台,有一點吝嗇。那一身運動服是廠子有一年開運動會發的,穿了幾年,還當個心愛之物,說什麼有紀念意義。

「我幫你也看看股票,有沒有希望解套。」

「真的,你用經驗好好分析分析,我那個股票的機構和資金情況。你行啊,買的白酒股因為漲價影響,最近可漲了不少,我那時候跟著你買點白酒股,也能補回來些損失。」

「炒股難,難於看清莊家臉;炒股易,就怕恐懼和貪婪。」

「這是哪個大家說的?說得太對啦。是巴老爺子?還是索老前輩?」

許建平酒量有限,喝了三、四瓶就多啦,臉紅紅的。

很多白酒企業都提高了產品出廠價格,五糧液52度白酒漲幅價格更大。這些天,五糧液股價突破了30元大關,白主任的賬戶盈利超過100萬。

單位的生產現在很忙,每月的生產指標是根據集團公司的計劃下的,聽說集團公司銷售汽車挺好。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廠子的生產卻出了大事,機加車間出了質量事故,一種新上馬不久的零件,加工中造成了大量廢品。

我們科是質量管理部門,這次是難辭其咎。大會小會開了好幾天,晚上加班到深夜。科長鬍夢麗也被扣罰了獎金。

錢廠長在廠會議室主持了各部門領導的會議。會上的氣氛異常嚴肅,范婷婷坐在廠長身邊低頭記錄。錢廠長開場白過後,一時沒人發言。打破尷尬的是白主任,她的話像一顆**,在會場里爆炸。

「我先說幾句吧,這次事故的原因雖然是下面操作沒按工藝執行造成的。可我看根本原因在於上面管理部門管理鬆散,制度不完善,檢查執行力度薄弱。這起事故給我們廠帶來了不小的損失,所以對那些責任部門和個人要嚴肅處理。」

白主任的矛頭直接指向了我們科,胡夢麗聽出來白主任把責任都推向了這邊,別的部門都是清水衙門吶。

「白主任,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你說是管理部門責任,那不按工藝操作,這麼大的錯誤,又該怎麼辦呢?如果不是管理部門下去嚴格檢查,能發現生產產品問題嗎?廢件可能會更多。這些工作認真負責的同志,我們不但沒有獎勵,卻還要處罰。這麼做是不是違反廠里的管理制度啊?」

胡夢麗的反擊很有力,可白主任卻針鋒相對,不給胡夢麗留有一點餘地。

「胡科長是在推卸自己部分的責任吧?」

「白主任,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推卸責任,這帽子太大啦。」

「我們工會在生產上沒有什麼發言權,可是在工作上,我也認為胡科長的經營管理科認真負責,管理到位,並不像白主任說的那樣。對待問題,我們應該實事求是,而不是誇大責任,亂扣帽子。」

李莉看著白主任,公開明確地表明立場,支持胡夢麗。白主任看著自己被夾擊,有點孤立無援,她多麼希望錢廠長能力挺自己,站到她這邊。可是會議結束,錢廠長也沒宣布處理結果。每個人的心理都各不相同,胡夢麗和李莉的同盟陣線讓白主任無法打破,白主任下一步會打什麼主意。

胡夢麗回到科里不長時間,便覺得頭暈趴在桌上,我忙上前去。胡夢麗讓我給她倒了一杯水,吃了降壓藥。

「科長,您還是回去休息吧。」

「我休息一會兒就好啦。」

我見科長不走,便去工會找了李莉,李莉過來,勸了科長几句,才把科長送回家。科長走的時候,我看她臉色並不太好。

第二天上班,我去工會見李莉正在澆花。辦公室有三個閑暇時要做的事,看報、喝茶、澆花。

「我們科長的病好了嗎?」

「她血壓已經升到150以上,吃藥後也沒恢復正常。她今天去醫院檢查看病啦。」

「我們科長才四十多,可這身體卻不是很好。」

「是啊,她生活工作壓力大,你不知道吧,她跟老公分居很長時間了,這個月就辦離婚手續。」

「真的嗎?她兒子才上初中啊。」

看著我驚訝的神情,李莉鎮靜多啦。畢竟她年齡比我大,生活閱歷豐富。

「像她老公那樣的男人,心中只有自己,沒有家庭,這樣的人不和他過一輩子也好。胡科長為這個家庭付出了太多,現在分開讓她挺難受的。」

我心裡覺得胡科長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她承擔著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她現在工作和家庭內憂外困,都不順利,我們要幫助她渡過難關。」

「您放心李主席,我一定會全力支持胡科長工作。」

「好,小林,你以後有什麼困難直接來找我。來,這支筆送給你,希望你寫出更多更好的文章。」

這是一支碳素型金筆,筆頭、筆尖和筆帽中間都是鑲著金邊,用一個小紅盒裝飾。

「謝謝啦!可這麼好的筆我不能收。」

「這支筆是別人送給我的,我只是借花獻佛。也許它會變成你手中的刀、槍,化腐朽為神奇吶。」

李莉的熱心讓我感動,我拿著這支筆心潮澎湃,這支筆可是有份量的。

我回科里后,看到方靜從樓上下來。她是去廠長那兒啦,我猜的不錯的話。今天胡科長沒來,機會難得嘛。

「小林,廠里剛剛決定,由你來負責廠里的質量管理工作。」

「我管質量,這是廠里的決定啊?那科里咋定的?」

「科里也是這麼定的。這還需要開會宣布一下。」

胡科長還沒有來,我的新工作就拍板啦。科里現在是兩個科長,所以不用擔心權力真空。這廠里產品質量剛出了事,分明是我去做善後,處理好啦,領導在廠里爭光露臉。工作失誤,我自己就會被推到風口浪尖。

