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顧時箏VS盛斯衍376
今日的天氣格外明媚,在燦爛的陽光照射下,常年固定的人打掃的墓園很乾凈,並不荒涼凄冷。
今天並不是清明掃墓祭拜的日子,也不是忌日,而兩座左右相鄰的墓碑前,則擺放著兩束百合花鮮花。
顧時箏一身穿得很樸素,淺色系的穿搭風格,跟以往她風格鮮艷惹眼的穿著不同,她一頭微卷長發也挽了起來,紮成一個丸子頭。
盛斯衍偏頭,深深凝視向身旁畫著淡妝的女人,「為什麼忽然想來看看他們?」
他們跟前立著的兩塊墓碑,不是別人,正是盛斯衍的父母。
但卻不是盛斯衍提出要帶她來的,而是她突然對他提起,讓他帶她過來看看。
顧時箏注視著墓碑,輕抿下唇淡聲說,「後天就是我們的婚禮,只是突然覺得,應該先過來看一看他們兩位長輩。」
婚禮前來墓園,在某些地方的習俗來說是很不好的一件事,但顧時箏跟盛斯衍皆不迷信,不愛那些條條框框的習俗,所以都不在意。
不過,他父母之死雖是顧松明無心之舉,不是故意而為,但到底還是死於顧松明手中,對她來說那種滋味還是很微妙的。
為了避免那份微妙而沉重的氣氛,這大半年來盛斯衍從未帶她來過他父母所在的墓地,從不再談論那些任何不愉暗淡的過往。
為了避免那份會壓在心頭的凝重,跟他父母有關的一切,他甚至都在她面前刻意掩去不提及……
「你為了照顧我的感受,身為霍家唯一的血脈兒子,連霍姓都不改回去。」顧時箏掀起細長睫毛,對望上旁側的他,堆出一抹淺淡弧度道,「我們婚禮都要舉行了,身為霍家的兒媳,我卻始終不來看看他們,那多不像話對不對?」
她的這份心,盛斯衍心底是感動的。
倘若不是她主動給提出要來看看他父母,興許這輩子,他會帶西西來,卻不會帶她來。
可他其實是希望她來的。
以霍家兒媳的身份,以他妻子太太的身份,以他最愛的女人,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父母的墓碑前。
注視著她,盛斯衍鼻樑上架著的那副眼鏡片后的幽眸深層了些許,眸色深意綿長。
片刻后,他突如其來道,「說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才不改回姓霍這點,其實不對。」
顧時箏挑眉,「嗯?」
「人活著哪有那麼多的無私奉獻,自私才是人類真正的本質,所以正確來說——」輕頓,他與她眼神交匯,緩緩噙笑道,「我是為了維護好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為了維護我們夫妻的和諧關係,所以實際上我其實是為了我自己。」
顧時箏,「……」
沉默兩秒的顧時箏,終是忍不住地不解問他,「盛先生,你是怕我對你太感動了嗎?」
「實事求是而已,說實則是為了我自己而不是單純為了你,不是更真實沒那麼虛偽么。」盛斯衍輕勾唇角的弧度,「本來你心情的好壞感受如何,對我的人生幸福跟人身性福,的確有著至關重要的決定,你愉悅,我才會愉悅,我們兩個人都愉悅,婚姻和諧幸福了就會性福了。」
「……」
他辯解的自私自利好像是為了他自己,直男得不言而喻,但她卻莫名的不會感到生氣。
她也很想生氣啊,可是他說她愉悅了他才會愉悅誒?
