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曰桑阿
「他不會是壞人吧,帶我們去黑暗死胡同然後搶劫我們。」司徒曄身後,小和尚悄悄地問歐陽旭。
「不會,教坊司哪來的黑衚衕。」歐陽旭同樣悄悄回復,偷偷看了眼前面的司徒曄:「我覺得像是內部人員。聽那些窮酸說,叫什麼來著,啊對龜公,就是龜公。」
和尚:「但是他不是自稱夜行者嘛?」
歐陽旭:「夜行者是什麼?」
和尚:「我也不知道呢,可能他們內行龜公都叫夜行者?」
歐陽旭:「有道理。帶我們進去,然後忽悠我們可勁的花錢,然後抽我們的份子。」
和尚大驚:「怎麼辦,我沒有錢啊。」
歐陽旭:「對啊,那你怕什麼。」
和尚眼珠子轉了轉,覺得歐陽旭說得特別有道理,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司徒曄內心狂吼:「你們就不知道八階武者已經有耳聰之能嗎?你以為是竊竊私語,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兩個白痴!」然後回頭對著他們和煦的笑了笑,強忍著回頭一巴掌把兩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的傻小子拍死的衝動,帶著他們兩個穿過一條迴廊。
之前大堂屬於「公共區域」,所以倒是有些許的落了下乘,然穿過迴廊,就屬於是桑阿的「私人空間」,教坊司各花魁上位后,每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這個私人空間將根據她們的風格,特色,喜好,自由布置。而屬於桑阿姑娘的這裡,別有一番滋味,有詩為證: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既見君子,其樂如何。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既見君子,德音孔膠。
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求之若隱若離而不得,然卻可以感受到遠處那時而濃郁時而淡雅的幽香,所謂遠觀可現,褻玩卻不見,雖不見卻可聞其聲,嗅其味,間呼於偷得著和偷不著,讓茶客們沉醉。
「公子有禮了。給三位雅客添席。」
曲徑通幽處,一抹輕紗隔開兩邊。聲音輕柔,又有一絲絲的纏綿之意。聲音若風,彷彿蜻蜓點水般的撫過。見不得真容,但是透著輕紗可以看見一道剪影,讓人浮想聯翩。
司徒曄四下拱手抱以歉意,眾人見是司徒小郎君帶著,倒也是不以為意,紛紛舉杯示意。房間偏暗色,於是乎,身後小和尚那光頭便是有些顯眼,眾人皆是一愣,然後含笑看著司徒曄,心中暗道,不愧是小郎君,票的境界就是比我們高。我們尚停留在為自身追求花魁,小郎君已經是可以攜佛探花的境界了。
許是之前侍女有通報,所以桑阿姑娘倒是不動聲色。玉指微撫,洞天春曉,琴音繞樑,令人清心瑩,塵滓盡消。
一曲彈完,桑阿輕語:「今日有幸,有小郎君光臨,小女子不慎惶恐。上次一曲蝶戀花之後,再也不見小郎君的身影,小女子真是黯黯天際,人憔悴呢。」
「桑阿姑娘好會弔人胃口,有了好詞,卻三緘其口,該罰,該罰。」眾人笑道。
桑阿手指劃過琴弦,似嬌似嗔。
司徒曄苦笑,趕緊扯上身後兩位:「諸位莫怪,今日攜兩位朋友,久仰桑阿姑娘的大名,特意來捧場。唐突佳人。不知今天有何美詩佳詞妙對呢?」
「小郎君來的正巧,」邊上一位說道:「桑阿姑娘剛剛出了個上聯,確實有些巧妙,」轉身問道:「不知姑娘介意在下越俎代庖?」
一聲磬響,悠揚而清脆。
那人微微一笑,念到:
「春分不盡江滾滾」
司徒曄微微一笑,回頭看向二人,歐陽旭低頭片刻,高傲的一笑,言道:
「秋至無邊葉蕭蕭」
眾人細品,皆曰:「善。」然後看向歐陽旭。
「誰地對出了對子,選其最佳,然後復出上聯,如此反覆。」司徒曄小聲提醒道。
歐陽旭聞言,轉眼便是一個上聯:
「一劍長虹貫日」。
小和尚笑接:
「兩句阿彌陀佛。」
眾人皆是飽學之士,大家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小和尚偶爾也加入其中。時不時桑阿姑娘也有妙語連珠,或有妙對,亦是敬茶響樂。