周五上午,我去工會,李莉向我透露了一個秘密。說科長以上領導下午要到合作單位參觀。參觀完了去旅遊度假村玩一天,下周初回來。

「那挺好啊,可惜我不能去,您們玩的開心點。」

「我也不願去,有什麼好玩的,可是集體活動不參加又不行。」

「您們工會不正好組織這次活動,讓大家過個愉快有意義的周末。」

「我怎麼沒想到,多虧你提醒我。」

「給大家安排點體育活動,爬山啊,這是個多麼好的機會,也能體現工會的組織能力。」

「我回家策劃一下,小林,你真行。」

「我們科長也去嗎?」

「她雖然病啦,可去度假村療養,會對身體有好處。那裡空氣好,風景宜人,能減輕精神壓力。」

「這倒是,我們科長該放下心來,去外面透透氣啦。」

下午,方靜隨隊出發啦,不光她一個候選人,范婷婷穿了牛仔褲,背上一個皮包包,白色旅遊鞋,一身休閑的她,顯得更加的清爽。

度假村被綠草青山所包圍,山上有果樹,紅紅的蘋果把度假村的山點綴得更加美麗。

廠里的領導們到的第一晚上,度假村便有一個大型的篝火文藝晚會。領導們都在篝火旁跳舞,范婷婷舞跳的有點專業的樣子。

篝火晚會不少人都報名去唱歌啦,胡夢麗本來不想唱,可大家都鼓動她去唱。她沒辦法,就上台去唱了一首李谷一的歌。

范婷婷看胡夢麗唱歌,也按耐不住了,跑上去唱了一首范瑋琪的歌。

范婷婷唱的這首范瑋琪的歌震動了全場,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你看她臭美的樣子,好像唱的多好,我看就沒你唱的好。」李莉對胡夢麗說道。

「一會兒晚會完了,咱們幹啥呀,打麻將啊。」胡夢麗問李莉。

「玩唄,如果大家都想玩一會兒,我看看組織組織。」

晚會沒散吶,李莉就組織起了報名打麻將的人。

大家在篝火晚會結束后,回到住處休息了一會兒,便重新聚龍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大部分人玩了大半夜麻將,錢廠長也和大家一起玩到半夜,李莉對錢廠長開玩笑道。

「廠長,今晚不能太疲憊啦,明天還要去爬山吶。」

「你累了就換人吧。」

「我沒問題,再來幾圈我也能扛住。」

第二天有人早上沒起來,錯過了山裡清新的空氣和露水。李莉和胡夢麗都沒起來,也就沒去爬山摘果子。

剩下的幾個人上山沒什麼好看的戲,錢廠長拎著蘋果,范婷婷摘了不少。白主任和方靜邊吃邊往口袋裡裝,錢廠長和她們幾個,這時候像農夫和農婦,帶著秋收的喜悅。

第八章第一把火燒到了誰

我接手質量工作以後,對那些違反工藝的工人,還有他們領導,都給了嚴厲處罰。這一下就捅了馬蜂窩,先是機加工段的工長來找我。他個子不高,年齡和我差不多,可卻來勢洶洶。

「怎麼的,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燒到我的頭上來啦。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在這兒開疆擴土的時候,有些人還不知道幹什麼吶。想拿我開刀,沒那麼容易。」

「來,董超,坐下說,消消氣。有啥問題不能解決嗎?」胡夢麗過來勸小董。

「行啦,胡科長,咱也別虛情假意了。憑什麼要扣我們員工的工資?」

「我們這是按廠里的規定和制度在執行,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啊,但是處罰改變不了。」胡夢麗態度挺堅決,我欣賞她這一點工作作風。

「胡科長這麼說,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啦?好,那我去找廠長,看看我有沒有理。」

董超轉身怒氣沖沖地走了,我以為胡科長會攔住他,可是胡科長根本沒動。方靜假惺惺去攔了下董超,卻沒成功。

董超上樓去找廠長理論,幸好錢廠長不在。董超不甘心,回到車間發動工人,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幫工人把我們科圍的水泄不通。

「大家是來討個說法,為什麼要扣我們的工資?」一個工人大聲說道。

「對呀,幹嗎扣我們工資?」其他人紛紛喊著。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我知道大家的心情。請大家相信我們,我們會妥善處理這件事的。大家還是回去工作吧。」胡夢麗雖然臨危不亂,可她的身體卻讓她難以支持。

「我們要等待結果。」

「大家放心,我們會給大家一個公平的結果。大家還是先回去吧。」

方靜看著這種局面毫無壓力,她像是在隔岸觀火,看看胡夢麗在前面怎麼滅火,反正也燒不到自己。

工人們被胡夢麗終於勸走了,科里又恢復了難得的平靜,胡夢麗心裡有些不舒服,血壓可能又高了。她想休息一會兒,她去了會議室,靠在沙發里閉上眼睛。

第二天,董超去找了廠長,錢廠長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情。胡夢麗被廠長叫去辦公室,錢廠長劈頭蓋臉的批評,讓胡夢麗一時無法反駁。

「胡科長,怎麼會整成這樣?工作不講究點方式方法,出了亂子,影響多不好。機加工段這幾天生產進度一下就慢了下來,生產任務如果受到影響,那可是大事。你們可要把這件事處理好,不然,我會拿你們問責的。」

「廠長,我不覺得我們處理過火,只是沒想到工人們的反應這麼大。我們會按著制度辦事,不會為了情面就放棄原則。」

「胡科長,我很欣賞你這種認真工作的態度,可是你想到沒有,工人們的情緒波動太大,下面的工作會非常難做。你們這次處理問題的尺度是比較大,我建議你們修改處理結果。」

「廠長,這麼做會失掉管理力度的,對以後管理工作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該嚴則嚴,鬆弛有度,有什麼不好,不要把管理管死啦。」

胡夢麗和錢廠長爭論半天,也沒說服廠長。

「科長,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才鬧出這麼大事,你就批評我吧。」

我很想為胡科長減輕壓力,她肩上的擔子,把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小林,你做的沒有什麼錯,工作是要講原則。這個管理工作本來就是費力不討好,還容易得罪人。所以,我們有時候要學會靈活的處理人和問題。」