盛總的嘴上功夫是真的了得,就算直男的時候也直男的極其高明,尤其是最後那兩句——
人生幸福跟人身性福,婚約和諧幸福了就會性福了……
品著這兩句話的顧時箏想笑,不吝誇讚的愉快的撩唇道,「你說的話真好聽,每一句話我都很喜歡,盛先生有什麼訣竅么,我也想學。」
盛斯衍饒有興味,「你親一個我,把我親高興了,我就教你。」
「嗯哼?」顧時箏微微抬起下巴,「你剛剛才說我愉悅了你才會愉悅,這麼快讓你教我說點情話都得先把你親高興了?」
他徐徐低低的含笑,一手摟過她的腰肢捏了捏她下巴道,「畢竟你想從我這裡學是哄人的甜言蜜語,萬一你若是從我這裡學過去,不是用在我身上而是用別人身上,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不划算?索要你一個親吻,合理。」
顧時箏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猝不及防踮起腳,在他嘴角上親了親。
她重新站回腳跟,「我親完了,該你教我。」
「嗯,你親了,我是該教你。」盛斯衍好整以暇,短促的戲謔一笑,「可怎麼辦才好,並沒有什麼所謂的訣竅。」
顧時箏嘖了一聲,「騙子,哄我上當受騙,我虧了。」
他笑聲吟吟,狹長的眼帘都半眯了起來,「那我再還你一個親吻?」
「……」
顧時箏不是真的想學,盛斯衍也不是真的想教,他們單純就是在日常打情罵俏,甜言蜜語也確實沒有什麼訣竅,只是心靈所致,真情實意罷了。
打情罵俏了一會兒,他們點到為止的收斂起來。
顧時箏正面朝著墓碑,心情想放鬆的,但還是禁不住些許的凝重。
好久,她喃喃低語的話語,問的是身旁的男人,「你說,他們會認我這個霍家兒媳嗎?」
不在人世的人是什麼想法態度,活著的人誰也不知道。
而盛斯衍則想起,池念對他說過顧時箏在墨西哥的那四年……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做過什麼,如果真有在天之靈這種東西,那他們便能看得到。」並不相信鬼神之論的男人說,「倘若他們知道你做過的一切,也知道顧總過世以後,你並沒有讓過往之事隨著顧總的過世而塵封於塵埃,反而坦然面對了所有,承擔了其實本不是你該承擔的東西,無論從哪一方面,他們對你一定也是認可的。」
她用自己的方式記住了他們,把顧家所得的一切還回霍家以及奉獻於社會公益,這樣的態度,盛斯衍覺得沒有人還能再苛刻挑剔於她。
他有條不紊的低語道,「他們去世的早,我對他們的印象很模糊,但我想,倘若他們還在人世,他們會很喜歡你。」
或許他是在安慰她,但不可否認的是,她還是有稍稍的被安慰到了。
通過盛斯衍跟顧松明曾經描述的話語中,她對霍家兩老的印象是為人仗義,在顧松明走投無路時對他施以援手,那麼仗義援手的人,心地一定很善良。
只是偏偏後來——
她曾經以為,盛斯衍跟顧家是農夫與蛇,結果沒想到,農夫與蛇的是顧松明跟霍家。
顧時箏忽然恍若失神的淺淺喃聲的道,「我們居然互相愛戀兜兜轉轉最後還在一起了,緣分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
「緣分?」
「如果沒有發生二十多年前的那些事,估計就沒有後來我們這麼多的交集,有時候感覺很複雜,和你相愛結婚生子我覺得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但我覺得幸運的事是建立在你不幸之上。」
倘若不是顧霍兩家的恩怨,他想報仇奪回霍家的公司,蓄意接近顧家那麼多年,他們之間不會交集得這麼深。
或者,他不愛她,對顧家只有復仇的心思,他們也不會有現在的這個結果。
顧時箏用眼角的餘光瞟他一眼,滋味複雜的撇了下嘴,「但假如能換回你的不幸,就算我沒有這份幸運,也挺好。」
如若霍家還是好好的,他父母還在,她跟他沒有交集糾纏不會相愛,沒有故事沒有現在的結果,她也願意。
注視著她精巧的面容,盛斯衍咀嚼著她的含義,淡淡的說,「事實無可挽回,而世間所有的事,存在既合理,假不假如這種假設性的事不用在意,不過,無論有顧霍兩家恩怨存在與否,我們……」
「我們怎麼?」
驟然的,他低低失笑,意味深長看向她,「我忽然想起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秘密是……」他頓了下,認真看著她,「想知道秘密是什麼,你得先答應我一個前提條件。」
顧時箏有點懵,「你說。」
「聽完了秘密,不要再去想,如果霍家沒有發生那些事,我父母還在這種假設性的情況。」盛斯衍深深凝視她,認真道,「你就當,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趣事。」
不知所以的顧時箏只能點頭,「可以。」
她也並不是很喜歡舊事重提,翻來覆去假設並沒有真正發生的另一種結果。
就像他說的,假設性的事情,毫無意義。
活在當下,才是現實。
顧時箏答應了他不多想,但盛斯衍忽然又是神秘噙笑道,「先吊你一個胃口,等我們婚禮那天,我再告訴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