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男女
「能不能扶我一下？」朱莉一副為難的樣子，「老喬伊給我吃了葯，我現在起不來。」
好煩！
周易原地緩和了一陣呼吸，氣管里一陣翻湧，粘痰似乎堵在了注射器里，一時間難以呼吸。
臉在肉眼可見的漲紅。
在朱莉疑惑的目光中，周易努力控制呼吸，把堵在注射器里的粘痰吸回來，原地緩了好一陣才重新面對眼前的情況。
「你是不是受傷了？」朱莉已經站在周易身邊。
周易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指著上面，接著指了指對方的腿。
「你問我能不能上去？」
周易點點頭。
「可以的。」
周易打前陣，朱莉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一陣閃爍，最終還是安靜跟在他身後。
也不知道老喬伊在幹什麼，周易幾乎快把他家翻了個遍，也不見對方出來看一下，或者說，對方有其他事情要辦。
朱莉看著外面亂糟糟的房間，突然有一种放心的感覺，至少身邊這人不會是對方一夥的。
「你……」話沒出口，朱莉忍不住倒退兩步，震驚的看著周易。
怎麼了？
周易迷惑，嗓子似乎好些了，胃也沒那麼漲了。
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腫脹逐漸消退，大量液體從皮膚滲出，一時間，紅的、黃的、白的液體沾滿了下半張臉。
「消退了！」
周易興奮不已，至少生還的幾率增大到一半以上了。
腫脹消退很快，周易摸摸自己的臉，已經恢復原本的弧度，但流失的體液太多，很多都匯聚在一起，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灘黃紅色的粘稠液體。
「你怎麼了？」朱莉站在周易身邊，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不等周易表達意思，腫脹已久的胃部一陣翻湧，一股力從底部往上涌動，路過食道，流過口腔。
「嘔~」
「嘩啦啦！」
一大攤顏色詭異的液體衝擊在地板上，濺出無數更小的碎片，污染了半個客廳，一瞬間，酸臭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嘔~」朱莉受不了，捂著嘴一陣乾嘔。
「嘔~」又是一口，周易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三口吐完，肚子里似乎沒有東西了，但當初腫脹的地方疼痛難忍，彷彿針扎一般，同樣是口腔的一部分，周易感覺咬在了一根豎著的針上，針尖順著牙縫，直直的插進牙齦，每顆牙齒都有一些輕微的鬆動。
周易懷疑，他至少稍稍用力，哪怕吃一些需要用到牙齒的東西，就會造成牙齒脫落，搞不好滿嘴無牙。
「你……沒事吧……」
周易偏過頭，有些驚訝的看著對方，他清楚自己目前的樣子，但對方竟然敢靠的這麼近，也很不一般。
他搖搖頭，接過對方遞來的水，喝了一小口，冰涼的水讓疼痛稍微有些緩解。
漱口的時候，牙齒似乎也能扛得住，往下稍微咽一點，食道和胃部稍微有些不適，但能適應過來。
最重要的是，能自由呼吸了！
呼吸受限是限制他行動的一個很大阻礙，現在這個阻礙消失了，周易就可以把脖子上的東西拿下來，當傷口包紮一下。
朱莉見過不少狠人，但能把自己整到這種程度的，也是絕無僅有。
他在幹什麼？
朱莉看著周易，下巴彷彿不受控制的掉落，一臉震驚：「你給自己開了喉！？」
周易撇頭看了她一眼，轉頭把注射器拔出來，用棉簽稍微清理了一下傷口，想了想，清了一下嗓子，吐出一大團橙色的粘稠物，這些東西里含有大量蘑菇的孢子。
貼上傷口貼，周易在廚房拿了四瓶水，遞給朱莉一瓶，然後把剩下的兩瓶塞進背包。
「你好些了嗎？」
「好些了，趕快走吧。」周易聲音嘶啞的說道，背上背包，往大門走。
朱莉好奇的打量著他的背影，這個男人有些神秘。
剛出大門，不等周易觀察環境，村尾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他連忙躲在角落，身後的朱莉也下意識閃身隱蔽。
這個時候不宜開口說話，但順著周易的目光，朱莉還是了解了情況。
幾十個村名從村尾的一間房子里出來，錯落的間隙，一男一女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被一群人押著走，然後上了一輛輛車，往原始區的方向開去，但和周易進入的方向稍微有些差別。