「我明白啦,科長。」

「好,你把處罰結果修改完給我,我審過後送廠長批複。」

胡夢麗這次變得小心啦,她不能上下都失去信任和威信。

有人講過一個故事,有一個大學哲學老師,在前幾年買了1000股的貴州茅台股票。雖然這幾年經歷了世事變遷,可他一直沒有賣這1000股茅台股票。他的堅持給他帶來了很好的回報。

我聽到這個故事時,並不怎麼相信它的真實性。這個老師不愧教哲學的,懂得太多啦。連投資他都知道,耐心比啥都重要。

我雖然比不上這個哲學老師,可我持有五糧液已經有幾個月啦。五糧液的股價一路高歌,漲過35元,向40元挺進。但是40元大關沖了幾次都無功而返,眼看著頂背離出現,調整就要開始。我在39元賣掉了五糧液。這次要感謝廠里和領導,讓我每天忙著工作,才沒時間緊盯股票。說我那些天到了手中無股,心中有股的境界也不為過。我不知道那些操盤手平日里都是什麼心態,我看過一個操盤手的日記,他在一次浮虧2000萬后,曾在河邊徘徊了一夜想自殺。雖然這位操盤手沒有選擇死亡,但朋友中因壓力大,得了抑鬱症,自殺的不是一個。他的一個師父,退出江湖歸隱山林了,在國外弄了個農場,過起了陶淵明田園般的生活。

我更同情這位操盤手是他被客戶欺負,他給兩個客戶掙了3400萬,說好的會分給他1020萬。沒想到客戶用一箱茅台酒打發了他,他們之間沒簽訂合同,也只能認了。

我這次要找白主任好好嘮嘮,我做了這麼一大比交易,也是我操作中第一次盈利過了百萬。到了該算一下賬啦,不然我沒有一點成就感。白主任這幾天太忙,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她不敢和我在廠子見面談,請我吃飯在安靜優雅的地方。白主任拿出來一個新的筆記本電腦給我。

「這是獎勵給你的,你炒股肯定用的上。」

我看到筆記本電腦,只是高興了一會兒,馬上就尋思過來,這是打發要飯的呢?還是騙鬼子呢?這個筆記本電腦也就幾千元,跟我創造的利潤差距太大啦,資本家也不會這麼玩的。

「主任,我這次投資賺的錢可是上一次的多少倍啊!行情也不好,我如果不是買了五糧液白酒股,也不會賺這麼多,出現虧損不是沒有可能。股市嘛,有賠有賺。」

白主任聽出我這話裡有話,她安慰我,給我倒了一杯啤酒,又夾了一口菜。

「小林,來,多吃菜。我知道你做股票付出了很多精力,可這炒股的資金,不都是我的,我說了也不算。不過你放心,我一定為你爭取。」

我聽白主任這話,一下給我支出了飯店,看見街頭上空飄著一張空頭支票。我追趕著,跑的滿頭大汗,也沒有追上。

鬱悶了一天,晚上想找許建平喝點,沒想到許建平也有事找我。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酒不醉人,醉人的是我們自己。」我端起酒杯,自言自語地說著。

「怎麼還沒喝就醉啦?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和我一樣,咱倆是同病相憐吶。我們今天就以酒為伴,一醉方休。」

「你怎麼啦?無精打採的樣子。我喝酒不是為了麻醉自己。」

「我媳婦知道我賣房子的事啦,跟我大鬧了一通,說要和我離婚。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我就知道他媳婦這顆定時**會引爆的,這危機可能我們早想到了。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在股市上把賣房子的錢儘快掙回來,買一套新的大房子,那問題就全解決啦。」

「可這不是短期就能實現的啊,除非你幫我。」

「我怎麼幫你?我又不是股神。」

「你不是股神,你是大神。你再幫我找一隻五糧液吧。」

「五糧液,哼,別提它了,忙活了幾個月,給人家掙了不少錢,我自己連毛也沒得到。」

「不能吧,那這個客戶也太不講究啦。你乾脆別給這樣的人做了,都不如我們單位那個女的,我給推薦了一個股票,掙錢后給了我十萬。」

「這個客戶是我們廠主任,我也得罪不起啊。」

「你們主任吶,那怎麼啦?這不是以官壓人嘛。你也不用怕她,但還是想好理由再退出來。」

「我現在要是不做,我們主任恐怕要嫉恨於我,給我上點眼藥,穿點小鞋,那我可就慘啦。」

「哥們,這有什麼難的,你給她不全心做盤,她也看不出來,看看誰吃虧。」

「我可不會搞小動作,那也不是我的風格。」

「你還是幫我想想辦法,先過了我老婆這一關吧。」

「你呀,現在只能採取懷柔政策啦,也就是打溫情牌。」

「我怎麼做才能讓老婆原諒我呢?」許建平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能讓老婆感動的,就是自己的男人顧家啦。你給老婆做上一頓她最愛吃的飯菜,把家裡整潔一新,讓她感到家的溫暖,和老公的愛護體貼。女人的心怕被男人軟化。」

「你說的頭頭是道,看來這對付女人的招還不少吶。」

許建平聽了我的建議,在周末的晚上做了一桌老婆願吃的飯菜。有牛排、沙拉,把家裡客戶送給他的那瓶法國紅酒也拿了出來。他還把室內室外,廳里上下都打掃一遍,重點是老婆愛心培育的幾盆花,讓它們沐浴了水的滋潤,把綠葉刷的亮晶晶。

媳婦回來眼前一亮,怎麼感覺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看老公舉止神情也變了。

「媳婦回來啦?累不累啊?」

許建平幫老婆把皮包和衣服掛好,又給媳婦倒了一杯橙汁,端到面前。

「喝吧,媳婦。」

「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老婆,我今天特意早走了一會兒,來,參觀一下,看家裡有啥變化。」

