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校場點兵(上)
元亨三十一年秋,十月廿一。
校場。晴天微涼。
夜行軍在內城有一個辦公的堂口,城外,有一大片校場亦是隸屬於夜行軍。
一個月的時間,司徒曄慢慢的熟悉了這個世界。
兩個月前,邊境衝突,正巧司徒曄之父司徒浩在邊境巡視,被北蠻偷襲而戰死,同行所率夜行軍,五小旗,夜行者二百五十人,逃出生天者不足五十之數。數年來邊境頻發衝突,但是這一次是夜行軍損傷最大一次。
朝野震怒,勒令北蠻國使者交出背後真兇部落,雙方扯皮。
殘軍帶著屍首回京,一次陣亡百餘人,撫恤,招募,夜行軍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夜行軍新兵的招募可不是直接城門告示拉個壯丁就可以上的,必須得是良家子,而且是世代為夜行軍效力的良家子。
今天,是正式點卯的日子。
軍長中,鄭康耳提面命,告誡司徒曄:
「雖說你現在只是小旗,暫時先跟著我。但是你要爭氣,儘早提升修為,你爹的總旗我們都是心許的你。但是你要是不爭氣,那也無可奈何。」
「是,鄭叔。」司徒曄看鄭康瞪的碗口那麼大的牛眼,馬上提起一口中氣,吼道:「是,總旗大人。」
鄭康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囑咐道:「你父親巡邊帶去的兩百來人基本上損失殆盡,他那隻旗還剩下完整編製的五小旗,暫時我們幾個老傢伙先分管著。等你們這新的五小旗正式出師,十旗回歸,到時候就是在你們十人中選出總旗的時候,」接著,鄭康深邃的看了司徒曄一眼,
「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啊。程百戶口中不說,其實眼睛可是盯著你的。」
「什麼!」司徒曄驚訝道,
「百戶知道我晉陞七階了?」
「那是自然,百戶可..我****??你說什麼?這麼快七階?」鄭康感覺自己眼睛好像又解鎖了新的瞪眼直徑範圍,看著司徒曄故作驚恐實則得意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
「走,幫老子鬆鬆骨,你要是唬老子,」鄭康惡狠狠地獰笑,「那你可能就要躺到下個月了。」
哎,司徒曄無奈的嘆了口氣,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啊,但心中其實亦是期待,鄭叔是資深六階武士,自己剛剛晉陞七階,和他的差距有多大呢?
其實司徒曄不清楚,自己這個速度到底是算快還是慢。每天白晝弔兒郎當,其實每到夜裡司徒曄皆是刻苦修行。
司徒曄隱約的感覺自己對於靈氣的親和力還是挺高的。李開李叔之前說,武人修行,靈氣的導入是貫穿始終,但是因為武人以淬體煉體為核心,無法分心元神的修鍊,所以自然對於靈氣的掌控非常的粗糙。
然而,司徒曄吐納時,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靈氣在自身的吸引下,以螺旋狀慢慢的滲入全身各處,然後慢慢的被司徒曄匯聚於雙目四周溫潤。
沒有功法,司徒曄做的僅僅是,
「靈氣大爺進來呀玩耍呀。」
「靈氣大爺來這裡呀跟我來呀。」
「靈氣大爺這個姿勢啊呸位置就對了,你別動,我來帶你動。」
直到一晚,突然感覺雙目一陣酸爽,可能是因為一直在動?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噴射而出,緊閉的雙眼一下睜開,好似有一道亮光在眼中閃耀。
然後就進階了。特別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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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鄭身穿夜行軍總旗軍服,手持虎齒刀,在校場演武台上,虎目四巡。卯時未到,天方才蒙蒙亮,破曉的微光散在校場。陸續有新老夜行人到場,看到兩人在演武台上,新人跟著老人,紛紛圍了上前。
夜行軍平時還是無甚嚴格的尊卑的,幾個總旗頗有江湖豪情,加上大家世代世交,攀親帶故,不過戰時倒是例外。
「聒噪!」鄭康吼了一句,然後不再理會下面,抽出手中的虎齒刀,對司徒曄說道:「我是六階武士,鋼筋鐵骨,你儘管攻上來,不用怕傷了我。」
「領命,鄭總旗。」司徒曄亦是一身軍服,身體微微下沉,右手握在刀柄之上,卻沒有把刀抽出,只是兩耳豎起,雙目緊盯鄭康。
「怎麼不出刀?」鄭康不滿的厲聲問道。
「卑職在虎齒刀備案之後一直以靈氣溫養,每日不敢斷絕。刀始終未出鞘,今日一試,不可輕易出刀,一擊,需必中。」
「好!」鄭康聞言沒有小覷,甚至收起了之前想放水的心理,將之當成真正的對手,認真的打量司徒曄上下。
沒有破綻?
鄭康微微有點詫異,一個月前的傻小子,好像換了個人一般,鄭康眼神中殺氣看到司徒曄哪裡,就可以感受到司徒曄那個地方好似預感到他的目光一般,全身進行些許的微調。
沒有再等待,鄭康身子瞬間直衝向前,好像離弦的箭一般,直射司徒曄。
只見司徒沒有半點猶豫,雙手紋絲未動。朝左側后跳,躲過鄭康的正面衝擊。
鄭康沒有留情,左腳在地上一點,迅速的接近司徒,一刀正準備砍下,忽然一陣危機感直衝大腦!
這小子要出刀了!
來不及考慮,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強烈的危機感,鄭康急忙回刀一擋,只見一道寒光!迅猛出鞘的虎齒刀好似蓋過了破曉的微光,燦爛而致命,直取鄭康中門,所幸鄭康回刀夠快,堪堪擋住司徒這刀!
但是光擋住這刀,不夠!
一層熹微,卻不能忽視的淡淡光芒透過鄭康格擋的虎齒刀,直接破開鄭康的軍服,一道淺淺的破口,隱約可見胸口一道透著些許紅色的白印子。
七階武師,居然砍出了刀氣!
鄭康退後了兩步,低頭看著胸口的「傷痕」,心中又驚又喜。這時聽見司徒曄的呼吸好像有些不自然,於是乎朝四周吼道:「看什麼看,找好自己的位置,滾蛋!」接著握著司徒曄的手。
感受鄭康度來的一道氣,司徒曄調整了一下呼吸,雙手不再發抖。剛剛那刀,其實司徒曄自己也沒有想到,有這麼的費氣力。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司徒曄沒有停對虎齒刀的溫養,大部分時候刀鞘在手,甚至睡覺之時,一隻手也是握在枕頭下的刀柄之上。在溫養虎齒刀的時候,司徒曄也能感受到自己對於靈氣的控制愈發的純熟。上了演武台後,司徒曄一手握刀,想著能否凝聚這些天溫潤的靈氣,沒想到身上的靈氣也慢慢的往刀上凝聚,最終揮出這麼能「破防」六階的一刀。
緩了過來,他感激的看了鄭康一眼。
下面觀戰的眾人一鬨而散的時候,他感受到了所有人眼中對他,多了一絲敬畏。
司徒曄相信,即使不是自己超水平發揮,鄭康也會給他放水,這就是在幫他立威。
甚至不惜拿自己當做墊腳石。
「謝謝鄭叔。」司徒曄輕輕的說道。
「啪。」反手就是一個大腦袋削。「愣在這幹嘛,滾去點卯去!」鄭康叫罵道,順便給了這傢伙屁股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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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
浩哥兒,你這小崽子有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