司徒曄樂得清閑,正看小和尚抓耳撓腮,甚是可愛,忽然其中一個小侍女接著添茶,漏了一張字條下來。司徒曄不動聲色的打開一看,心跳都快了幾拍,只見字體娟秀的寫著幾個字「奴奴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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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七日守孝已滿。
那天,司徒曄看著手上三千多兩銀子。
司徒曄發誓要善用這筆銀子,作為自己在大齊發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然後就踏進了教坊司。
那天,司徒曄發誓要低調。畢竟不知大齊文風如何,宋唐詩詞有否出現。
然後和一個自詡風流的書生置氣,書生妙筆生花,一首小詩奪得滿堂喝彩。司徒曄一時氣憤,甩出青樓屆的扛把子,無人可出其右之詞人的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有一種喝彩,叫此處無聲勝有聲。
司徒曄淚流滿面。一世英明可是保住了。接下來就是看我怎麼人前顯聖了。
所以書生哭著回家了。
眾人艷羨的看著司徒曄消失在輕紗之後。
「公子請用茶。」身後,侍女放好香爐,躬身退去。
桑阿姑娘跪坐在席上,柳眉細細,一點紅唇,冰肌玉膚,更甚身上的白色素衣,外面裹著一層淡藍色的輕紗。內襯紅色隱約可見。衣擺遮住了圓潤的長腿,但是那粉紅的腳掌心,如美玉般的腳趾,若隱若現。
「公子在外面可不這麼放肆。」感受到司徒曄的眼神,桑阿姑娘俏臉微紅。
「那是在外面看不見你的美。」司徒曄溫柔的說著,忽然手臂長伸,桑阿還沒來得及驚呼,只聽見司徒曄說道:「姑娘怎麼落淚了。」食指指背拂去殘留在臉上的淚痕。
桑阿臉色更加的粉紅,粉紅蔓延到勁脖,好像熟透的桃子般水潤。
「桑阿也不知道,方才,方才看著公子寫的詞,就......」
「好香。」司徒曄突然深呼吸,話題一轉,問道:「是什麼香?」
「那是麝香,專為公子點的。」桑阿羞紅,聲若細紋。
「不,不對。」司徒曄皺著眉頭,左嗅嗅,右聞聞。桑阿以為司徒曄聞到了什麼,不自禁的靠了過來。
「嗯,原來如此。」司徒曄順勢把桑阿一把抱到自己懷裡,靠在她鬢角。深深的吸了口氣:「是桑阿姑娘的體香呢。」
溫度逐漸的升高,空氣愈發的旖旎,司徒曄終於忍不住吻了下去。手若游蛇指如龍,有詞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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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四字「奴奴還要」,簡直就是乾柴里的一個燃燒彈。司徒曄口乾舌燥,但是想著正事要緊,只好寫到:「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一紙傳情,紗后俏臉紅暈。
終於曲終人散,桑阿退場,臨走前那複雜的眼神看的司徒曄心痒痒,然仙佛事大,今天只能讓佳人輾轉了。
司徒曄把這二人送到門口,終於開口道:「兩位好才氣,不過一直喝茶卻是寡淡了點,不如找個酒樓?還想向兩位繼續指教。」
司徒曄為何一直陪著他們?其實就是因為覺得這兩人屬於說書先生所謂的「仙佛」類。武夫司徒曄不陌生,但是對於整個系統依舊是沒有一個頭緒。問幾位叔父,都是削頭加督促修行,一副小孩子懂屁啊乖乖給老子修行去再問老子削你,啊削過了,那再削一頓的態度,連李叔也是笑笑,並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傳授了一些吐納靈氣的小技巧,和鍛體的一些訣竅。
今日見到這類似一仙一佛二人組,司徒曄便想從他們口中,了解更開闊的世界。看他們涉世未深的樣子,即使不知道許多,但是套個話應該不算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