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應對
「大爺,請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走私?」趙錦城向旁邊挪了一下身子,雙手緊握,眉頭緊蹙,正兒巴經地向趙平賢問道。
「啊!你說什麼?」趙平賢吃驚地看著自己的侄子,剛剛因劉關長和秦科長的到來而放下的心,突的一下又提了上來,發出聲音的腔調都有些走音了。愣了半天的神后,趙平賢悉悉索索地到處翻騰自己身上的口袋,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大爺,你的煙在桌子上呢。」趙錦城向桌子上的香煙指了指說道。
「噢,你看我的記性。」趙平賢這才從擺在桌子上的萬寶路里抽出了一支煙,並拿火機點上了,長長地抽了一口。
「你聽誰胡說的這些東西?」過了一會,趙平賢的心情好像平復了下來,盯著趙錦城問道。
「別問我聽誰說的。大爺,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就行了。」
「我告訴你啊,大爺我做的是布匹生意,你姑媽在家看著的那個店,就是我跟她在一起開的。又不是電視機那些物件,哪有什麼走私不走私的。只不過貨是從香港運過來的罷了。」
趙錦城聽到大爺這番說法,心想不下點猛料,他是不會跟自己說明白的了。當即說道:「大爺,你今天晚上請的是海關的劉建國關長吧。還有另外一個穿制服的應該是負責緝私的部門領導吧。剛才你們吃飯前,我就聽到他跟另外一個戴眼鏡的商量明天怎麼查你的貨呢。」
「什麼?!」趙錦城一開始那句話只是讓趙平賢感到震驚,並沒有太多的害怕。但他此番話一說出來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就把趙平賢的七魂六魄驚走了一多半。臉色煞白,冷汗頓時從身體上的每個毛孔鑽了出來,渾身不住地打著冷戰,就連夾在手裡的香煙掉在了自己的身上都渾然不覺。
「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你趕快跟我說說。」趙平賢盯著死死的盯住趙錦城,嘴裡的話都快說不成句了。
趙錦城把落在趙平賢呢子大衣上的香煙撿了起來,放在煙灰缸里掐滅了。看大爺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剛才自己所料不差,他的確是在做走私生意。
趙錦城在確定整個事情的性質后,反而鎮定了下來。從容地把剛才自己在大堂沙發上偷聽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對趙平賢敘述了一邊。
「不行,我現在就去找劉關長,讓他明天一定要看住秦律這小子。否則我就完了啊!」趙平賢聽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后,搓弄著自己的雙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
「你不仁,我不義。要不找馬四......」突然趙平賢的眼中冒出了一絲寒光,嘴裡喃喃地講到。
「不行!這樣做解決不了問題。」趙錦城打斷了趙平賢的話,然後又慢條斯理地說道:「大爺,你想那個姓秦的就只不過是一個具體辦事的而已,如果上面沒有人指使,幫他撐腰,他能做出這樣明顯違逆主要領導意圖的事情來嗎?還有,就算劉關長明天看住了他,那後天呢、大後天呢?你的貨又不是一天就能全部出手的,就算是全部都出手了,通過那些買家又不是核實不出來了。只要他想查你,有一百個理由去辦你。自己給自己寫封舉報信,就能過去了。就算劉伯伯是一把手也攔不住,畢竟周邊還有有心人在盯著他呢。萬一事發,他也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趙平賢以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侄子,好像不認識了一樣,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能在短短的這段時間內,做出如此細緻入微的分析,他又是怎麼能想到這些複雜關係的。但一時間,他的確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只得向侄子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嗯」、「嗯」的清了兩嗓子后,趙錦城說道:「其實解決這個的問題也很簡單,那就是釜底抽薪。把這批貨變成合法的,也就不再害怕任何人搗鬼了。只不過可能要損失一點利潤。」
「這倒是,但是怎麼才能把貨變成合法的呢?報關單可是在一進關就填好了的啊。」
