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豬哥,該幹嘛幹嘛去
年荒三寒四八月,正是青黃不接時。
如今正在四月,舊米將要吃完,而新谷還未成熟,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倉廩府庫,大家所剩的存糧都不多。
許都的糧價,以往時候,粟米約在二百錢左右一石,偶爾能賣到三百,但不會超過四百。
大麥、稻穀,也是二百錢左右一石,與粟米持平。
貴點的,就是黃米,梁米,基本能維持在三百到四百錢一石。
可自打入了四月,許都糧商里的穀物,一天一個價。
原本,每石糧食的價格能再原價的基礎上,加個二三十錢。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價格漲的也越來越離譜,每石粟米、冬麥,底價二百二十錢,不到五天的功夫,居然漲到了六百。
六百錢是什麼概念?
就是說,老百姓最為重要的食物,在幾天之內,漲了三倍。
一時之間,許都突然陷入了一種恐慌。
因為大家都知道,糧食不多了,很有可能不夠吃,這一點,只需看看各自家裡的存貨就會心知肚明。
到時候,沒有糧食怎麼辦?難不成舉家喝水?餓肚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幾天下來,曹操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他找到曹德,問道:「咱許都缺糧的事,是不是人人都知道了?」
曹德呵呵兩聲,看了看一臉天真的曹操,忍不住打趣道:「大哥,你自己家有多少東西你會不知道?」
曹操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我還真不知道。」
得,白說!
曹德耐著性子,仔細解釋道:「你家大業大,不知道也正常。可百姓不同,他們家裡就那麼點錢,就那麼點糧食,能吃到什麼時候,該怎麼吃,算計的比誰都清楚。」
「再說了,許都湧入這麼多人,咱們又四處招募了這麼多農夫,糧食總量不變,人多了,那自然會漲價了。」
曹操嘆了口氣,嚷道:「這些道理我都懂,我想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糧價壓下去。在這麼繼續漲,別說百姓,我都快吃不起了。」
曹德笑道:「想壓下去,也容易。糧食多了,價格自然就下去了。」
曹操抬頭看了看他,見他一臉的無所謂,心裡就有些不高興。正要出言訓斥幾句,院外楊修卻走了過來。
「二爺,你找我?」
曹德點了點頭,「算一算許都有多少糧商,派幾個人過去,到各處糧商那裡收糧,有多少收多少。」
「行,只是……」
楊修微微蹙眉,「只是,價格怎麼說?現在的糧食,可金貴著呢。他們若是獅子大開口,信不信,敢問咱們要一千一石!」
曹德雙手一攤,「那隨便,他哪怕要一萬錢一石,你該收照收,反正,我又不給錢。」
嗯?
我,我草?
你這是收糧?你這是搶好吧?
「二爺,這麼做,怕是不合適吧……」
楊修終究是世家子弟,骨子裡高傲,臉皮還是得要的。這等強搶豪奪的事情,他終究做不出來。
曹德瞪了他一眼,「讓你去就去,怎麼就不合適了?我是收了他們的糧,是不給錢,可我又不白拿。你就先告訴他們,我以司空府的名義收糧,價格任他們出。一個月之內,若是不能把錢款補上,我雙倍賠償。」
說罷,他直接從曹操身上摸出來司空府的文書、大印,一發扔給了楊修。
「他們若不信,你就當面寫上借據,簽司空府的名字,用司空府的印璽,若是賴賬,讓他們到司空府告狀。」
楊修捧著大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猶豫了片刻,只得獨自去了。
曹德所說的雙倍賠償,自然是賠糧食。收了你一萬石,一個月之內結不了賬,那就還你兩萬石。
這種買賣,說來容易,其實十分兇險。
曹操一片狐疑,忍不住責備道:「你搞什麼呀?直接給錢不就行了?還雙倍賠償,你傻了吧?」
曹德聽了之後,一身的無力感,「直接給錢,你哪來的那麼多錢?一石粟米六百錢,一萬石就是六百萬錢,買個二三十萬石,就得幾個億,有嗎?」
曹操臉一紅,「庫里哪有閑錢……」
曹德順勢將他懷裡的荷包順了過來,在手裡晃了晃,「所以說,得用腦子。能省的,就一定要省,能不花錢的,就絕不花錢。」
他拿著曹操的荷包,出了院落,就在街面上隨意溜達,一邊觀察賣糧囤貨的百姓,一邊主意新開店面的糧商。
許都糧價瘋漲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冀州袁紹,荊州劉表,江東孫吳,漢中張魯,就連地處蜀川的劉璋,也早就已經打聽清楚了。
大夥的立場雖然不同,但對待曹操的態度,確實出奇的一致。
全都幸災樂禍!
從鄴城通往洛陽的官道上,意氣風發、雄心壯志的大耳賊劉備,與謹言慎行、一絲不苟的甄逸父女,正率領著一支糧隊,在田豐、張郃的護衛下,繞道河洛,轉投許都。
與此同時,南陽郡鄧縣,一名文弱俊秀、滿目星光的年輕小哥,和一名膚色黝黑、頭髮焦黃的少女,帶著師父家裡的幾十名奴僕,押著莊園里產出的近萬石陳米,越過宛城,一路北上。
二人一個出了汝州,一個出了鷹城,在距離許都一百多裡外的石橋鎮,相遇了。
劉備扭頭看了看少年,以及緊緊抓住他衣角的那名醜陋少女,輕佻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少年抬頭看了看馬車上的劉備,以及與劉備有一句沒一句閑聊的絕色美女,冷冷的哼了哼,沒有理睬。
此時此刻,他們誰都看不上誰。
劉備覺得,這少年面容清秀、目帶星光,長得這麼俊俏,卻與一名醜女耳鬢廝磨,很顯然,大概是個贅婿,沒什麼出息的。
少年覺得,這大耳賊雙手垂膝、目能自顧,長得這麼奇葩,卻舔著臉跟個美女套近乎,很顯然,是個小人得志的,沒什麼能耐。
兩方人馬,一個走在官道之左,一個走在官道之右,彼此已經對視了好幾輪,可終究沒有一人願意搭腔。
最後,在出了石橋鎮,一路向東同行了幾十里路時,劉備率先開口了。
「小哥,你們也是去許都的?」
小哥瞄了他一眼,「不去許都,我還能去鄴城不成?」
劉備哈哈大笑,「你這人倒不識逗,我問你句話而已,怎麼像是惹到你了?罷了罷了……」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正要與甄逸父女說說此事,順便在這位名叫甄宓的美女面前,落下一個好印象。
誰知,猛然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怎麼知道我是鄴城來的?」
劉備突然回頭,一雙眸子里精光閃爍,盯著少年質問道:「尊駕何人?怎麼知道我的來歷?」
甄逸、甄宓,田豐、張賀,此事全都看了過來,沖著少年蓄勢待發。
少年面不改色,淡然如風,拍了拍身旁嚇壞了的師妹的肩膀,柔聲安慰了幾句,就對著劉備等人朗聲說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陽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