「今天這麼勤快,是不是又要討好我,哄我開心,讓我原諒你呀?」

「老婆,做家務本來就是我份內的事,以後我要把家裡的活全包下,還要努力賺錢,讓你和孩子過好日子。」

「本來想讓你反省一段時間,看你今天這麼好的表現,算啦,饒了你吧。不過下次再犯錯誤,我就給你徹底拉黑,讓你永遠見不著陽光。」

「還是我老婆厲害。」

「行啊,今天的牛排做的挺好,火候恰到好處。」

「謝謝老婆誇獎,我以後會學更多的新菜,親手做給你吃。」

「老公,你真好,我知道你做了那麼多,也是為了這個家,以後我不會對你發脾氣啦。」

許建平摟著老婆,心裡美滋滋的,這次的婚姻危機化解了。

第九章意外風波

周末全家人一起在花園聚餐,小區的花園也是大樓里許多家庭休閑的好地方。今天我和全家人在花園裡進行燒烤。媽媽在樓上家裡沒有下來,弟弟李子健去接同學了。我昨天也邀請了許建平,讓他來吃燒烤。

早晨陽光喚醒了我,我和老婆、弟弟分別行動,我和老婆前去菜市場採購,子健在花園裡支起了燒烤架和烤爐。

許建平周末起的晚,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啦。子健去幫嫂子穿肉串,我和許建平在花園裡閑聊。

「你和媳婦沒事啦?」

「我們好著吶,如膠似漆、相親相愛。」

「你們兩口子修復了感情就好,我也替你高興。」

子健出去接同學,領回來一個長得清清爽爽的女孩。聽說這個女孩家也是地地道道的廠區人。她畢業名校,又是大家閨秀,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子健這小子有這麼優秀的女同學,今天還能邀請到家裡,媽媽要是看到了,肯定會喜歡上這個女孩。

準備好了食材,燒烤就開始啦。我們把爐子點火,爐煙升騰,烤肉滋滋冒著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我和許建平一邊喝啤酒,一邊吃燒烤,子健和那個女同學也聊的很開心。這時,花園裡走進來幾個人,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男人走在前面,嘴裡喊著子健的名字。

「李子健你出來,別以為躲起來就找不到你啦。」

「我在這兒,誰找我?」

子健開始沒認出來人,走到近前,子健才認出這三個人。一個年齡比自己大的女人,是爸爸后娶老婆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另外兩個一男一女,都比自己年紀小几歲,是爸爸和后找的那個女人生的。爸爸第二個老婆並不是很漂亮,個子不高,長得小巧玲瓏,穿著古典,會吸煙。她性格刁蠻,孩子也很像她。

「李子健,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找你嗎?」那個男的長相打扮像社會人。頭型猛,一身黑色。

「你們來幹嘛,我怎麼知道。」

「子健,這幫人是誰啊?」我一看場面不對勁,立刻站起身走了過去。

「李子健,別裝正人君子啦。你自己都干過啥,心裡沒數啊?用不用我提醒你呀?」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們。」子健轉身要回去。

「別走啊,李子健,我們還沒說完吶。說說你是如何把我爸的房子騙到手的,你今天不說清楚,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你們要幹什麼?想鬧事啊?」我擺出準備打仗的架勢。我雖然沒打過架,可我還看過打架嘛。這時候,許建平也起身過來要幫我。

「你是誰呀?別人家的事,你狗拿耗子管得著嗎?」

「我是李子健的哥哥,我看誰敢欺負他。」

我出現本能的哥哥保護弟弟的勇氣,不怕一切妖魔鬼怪。

「想不到啊,李子健,你生活在這樣一個粗魯的家庭,難怪會做出不道德的事。不過,我還挺同情你的,從小就失去了父愛,沒人管教的孩子,能有什麼教養。」

那個年齡最大的女人,說出的話像帶毒的利箭,射向了子健的胸口。

「你說什麼呢?你這個八婆,信不信我抽你滿地找牙。」我舉起了手。

那個男的衝上來抓住我的手,我這兒打算要教訓教訓他。子健攔住了我,另一個女的攔住那男的。

「哥,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解決。」子健衝上去,並不是為了和那小子打架,他是怕惹媽媽生氣。

「你們趕緊走吧,如果打起來,吃虧的肯定是你們。我也沒想要什麼房子,你們回去問自己的老爸就知道了。」

「那好,我們今天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再打我爸家產的主意,如果你騙我們,下次我們就不會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啦。」

那個年齡大的女人說話刁酸刻薄,讓人難以接受。碰到她是我們這些男人的不幸。她不在我眼前快點消失,我可能要犯下衝動的錯誤。快滾吧!倩女幽魂,小心我給你來個屠龍刀。看熱鬧的鄰居們散去了,我把子健和許建平都招呼回來,大家接著燒烤。

「來,我們繼續喝。你們想不想說喝酒繞口令啊?」

我為了把氣氛再活躍起來,逗大家一樂,想起喝酒繞口令啦。

「這個遊戲這麼玩。我說一個喝酒繞口令,大家學著說。誰說不好,誰就喝酒。」

「可以呀,沒問題。」許建平同意參加。

「哥,你說吧,不就是繞口令嘛,我嘴皮子利索著吶。」子健自信滿滿。

「聽好,我開始說了。」

「OK,OK。」

「九月九,九個酒鬼去喝酒。九個酒杯九杯酒,九個酒鬼喝九口。喝罷九口酒,又倒九杯酒。九個酒鬼端起酒,咕咚咕咚又九口。九杯酒,酒九口,喝的九個酒鬼醉了酒。」

我一口氣說完這個喝酒繞口令,他們覺得沒什麼,小兒科,比我說的能好。許建平這個人有一個毛病,他著急和激動時,說話有點口吃。他說這段繞口令時,大家樂的前仰後合。剛才的不愉快完全被笑聲淹沒。

這件事還是讓媽媽和子健的親生爸爸李明知道了。李明為了這事,去家裡單獨見了媽媽。媽媽有些感到意外,她開門見到李明,一下愣住啦。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想去一生愛他,可他卻拋棄了她。這些年她自己承擔著家庭的重擔,歲月已經把她磨練的異常的堅強。她並沒有讓李明進屋,可李明自己走了進去。她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李明看著牆上掛的全家福照片,心潮澎湃,心底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一晃過去了三十多年,孩子們也都大啦,真是辛苦你啦。」