趙錦城看著大爺眼中渴求的眼光后,說道:「嗯,這個問題你問我,倒不如去請教一下劉伯伯,我想他會樂意幫你做成這個事情的。只不過你要堅持住,一定把貨洗白。不要存有僥倖,絕不能留下一絲紕漏。」
「對啊,自打海關從公安裡面脫離以來,老劉就在海關工作,他應該會想到法子解決的。與整副家當比起來,那點損失,也無所謂了。好!我現在就去找他。」說完,趙平賢就向門外走去,快到了門口突然又轉過頭看了一下仍坐在床上的趙錦城,好像要再確認一下坐在床上的那個孩子到底還是不是自己的侄子了。
趙錦城看到大爺快步走出房門后,這才用力的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床上靜靜的思考。每行每業都並不是只有黑和白,都在一個隱秘的空間存有自己的一個灰色地帶,掌握秩序的人乃至於制定秩序的人能夠縱橫其中,濯取利益。而太原海關的劉建國顯然就屬於掌握秩序的人,他的地位雖不能制定秩序,但在原有的秩序內進行合理的調整也是應該絕對沒有問題的。雖然背後有人在暗自的盯著他,如果他在提前得知消息的情況下還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也就不會在太原海關的一把手職位上呆那樣久了。
第二天早晨,趙錦城早早的就起床了,洗刷完畢后,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才指向七點。他拉開窗帘,天色微亮,路上的行人和自行車已經漸漸的多了起來。打開窗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讓沉睡了一夜頭腦頓時就清醒了起來。好像是感覺到了涼意,仍舊在床上抱頭大睡的趙錦麟裹了裹包在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繼續沉睡。趙錦城看了看堂哥,就把窗戶給關上了,向門外走去,想下去散散步,也去感受一下這二十多年前的城市。
「錦城,你怎麼起來了?」剛一出門,趙錦城就聽到大爺的聲音從隔壁房間的門口傳來。
「嗯,我想下去逛逛。」趙錦城心想怎麼自己一出門就遇見了大爺呢,總不成他一夜就守在房門口吧。想到此,他又笑了笑。絕對不可能,應該是正巧碰上的。但無論如何自己一個人走走逛逛的願望又不能實現了。
「噢,你一個人可不能出去。這樣,反正我也要下去,咱爺倆一起下去走走吧。」果如趙錦城心中所想一樣,趙平賢是不可能任由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自己出門的。
下了樓,爺倆走在賓館內部的花園內,這時花園內除了一株松樹仍舊是泛著綠外,其餘的花木都是光禿禿的。趙錦城走到那株松樹下,對趙平賢說道:「大爺,事情解決了吧。」
「嗯,差不多了。這次還多虧了錦城你啊。要不然大爺我真的就完蛋了啊。哈哈,你說想要啥。大爺明天上街給你買。」大爺此時的臉色,已然沒有了昨夜的張惶,恢復了往日的從容。看來事情應該解決了,至少是不會再有大問題了。
「還是要小心一點啊。還有就是以後大爺你千萬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以前你做了這麼多次沒有出事,並不代表你以後就不出事。別看你現在有點錢,有點關係。那隻不過是組織沒有跟你較真,一旦較起來真,你就什麼也不是,那點關係也什麼都不是。千萬別試圖挑戰組織,因為任何個人在組織的面前都是渺小的,任何力量在組織的面前都是脆弱的。否則你就只能如同綻放的煙花一般,轉瞬寂滅。只有在組織允許的範圍內進行活動才是穩妥和長久的。」
趙平賢這下真的不認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子了。連忙把趙錦城拽到自己的身邊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番話竟然是從這個六七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的,一些連自己都沒有考慮過的事情,他竟然能有這樣透徹的認識。這還是個孩子嗎?也太逆天了吧!
「哈哈,這些其實都是我平時聽爸媽還有爺爺、姥爺他們說話了解的。至於禮物,我就不要了。半年後,還請大爺幫我個忙。」趙錦城看到大爺眼中的疑惑和驚詫,笑著說道。
「嗯,好!只要大爺能做到的,都會幫你辦到。」趙平賢雖然不相信趙錦城的解釋,但除了這些,再加上優秀的遺傳基因外也確實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夠更好的解釋這眼前的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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