沒有多想，周易準備跟上去看看。
不是說下定決心要救那兩個人，只是先看看情況，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周易覺得自己難以視而不見，這和賬本不同，賬本上只是冰冷的數字，哪怕他清楚每個數字後面，可能都代表著一條，甚至幾條生命，但比起發生在眼前的事情，那些未免太過遙遠。
周易對自己的評價，從來都沒有熱心這個辭彙，要說他的性格，他更喜歡用冷淡，甚至是冷漠。
但有些時候，那些熱血卻莫名的翻湧，搞得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
腳還沒抬，朱莉叫住了他：「等等，帶把武器。」
周易看著對方從房間拿出兩把手槍，眼神莫名：「你不是說走不動路嗎？」
「給你的。」朱莉把一把手槍遞給他。
周易接過槍械，不再去想那些，對方敢把槍遞給自己，也側面證明了一些事情。
朱莉抬腳準備追上去，周易連忙攔住她：「先教我怎麼用這東西。」
前者看著他，目光震驚：「你不會用槍？」
「我就是個菜鳥探險家，哪會用這東西。」
朱莉花了些時間教會周易用槍，當然，只是教他怎麼上子彈、開槍以及簡單的瞄準，雖然這些東西摸索一下也差不多，但周易沒那個機會和時間。
耽誤的這一會兒，隊伍已經消失。
兩人跟著車轍印一路往前追，只怪附近看不到一輛車，連馬匹都沒有，只能依靠雙腿，一直追到一個山谷。
「啊！」一聲慘叫響徹整個山谷。
兩人中的男子已經被割喉，幾個身體強壯的老人按住他，就像揪著一隻小雞仔，拉起頭顱，將脖子對準面前的那片空地。
鮮血從動脈飆出，瞬間撒到對面，幾個老人連忙降下一點角度，讓男子的血液全部撒進這片面積不超過兩個平方的空地。
女子瞪大雙眼看著男子被放干血液，忽然掙脫了施暴者的手，轉身朝著山谷外跑去。
前方就是出口，施暴者就在身後。
拚命跑！
拚命跑！
女子看向山谷入口，雙眼閃現出希望的光芒。
那道耀眼的白光下，兩道身影慢慢走來，手中拿著槍，槍口朝著谷內。
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女子的胳膊，山谷內的老人們似乎毫不擔心拿著槍的兩人，拽著女子走到空地前。
活路在前，女子瘋狂的扭動著身體，全力避開那把鋒利的刀子。
「砰！砰！」
兩聲槍響！
有人倒地！
眼淚瞬間從眼角流出，女子扯著嗓子大喊：「救……」
周易的視線里，一道血漿飆出，在天空劃過一道弧線，寂靜的落下。
他忽然瞪大了雙眼，平靜的心忽然出現一陣波動，他忽然想起，當初自己墜落深潭的時候，眼神該有多麼的渴望，當他看見魚鉤，該是多麼的激動，就算被魚鉤深深的扎進皮膚、肌肉、血管，也一樣甘之如飴。
此刻之前，女子的眼神是不是也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滿眼的希望。
但她死了！
救死在自己面前！
朱莉忽然一把推開周易，緊接著一聲槍響，他身後的位置突然濺起一蓬煙塵，如果不是朱莉，他現在已經中槍了。
「打起精神，撤退！」
對面三十多人，四個人在後面給女子放血，剩下的每人拿出一把手槍，朝著兩人一陣砰砰。
要命啊！
周易心中大呼，傷春悲秋瞬間被危機感覆蓋，身體瞬間反應過來，做出與朱莉不相上下的動作，避免被子彈擊中。
幸運的是，兩人本來就站在山谷口，一閃身就躲在了石頭後面，躲過第一波槍擊，兩把手槍探出頭，對著裡面放了兩槍。
沒有擊中任何人。
老人們似乎在守著什麼東西，一直在空地周圍，哪怕正面站在槍口之下，也絲毫不退。
周易忽然探出頭，又迅速收回去，緊接著砰的一聲，子彈打在臉旁邊的石頭上，濺出一大片碎石。
此時，裡面的儀式已經接近尾聲。
小秋飄到空地上方，用最好的角度拍下那一幕。
原先翻過一遍的空地上，忽然鑽出來幾根嫩苗，血色濃厚，它就是從鮮血中長出來的！
只是一小會兒功夫，嫩苗已經長成了膝蓋高，開枝散葉，紅色成了一根根線條，遍布整株植物。
一人忽然揪住一片葉子，輕輕往外一拔，帶出一根紅線，然後仰頭，把紅線放進嘴裡，連帶著葉片一起吮吸。
餘下的老人彷彿收到了提示，輪番上前，一人摘下一片葉子，每一片葉子都連著一根紅線，跟之前那人一樣，送入口中，一陣吮吸。
周易和朱莉對視一眼，朱莉伸出三根手指，然後彎下一根，接著只剩下一根，最後用力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