「喝水吧。」她倒了一杯熱水給李明?她知道李明很愛喝咖啡。

「我這兒沒有咖啡,只有白開水。」

「白開水挺好,我歲數大了,也很少喝咖啡啦。」

「多喝白開水,對身體好。少熬夜就不用喝咖啡。」

「現在條件越來越好,你看建廠初期,糧食都不夠吃。孩子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把孩子們批評了,你和子健也別上火,我說的話就不會收回,房子的事就這麼定啦。」

「你什麼時候走啊?」

「快啦,你有什麼困難跟我說,我能幫上忙的都會幫。」

「我們一家挺好的,你就不用操心啦。你走的時候,我讓子健去送你。」

「好,那我走啦,你要多保重身體呀。」

李明把這一生都獻給了廠子,他的技術和聰明才智。可讓他遺憾的,只有他個人的家庭生活。

我給白主任股票賬戶里,還沒有買股票,這段時間資金閑置著。上次操作五糧液盈利的資金,早已被白主任轉走了。剩下的幾百萬資金,我沒選好買什麼股票。有一天晚上,我在家裡翻看著筆記本電腦,復盤一下熱點板塊和幾天走勢強勢的股票。有一個重組股被我看中,它原來的主營業務是房地產,現在被一個通訊設備企業借殼。它現在是一個科技明星企業,生產筆記本電腦,半年凈利潤就達到了2.49億元,同比增長超過百分之一千。這個股票重組后還沒改名,股價在24元多。第二天,我在交易時間分批買入,當天走勢向上拉升明顯,有突破的跡象,成交量放的很大。不過,盤口有千手賣單。我24元多成交后,上午分時圖的股價到了階段頂,下午逐級向下,收盤留了一個長上影線。收盤價跌破了我買的成本價,當天就被套了幾毛錢。我安慰自己,明天也許會來個大陽線破頂。可恰恰相反,又一個交易日收出了一根陰線。股票被套一元多啦,虧損了20多萬元。賬戶里的資金全部用完,已經沒有資金補倉啦。但願這只是短線的下跌,很快就會止跌反彈,並創出新高。我想的美好,現實卻有點殘酷。這個股票,在我買完后,連跌了三天,一口氣跌到了21元附近,隨後開始震蕩。我找股票下跌的原因,並沒有利空消息,基本面也沒有變化。再看時間長一點的技術面,我才發現,原來從月線上看,重組前,股價在去年以被爆炒,股價從10多元漲到50多元見中期頂。目前股價是B浪反彈后的C浪下跌。我的媽呀,我已經是套中人啦。

契科夫有一篇短篇小說《套中人》,裡面寫了一個名字叫別里科夫的老師,他是個害怕現實環境的人,整天把自己藏在套中。穿衣打扮包裹在套中,連思想也極力藏在套子里。我們的股市當中好像就有這樣的炒股人。他們害怕影響股市的消息,害怕自己買的股票被別人砸盤,最好有一個保護傘,不管颳風下雨,還是晴空萬里都帶著。

我這幾天看見白主任繞著走,她問我股票,不知如何作答。她好像根本沒想問我,她是不是還怕我要提成的錢,所以也不主動問我。

這幾天科里天天加班,生產的材料拉回廠里,胡夢麗組織人力卸車。我們每天都干到半夜。突然,一個意外的事發生啦。我們有一個材料庫房漏雨,大家又進行了搶修。胡夢麗在現場暈倒了,大家手忙腳亂起來,有人大喊一聲。

「快,叫車送醫院。」

我們幾個人把胡夢麗送進了醫院,因為送去的及時,胡夢麗才被搶救脫離了危險。她這次是心臟病突發,晚一點就有生命危險。看著胡夢麗蒼白的臉,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這家醫院是集團公司下面的職工醫院,醫療條件不錯,設備先進,醫術很高。

我現在醫院的頂層,就能看到集團公司辦公的總部大樓。這個新的總部大樓,設計的挺不錯,牆面全是玻璃的。我進去過舊的總部大樓,這新的總部大樓我現在還沒進去過。它身上有著現代化的氣息,進進出出的那些幹部領導,越來越年輕化,越來越知識化。我認識分廠的一個幹部,他剛過而立之年,是上海交通大學本科畢業,後來調到了總部工作。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在總部大樓上班,白天坐專車,晚上開自己的車。

方靜留下來照顧胡夢麗,我們各自回去啦。工會主席李莉也來醫院看胡夢麗,她也要求晚上留下來陪護胡夢麗。兩人爭執不下,便全留了下來。

第十章競選科長

李莉這幾天去了幾次醫院,熬的眼裡充滿血絲。那天在廠里自己的辦公室,她困的睡著啦。等我去了辦公室,她一下驚醒過來。

「是你啊,我以為還在醫院吶。」

「這幾天沒睡好吧?」

「女人最怕熬夜,容易變老。胡夢麗把自己精華的部分已經熬盡了。」

「胡科長怎麼得了心臟病?她才四十多歲,還沒到退休年齡。」

「她這次如果沒事,也不能像以前正常回來工作啦。」

「胡科長再玩命的干,咱們廠就會失去一位好科長。」

「是啊,這回她可能要休養好長一段時間,有可能提前退休。」

「這是真的?」我不願意相信出現這樣的局面。

「嗯,廠里已經在考慮這件事啦。小林,我提醒你,你應該有思想準備。我覺得,你從工作能力和才華方面,都比有些人強。你們胡科長也這樣評價你。」

「我們科長是一位善於發現人才的伯樂。」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們廠提拔幹部很多不是任人唯賢。所以你要想上位,也需要走走後門。」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送禮?」

