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汐顏細長白皙的手指緊緊的握住黑色碳筆，骨節發白，他沒有想到沈京墨會那麼直白了當的問，而且還是在這種場合。

顧汐顏唇瓣微動，囁嚅想回答，卻又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她害怕，害怕沈京墨壓根不喜歡她。害怕他是個花花公子！

躊躇躊躇間她眼底紅了一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硬是不讓它掉下來，聲音哽咽：「哪有，我怎麼會喜歡你，你想的太多了！」

顧汐顏的頭低著，她不敢直視沈京墨的眼睛。

對不起，沈京墨，我說了謊話。我賭不起，更輸不起。顧汐顏心裡喃喃的說

自從顧汐顏說出這話以後，沈京墨便再也沒有多看一眼。

或許是太尷尬，又或許是顧汐顏的話傷了他。反正從那以後他們倆便成了陌生人，考完試后，顧汐顏無意間聽到沈京墨和她們班班長談過，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顧汐顏一直以為她可以忘掉，直到考完試的第三天，她看見沈京墨和她們班的一個女生在一起了，顧汐顏再也忍不住了。

她趴在課桌上，雙手十指蜷縮起來，死死的拽著衣角。咬了呀嘴唇，哭得梨花帶雨。

這一刻，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刻苦銘心！

王青菀只能在一旁不停的給她遞紙，有時候不安慰，便是最好的安慰！

有些事情終歸需要自己走出來。

在那之後，顧汐顏便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沈京墨依舊和她的女朋友如膠似漆，有時候顧汐顏會情不自禁的跟在他們後面，看他們你儂我儂。覺得特別刺眼。

沈京墨絲毫不避諱，他似乎故意似的，甚至還找顧汐顏讓她多關照關照他女朋友。

顧汐顏雖然心如刀割，但也不得不答應。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葯，她讓人忘記傷痛，忘記回憶！

隨著小高考的到來，顧汐顏也無暇顧及。每天在歷史，政治的海洋里盡情遨遊。一本本書，一張張試卷，她都背的滾瓜爛熟。

顧汐顏曾經幻想著要當一名導遊，帶著五湖四海的朋友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在高二和高三這段時間，這是顧汐顏一直堅持的理想。她要當一名導遊，這樣就可以走遍祖國的山山水水，她愛旅遊，愛一切美好的事物！

就在臨近小高考的前兩天，顧汐顏突然得知她的外公去世了！

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她不敢相信，曾經那麼疼她愛她的外公，就這麼走了！

她像班主任請了假后，就急匆匆從學校趕回去了。

等她到了小舅家，外公已經平躺在地下草席上了。老媽說，外公是自己絕食活生生餓死的！

顧汐顏不禁淚流滿面，她躲在角落裡，好像世界只有一個角落。

她想起來小時侯，在外公家，每次外公外婆都是夜裡偷偷地拿出那有些許爛了的水果給她吃。

想起來外公會講一個又一個故事給她聽，想起來了外公說的，我們國家是白天，美國就是晚上……

以前顧汐顏不明白，為什麼只有夜裡才可以吃水果，。長大后才明白，因為怕她小舅媽，她小舅媽是出了名的壞。

外公得過的有多苦，多不容易啊！

本來好好的一個人，兩年前因替小舅媽家挖自來水管，突然暈倒在地。從那以後，外公便再也不能離開拐杖獨立行走了。

本來只要有人弄飯給他吃就好了，結果我小舅媽不善待他，就連她女兒也來欺負外公。

顧汐顏家因為夏季和秋季要養蠶，家裡沒地方住，所以這兩個季節只能把外公送回去。

沒想到，這一別竟成了永遠。

顧汐顏恨小舅媽，恨她的女兒，更恨她的小酒。一個男人軟弱無能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親爸都不照顧，還算是人嗎？！

顧汐顏厭惡，厭惡他們一家。

最親愛的外公走了，親愛的外婆走了，就連最親愛的大舅也在顧汐顏念四年級的時候去世了，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為什麼好人沒好報，壞人卻還活得那麼逍遙自在呢！老天就是這麼的不公平。

