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公主落水

周一琳放學回宮要帶五歲的妹妹如意公主。盧妃為了鞏固周一琳在學院學的知識，囑咐他每天要把當天所學的講給妹妹聽。

年幼的如意，開始時還能跟著讀一兩句。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

可是，一盞茶的工夫都沒有，如意公主就坐不住了。一會把凳子當作馬，騎著，不住地叫「駕！駕！駕！」。她一會躲在兄長身後，學貓叫，「喵！喵！喵！」

「好吧，如意，今天就讀到此，皇兄帶你去玩吧！」周一琳放棄了。誰要是跟一個五歲的孩子較真，那就是這個人腦袋銹到了。

「好耶，皇兄最好了！」如意公主拍手叫好，屁顛屁顛地追在周一琳身後。

周一琳再邀上周生輝一起去藍湖邊放風箏。

藍湖不大，三四畝地大，周邊種了垂柳，時值春季，花紅柳綠，湖面波光粼粼，真是美極了。

此時，兩個皇子，一位公主沿著湖邊奔跑，幾位宮人在一旁守著，不敢眨眼，就怕寶貝的皇子公主掉進水裡。

周一琳跑得歡，他的風箏已在藍藍的天上飄，它是一隻百足蜈蚣。蜈蚣被描繪的很鮮活，彷彿真的。

周生輝放的是一隻黑蝙蝠，叫人直吐舌頭。

「三皇兄，你這隻又大又黑的蝙蝠怪嚇人的，快別放了。」如意公主去拉周生輝的手，想制止他放風箏。

可是，周生輝卻耍得更帶勁了，邊跑邊哈哈大笑。他笑道：「如意，有本事你也飛起來呀！去把蝙蝠抓下來！」

「飛就飛！」如意聰明，喚過丫頭，送來一隻大蝴蝶風箏。她想放風箏去撞「大蝙蝠」。

可是，她腿短跑不快，風箏總是飛不起。她很泄氣。

「如意，」周一琳叫她，「你過來抓我這根線。」

「謝謝皇兄。」

周一琳跟如意公主交換了風箏線，各自放著。

周一琳邊跑邊放線，很快就把「蝴蝶」放飛在藍藍的天上。他看著天上飄飛的三隻風箏笑了，他幻想自己能成為一隻翱翔藍天的風箏。

當風箏固然是好，但是風箏線拽在人的手中，卻並不自由。這樣想著，他便撒開手，不拉線了。任由風箏越飛越高，越變越小。

如意拉著蜈蚣的風箏線拚命跑，想去撞掉三皇兄的黑蝙蝠，卻事與願違。明明她與三皇兄靠得很近，他倆拉著的風箏卻在天上忽遠忽近，就是不挨著。

一不小心，如意跌進了藍湖。事發突然，在場所有人懵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一琳，狂奔過去，一頭扎進湖水中去救妹妹。其他宮人也警醒過來。

「快來人了，如意公主落水了！」

其中有兩位會游泳的宮人也跳水去救人，其他人奔走叫人「救命」！有的找來竹桿或繩索往湖水中扔。岸上岸下忙做一團。

三皇子嚇傻了，他好怕如意妹妹出事，那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也是父皇唯一的女兒。剛才，如意叫他不要放飛黑蝙蝠，他偏不聽，如意才要放風箏去撞他的黑蝙蝠，結果……要是被父皇知道內情，肯定要把他的屁股打開花，他不敢想象。他趁人沒注意溜走了。

經過大家齊心協力，很快，如意公主被救上岸了。周一琳和如意兄妹倆全身濕漉漉的，此時還是四月，氣溫低，他們被冷湖水泡過的衣服包裹著，冷得直發抖。

祥雲殿忙開了，如意公主和周一琳在各自的卧房內，宮人在幫他們換乾爽的衣服。

盧妃在兩孩子的卧房間來回看望。

「母妃，我無礙，您去照顧妹妹吧。」周一琳朝母親安慰地笑笑。

盧妃其實剛從女兒卧房過來，如意已換好衣服躺在了床上。她才急匆匆來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過如意年紀小，抵抗力差，所以才多關照些。

她看到自己這個特別懂事的兒子，由衷的踏實，會心一笑，吩咐身邊人：「薑湯煮好沒？快給四殿下喝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端。」伺候周一琳的大丫頭秋華答應著，並退了出去。

盧妃又叫人趕緊生炭火，要暖這個屋子。分派好事情，盧妃又回到如意的卧房。

如意的卧房內，溫暖如春，宮人一大堆，地上也跪了五六個宮人，正瑟瑟發抖。吉帝和瑤昌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在發落地上跪著的宮人。

「說！公主到底是怎麼掉進湖裡的？」瑤昌后嚴厲地責問道。

有一個年小的宮女害怕，她說：「公主說三皇子的風箏太難看，叫他別放——」

「是的，這時，我覺得蝙蝠風箏好玩，就搶來放，妹妹便要引著自己的風箏去撞。然後失足掉進水裡了。」周一琳一進來就大聲地搶過話頭。

原來，周一琳追著母親出來了，想親眼看一下妹妹。他一來就看到宮人跪地的這一幕，他想，在這場意外里，雖然是三皇兄的過錯，但如果真要追求起責任來，三皇兄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他向來身體弱，怎麼承受得住？如果他擔責了，這些宮人也要一同受罪。

現在，除了自己，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憑著祥雲殿今天的地位，他相信自己能處理好。

盧妃驚訝地看著兒子，她早已問過宮人有關事情的經過。知道過錯不在兒子。

許貴妃望了一眼身邊站著的兒子周生輝，不經意地鬆了一口氣。

「一琳，你這個兄長怎麼當的？」吉帝很氣憤。

「父皇，兒臣知錯，照顧妹妹不周，願意領罰。請父皇放過這些宮人，此事與他們無關。」周一琳跪在地上，言辭懇切。

「聽說，當時三皇子也在場？」瑤昌后道，拿眼瞟瞟許貴妃身邊的那個軟包慫貨。周生輝跟周一琳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周生輝嚇得也跪了下來，稱「是」，然後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臣妾有罪，沒有照顧好孩子，任打任罵毫無怨言。請陛下和皇後放過這些不相干的人等，公主尚幼，請為公主積點陰德吧。」盧妃似乎明白了周一琳的寬厚仁義之心，大受感染，也替大夥求情。

「竟然如此，把一琳關到思過屋三天，未經允許，不準人探視。盧妃暫且免罰，好生照料公主是了。」吉帝發話。眾人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盧妃帶著周一琳拜伏在地，領旨謝恩。

吉帝帶著眾人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