「你不這麼做,別人也會這麼做。這就是遊戲規則。」

「我管不了別人怎麼做,我不會去送禮。」

「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這是你很好的機會。」

這幾天我睡不好,話也少,老婆看出我有心事。我也想和老婆商量商量。

「老公,你怎麼變蔫了,有啥事說出來聽聽,我幫你分擔。」

「老婆,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還請你給參謀參謀。」

「啥事啊把你愁的這樣?老公,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天大的事也難不倒我們。」

「老婆,別害怕,是好事。」

「怎麼?是你股票又掙錢啦?還是你要陞官啦?」

「我們科長身體不好,不幹科長啦。科里要新提個科長,我是候選人。」

「老公,你要熬出頭了,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我們工會主席讓我給領導送禮,我沒想好送還是不送呢?」

「送啊,當然送,官不打送禮的。你呀開開竅,別死腦筋,跟上形勢。」

「我對送禮不是太懂,應該送什麼禮,能讓領導滿意,又拿的出手呢?」

「那就看你們領導的嗜好了。都說煙酒不分家,他總能喜好一樣。不抽煙又不喝酒的領導太少啦。」

「我們領導不抽煙,但挺能喝酒。每回領導看到好酒,都多貪幾杯。」

「老公,你買兩瓶名酒和兩條名煙送去就行。」

「你晚上做點好菜,我喝點再去。」

「喝酒壯膽啊,瞧你那出息。行,我晚上給你炒兩菜,你趕緊把東西買回來。」

我晚上如果不喝酒,我不知道有沒有勇氣去錢廠長家。一路上我就怕碰到熟人,低頭走路,月光照著我的人影。錢廠長家我沒去過,但也並不難找。錢廠長和夫人都在家,看我來上門,錢廠長挺高興。我也沒什麼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廠長,我今天來主要是看望廠長和夫人。還有一件事就是看我們科提新科長,我能有多大的機會?」

「小林,新科長是需要綜合考核才能確定。你也是廠領導班子考慮的人選。我現在不能給你明確答覆,但請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錢廠長喝口茶,沉吟片刻后,這樣回答我。

廠長心裡有數就行,我還是大有希望的。出來回家的路上,我嘴裡唱著歌: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怎麼樣啊老公?看你挺高興的,廠長答應啦?」老婆在家等消息。

「答應什麼?廠長什麼也沒答應。不過,他說心裡有數。」

「你們廠長這說的好像是面子話。不行,老公,我們還得想辦法發動群眾。你不是說工會主席跟你關係不錯嗎?還有你給炒股的主任,你把她們兩個都拉過來支持你,這事准成。」

「我試試看吧,我怎麼知道人家咋想的。」

「老公,你得抓緊啊,不然黃花菜都涼啦。」

老婆說的辦法不是不行,我真要去試試。上班后我開始找機會,第一個約談的是李莉。她拍胸脯答應我,說要力挺我。但她說白主任一切都聽廠長的,她做什麼都要看廠長臉色。李莉可能不知道我給白主任做的那些事,不過她說的沒錯。我還是要找白主任說清楚,看她是什麼態度。但白主任問起股票來,我實話實說呢?還是跟她撒謊。白主任如果看股票賬戶,那一切都瞞不住了。現在不能去找白主任,她要是來找我,把這些再跟她說。

許建平約我周六跑步打籃球,我周六早早起來,和許建平本來想環繞車城跑一圈,可我提議沿著車城跑向南湖。這個路線我跑過不止一次,周末跑到南湖,在南湖遊玩之後再回來。有一個周末我跑到了南湖,認識了一個青年。他叫顏學泉,在清華大學讀汽車管理。他這次是來集團公司實習的,周末到南湖玩,和我相遇。我們一見如故。談了很多企業和汽車方面的想法。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心愿:做一個汽車人,造無污染和智能化汽車。

我把這個故事講給了許建平聽,許建平也腦洞大開。他邊跑邊說著自己的看法。

「英雄所見略同啊。我覺得未來汽車產業會朝著這兩個方向發展。新能源汽車是用電池代替燃料,這是大勢所趨。」

「現在國際有特斯拉,國內有比亞迪。等到比亞迪在國內上市,我們也可以投資啦。」

「你知道嗎?我那個股票開始上漲了。可能是新的遊資私募進來,買入相當活躍,短期漲幅超過了30%。我的股票再漲10%多就解套啦,我這回非要等掙錢了拋出,我都守得雲開月明啦。」

「我的運氣不太好,買了一個重組股,小夾板套的死死的。」

「今天還打籃球嗎?」

「說好了的,不能反悔啊。我如果不能贏你3個球以上,我請你吃飯。」

「我的轉身投籃和3分球,是名不虛傳的,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我的防守和搶斷也不是吃素的。」

「那好,球場上見分曉吧。」

「不行啦,跑不動了,喘口氣行嗎?」

「咱們跑了還不到1000米,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就能看到南湖啦。」

我是一會兒也堅持不了啦,累的我喘了幾口氣。長跑我堅持不下來,這是要靠體力和耐力的,炒股何嘗不是如此。

我和許建平的籃球比賽打得挺激烈,我左右圍堵,還多次搶斷成功。輪到我進攻,許建平根本防不住我,被我溜的夠嗆,又接連得分。

「今天我輸啦,改天請你吃飯。」

「在廠子玩籃球嗎?」

「中午休息的時候就有人組織玩一場,有班組對抗賽,車間擂台賽。最有意思的是樓上辦公室對車間班組的比賽。」

「有打的好的嗎?」

「別的車間有一個小子打的挺好,被選入集團公司廠隊。」

「怎麼?你想組隊?」

「拉過來一起玩,能提高咱們的水平。」

「那我看他啥意思,他有點傲氣,但球打的好。」

「如果他同意啦,約個時間打一場。」

「好,等我消息。」

過了幾天,許建平也沒有聯繫我,可能是那邊沒有消息。

方靜這幾天接待了外地來的原材料供應商,是一個年齡比方靜大的女老闆。我們稱她為丁老闆。丁老闆這次來,一是為了結清上次供貨的賬。二是為了簽明年的供貨合同。

中午的時候,方靜和丁老闆單獨出去吃飯。兩人談了明年合同的一些細節問題。

「丁老闆,我們廠明年要擴大生產,增加採購。但是,我們可能會考慮找新的供貨方。」

「方科長,你是說要增加採購?那我們能不能有希望啊?」

「丁老闆,你有所不知。我們胡科長已經養病在家,新科長廠里還沒定。我如果當不上科長,那就愛莫能助了。」

「方科長,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幫你當上科長,那後面增加採購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你放心,丁老闆,我當上科長之後,咱們的合作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好,我幫你約一下錢廠長。」