第二天，要把外公的屍體送去火葬場火化，臨走的時候，老媽徹底崩潰了！顧汐顏也在一旁泣不成聲。

這時顧汐顏的小舅媽過來惺惺作態，哭得驚天動地，真是會演戲，顧汐顏心想。

如果不是她虐待外公，外公至於絕食而死嗎？

顧汐顏在一旁攙扶著媽媽，勸說老媽節哀。

「我再也沒有爸爸和媽媽了」，老媽號啕大哭。

聽到這話，顧汐顏更加傷心了。豆大的淚水從眼眶中流浪，心中像斷了線的珍珠灑落一地。

小時候在嬸嬸家，姐姐經常便著法欺負她。在顧汐顏洗頭髮的時候，她會偷偷地把洗髮露收起來，讓顧汐顏沒法用。

鞋子破了，顧汐顏從來不敢說。作業本沒有了，顧汐顏就用橡皮擦去用鉛筆寫的文字，然後重新使用。

明明不喜歡喝稀飯燒好了，上面漂的一層白色，卻還要裝作很喜歡。

顧汐顏從來不敢主動去要什麼，每次都是姐姐挑剩下來的她才敢用。

她害怕，姐姐的白眼，姐姐的斥責！

她討厭，寄人籬下的感覺。

兩年以來，她每天晚上都會偷偷地躲在被窩裡無聲的痛哭。

這段童年經歷，對顧汐顏來說就是噩夢。即使事隔多年，她也仍然無法走出。

也許是童年的陰影對她來說影響太大，所以她從來不敢任性，她內心一直渴望著愛，渴望有一個人理解她。

顧汐顏算是屬於一個有故事的人。和別人比起來，她看起來是幸福的。

她是獨生子女，應該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可是從她身上從未看到半，她似乎承受著太多。

現在，連最疼愛她的外公也走了。顧汐顏感覺人生不過如此，就像是機械，生產，使用，等到沒有價值了就丟棄，。

人生同樣也是，從出生，到長大結婚生子，最終都是要埋進黃土的。

喪禮辦完后，顧汐顏和她的表妹就匆匆忙忙的往學校趕去。父母則是留下來料理一些後事。

或許是外公的去世，對她打擊太大，顧汐顏每天渾渾噩噩的。

尤其是每天午覺被起床鈴叫醒的那刻，顧汐顏總是全身無力的癱在床床上，覺得人著真的是很沒意思。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這種情況讓顧汐顏感到可怕，原本紅潤飽滿的小臉，現在變得蒼白憔悴。

身為好朋友的王青菀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顧汐顏外公去世讓她很是傷心。但是看到她整天恍恍惚惚，瘦小慘白的模樣，很是心疼。

顧汐顏從來沒有這樣過，即使她喜歡的沈京墨和別人在一起了，她也沒有表現的這樣消沉。

顧汐顏自己也感覺到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抑鬱症了。

也許是她背負的太多了，這些事她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

有些悲傷，只能偷偷地埋在心底。有些痛苦，也只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有些事，只有經歷過才能感同身受。

她不說，因為她不想解釋。每一次回憶對她來說，都是再度傷害。她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讓自己能夠從容不迫，娓娓道來。

就像訴說著他人的故事，相反，只要一想到那些事，她就會哭的稀里嘩啦。

臨近小高考前一天，顧汐顏又收到了一個包裹。

這次的包裹和先前不一樣，從外表看它雖然只是個紙箱，但是特別的重。

「這裡面是裝了只豬嗎？」

「或許是吧！」顧汐顏和王青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學校傳達室把這沉重的紙箱搬到教室。

她們一路走走停停，引來了不少同學觀望的眼神。

「顏顏，你到底買了什麼呀？這麼重！」

「額……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自己買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買的太多了！記不清了。」顧汐顏心虛地說

「好吧，好吧！我也是服了你了！」王青菀絲毫沒有懷疑顧汐顏在撒謊。

顧汐顏卻在心裡祈禱，王青菀，王青菀，希望你知道我騙你后，不要劈了我。

顧汐顏怎麼會不知道是誰寄給她的，當天看見紙箱上快遞單上寫的寄件地址后，就一切都明白了。

C大大學城，和先前兩次的地址一模一樣。

不過，她也很好奇這次徐磊寄的是什麼。本來她想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的，但是今天又收到了包裹。

她似乎不能在裝聾作啞就這樣默默地接受了。她有必要給他打個電話，問清楚。

「哎呀，媽呀！真是累死我了！」王青菀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王青菀一邊喝著水，一邊說：「快，打開來，讓本姑娘看看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顧汐顏雖無奈，卻也感到很好奇。

她從畫素描的文具袋裡拿出下把小刀，輕鬆的把膠帶劃開。

最先看見的是幾本書。

「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哎？怎麼還缺少一本西遊記啊？！」王青菀一邊拿著書一邊念著。

「顏顏，你口味那麼重啊！大家都在看言情小說，要麼鬼故事啥的。你竟然看四大名著，哦，不對！是三大名著。」王青菀一臉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