晚上,丁老闆宴請了錢廠長几個人后,又請幾個領導去唱歌。廠區的KTV只有為數一兩家,裝修也比較好,是消遣的好地方。白主任和范婷婷是來陪唱歌的,方靜是陪丁老闆和錢廠長談事的。

「錢廠長,我聽說你們的經營科要走馬換將啦。」

「丁老闆消息靈通啊。」

「貴廠有方科長這樣的能人,還愁什麼人才啊。」

「丁老闆過獎啦。我只是盡自己的責任做好每一件事。」方靜在廠長和白主任面前保持低調。

「方科長就別謙虛了,你這麼拚命工作,一心為廠,有誰不知啊。我今天有機會在你們廠長面前誇你,這沒違反什麼規則吧?」

「這哪裡話啊,丁老闆,您的金玉良言,我們一定會考慮的。告訴您吧,方靜是重點人選。」錢廠長安慰丁老闆。

「錢廠長,是不是板上釘釘啦?」

「丁老闆,我可沒這麼說啊。」錢廠長詭異地笑著。

「我明白,錢廠長既然點到為止,我就不細打聽了。」

「丁老闆,您有什麼具體事,就找方科長和白主任辦,需要我的話,就來找我。」

「錢廠長放心,我該辦的都已經辦好啦,您保證會滿意的。」

「丁老闆爽快啊,來,乾杯。」

丁老闆高興之餘,也唱了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第十一章新來的副科長

丁老闆走後不到一個月,科長就已經選出來了。在全廠幹部大會上宣布了新科長人選,同時也宣布了另外一件事。這兩件事都是由白主任宣布的。

「我現在宣布兩件事:第一,經過廠里嚴格篩選考核,決定任命方靜為經營管理科科長;第二件事,經領導決定,調辦公室辦事員范婷婷,到經營管理科任副科長。」

我真不知道會是怎麼開完了,腦子一片混亂。連范婷婷都來做副科長了,看來廠里這次早有安排,我落選也很自然。

范婷婷來我們科,有人喜有人憂。喜的是我,可以和她朝夕相處。方靜擔憂會對她形成威脅,如果她這個新科長干不好,范婷婷接替她是最有可能的。

我現在的立場處在很微妙的境地,圍繞權力的角逐,自己可能無法置身事外。

范婷婷搬下樓的時候,我和科里的另一個男生魏安東一起幫她搬東西,辦公桌放在了我身後。有幾盆花她自己搬了下來,放在窗台上。那幾盆花開的鮮艷,好看的很。火鶴花似火一樣,寓意事業紅紅火火。

「操盤手,股票做的怎麼樣啦?」

「報告領導,還可以吧。」

「你可說過幫我炒股的。」

「是,領導,願意為您服務。」

「晚上我請吃飯,不見不散。」

「謝謝領導!我一定按時赴約。」

「別貧嘴啦,以後聽我的就行。」

「您說怎麼干,我就怎麼干,一顆紅心日月可鑒。」

「行啦,我相信你。」

范婷婷笑著對我說,看她微微一笑很傾城的樣子,我心裡差點醉啦。

晚上,我把自己那件最漂亮的西服穿上,精神飽滿地去吃飯。到了飯店我愣住啦,原來科里的人,她差不多都請來了。魏安東和幾個庫房的保管員。只有方靜沒有來,范婷婷心裡有些不高興,酒喝了不少。飯局結束后,她已經醉醺醺站不住了。我打計程車送她回家,她靠在車裡,嘴裡叨咕著。

「她有什麼了不起的,科長不也是人嘛。裝什麼……大……大灰狼。」

「范科長,您喝多啦。」

「林士凡,你是不是很怕她?」

「范科長,我送您回家,告訴我家住哪兒?」

「我沒事,我們再找個地方去喝酒。」

范婷婷一下又精神起來,剛才那點酒不可能醉倒她,那她就不是范婷婷了。看來我被她騙啦。

「剛才真被你騙啦,哈哈。」

「我的演技不錯吧?」

「我看能拿獎啦。」

「你今天也沒喝多少啊?」

「我等著單獨祝賀您呀。來,乾杯!」

「謝謝你啊,士凡,這麼支持我!」

「我記得第一次到咱們廠子的時候,誰也不認識,您也幫助過我嘛。」

「是嗎?我都忘記啦。」

「我可沒有忘,因為您的影響,我才留下來。」

「有這麼誇張嗎?」

我和范婷婷喝完酒出來,已經是火樹銀花,路邊閃爍著各種顏色的樹燈,車城被點綴的分外美麗。

「有人說車城是汽車工業的長子,但他已經失去了青春的活力,肌體變老,奔跑無力。」

「要想煥發青春,談何容易。這需要我們幾代車城人的努力。」

「還記得原來技術科那個張科長吧,才四十來歲就得了胃癌。他為咱們廠子初期的創建,做了挺大的貢獻。」

「我還給他寫過一篇報道吶。他把一腔熱血灑在了這片土地上。」

「我有時間看看你寫的文章。」

「好啊。」

「我到家啦。」

范婷婷進了小區,聽說她老公在外面做生意,在家裡住的時間不多。

第二天上班,方靜在科里沒有別人的時候,她忍不住跟我打聽昨天晚上的情況。

「昨天晚上玩到幾點?」

「吃完飯9點多就回家啦,沒有別的活動。」

「科里人都去啦?大家說什麼沒有?」

「有人問科長怎麼沒來?還有人說……」我不想把聽到的話告訴方靜。

「她們說啥啦?沒關係,我不生氣,你說吧。」

「她們說您和范婷婷兩人不合。」

「扯淡,她們就愛嚼舌頭。小林,你這次沒當上副科長,我覺得挺可惜。你以後要多修鍊外功,尤其是人際關係這門課,什麼時候都能用得著。」

「聽科長一句話,勝讀十年書啊。我以後是要跟科長學學為人之道。」

「那你不能讓范婷婷比下去,讓我失望啊。」

「放心,科長,我這次一定把質量認證工作做好,讓咱們廠子通過質量認證。」

「好,有什麼困難提出來,我幫你解決。」

這次的ISO9001質量管理體系認證,我可是從未整過,要學習的地方很多,但讓廠里看看,我沒有什麼完成不了的工作。

我這些天沒有去找白主任,她卻主動來找我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這下我可以有翻本的機會了。

「小林,你上次股票做的不錯,我的朋友又追加投資了200萬,你這回更要細心地給做啦。」

「我會儘力的。不過,我付出了很多,這回報太少了點,白主任。」

「這個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你就安心做好股票吧。」

我回去查看賬戶,資金多出了200萬。這可是救火的錢。那個重組股跌到了21元多,我開始現價補倉。

白主任的朋友還真是有錢,說拿出200萬跟變戲法似的,可惜我見不到這個有錢的主。

這次的質量認證工作由負責企管方面的張副廠長主抓。張鐵生副廠長,長得瘦瘦的,個子也不高,他很有過去造反派的勁頭和樣子,剃著短平頭,開會講話總是一套一套的,長篇大論,可理論水平又不是很高。

張副廠長組織召開了質量認證工作的動員會,錢廠長沒有參加。

「今天這個會是質量認證工作的動員會,是非常重要的,我希望大家都能認真聽,認真記錄,領會中心思想。

質量工作是我們的重中之重,質量認證是質量工作的核心。建立一套完整的質量工作體系,是我們當務之急,也是形勢需要。」

張副廠長還沒有講完,白主任就走出了會議室。會下有人在悄悄說話,可張副廠長依然在滔滔不絕。

「有些部門和有些同志,現在還不重視質量工作,認為只要保證生產力度就可以了,這種思想是要不得的。有一個真實的事情,發生在我們集團公司。我們集團公司的一位領導出差回來,廠里派了我們自主品牌生產的轎車去接他。可是沒想到他做的那輛車,由於零件掉落而中途拋錨。大家可不要把它當成一個笑話,這是我們的恥辱。質量問題不僅毀壞的是我們的名譽,而且也給客戶帶來了不便。」

張副廠長可能是講的口渴了,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他開會總是帶著自己的水杯,裡面有泡好的茶。開會的人又有一個出去了,有人聽得要睡著啦,直低頭。

「我們這次是要給有些人敲響警鐘,根據這次質量認證工作的表現,給予獎罰。具體工作由經營管理科負責企管的同志分配,各部門要全力配合。」

我本來應該在會上布置各部門的工作,可是由方靜來代替發言啦。她怎麼能錯過,這麼好的發揮權力的機會。

有一天,李莉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關上門。

「有一個事,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事啊?」

「我聽說集團公司在香格里拉酒店舉辦一周的質量認證培訓班。咱們廠子只有一個學員名額,但好像不是你。」

「不是我,廠里讓誰去呀?」

「好像定的是范婷婷。」

「廠里怎麼讓范婷婷去學習呢?她也不專門做這項工作。」

「也許廠里有別的方面考慮。」

「不行,我要去問問我們科長和張副廠長。」

「是啊,這麼安排確實不合理。范婷婷到了你們科,這麼快就要搶了你的工作,你不能退讓半步,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我這就去找領導問個明白。」

我從工會出來,心裡憋著點氣,回到科里先去找科長。方靜見我有點不高興,不知發生了什麼。

「你怎麼啦?」

「科長,您知道香格里拉培訓的事嗎?」

「這件事是廠里的決定,我也為你爭取過,可張廠長不同意。」

「那我去找張廠長問問。」

「你不用去找廠長了。廠里的意思是想讓范婷婷配合你一起做質量認證工作。培訓學習的事,廠里正在向集團公司多申請一個名額。」

「是這樣,讓我和范婷婷參加學習。」

「她只是個配角,重要的工作還得你去做,不要給廠子和科里丟臉。」

集團公司多給我們廠一個學習名額,我和范婷婷一起去香格里拉學習啦。

香格里拉是本市最高級的酒店了,我還沒在這個酒店裡住過。這個學習班的學員來自很多單位。中午大家一起在中西餐廳吃飯。餐廳是自助餐,西餐廳里有水果和甜品。和范婷婷在餐廳里吃飯,發現她喜歡吃西餐。

「你願意吃西餐呢?」

「和老公經常一起吃,他非常願吃牛排,我也受他影響。」

「你老公做什麼生意啊?」

「他最近和別人一起包了一個修路的工程。」

「你老公幹工程項目的,那一定很忙啦?」

「有活的時候很忙,沒活和冬天的時候,就回單位上班。」

「你老公單位還保留職位呢?」

「那也要給單位領導明白好啦,不然早給開除了。」

「你老公能人啊,單位掙工資,外面賺大錢。」

「這麼乾的人,不光我老公,大有人在。誰還不利用公家的水,去澆自留地呀。」

范婷婷這麼一說,確實給我上了一課。有這種思想的人,我見過不少。廠子成了他們盤中的蛋糕,隨時偷吃一口。

那天下課5點多啦,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和范婷婷到了酒店門口,不知怎麼走。我正要去路邊叫計程車,范婷婷攔住我,說讓我等一會兒。過了十多分鐘,有一輛黑色奧迪開到了門口,范婷婷招我上車。范婷婷在車上給我介紹了她的老公。

「老公,你怎麼來晚啦?」

「有點堵車,我不到5點就出來了。」

「晚上我們吃什麼啊?」

「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看著兩人在車上你一言我一語,我的心也暖啦。外面的雨停了,天上出現了彩虹。奧迪把我拉到了家門口,范婷婷和我揮手,和老公走了。車城在美麗的彩虹中,掉落了塵埃。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汽車時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汽車時代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臨危受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