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章：為了逝去的紀念
東海以東。
遼闊大洋之上。
「果然，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聽說當年，戰火燒到三十三重天，甚至三十六重天的那些荒古大能，也被驚動。」
周衍斷開了投影，微眯著眼，看著頭頂的太陽，喃喃自語，「也不知太陽在第幾重天。」
「老祖先當年射落的那九個太陽，是否都在同一重天上？」
思考著這些問題，卻沒能找出答案。
畢竟，時間太過久遠，僅憑遺留在基因序列中的些許記憶碎片，他無法推測出后羿射日這樣的宏大敘事。
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是按照太公給的法子，造出老祖先用過的那張弓。
當然，時代不一樣，用的材料也不一樣，造出來的弓，必然是不如老祖先的弓那樣強大。
周衍也沒奢望，能將那張弓完美地復刻出來。
「真正的射日啊。」
周衍生出無限的嚮往，感嘆一陣，收回了目光。
他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口鍋，來到「小島」邊緣，舀了大半鍋海水，回到剛才地方，將鍋架起來，下面放上木柴點燃。
想了想，又拿出一把鎚子，敲了敲旁邊的「地面。」
「地面」是黑色的，比鐵更加堅硬。
即便這把其貌不揚的鎚子經過數十年淬鍊，已算得上仙器，也只能勉強在「地面」留下幾道淺淺的痕迹。
周衍皺了皺眉，手臂之上肌肉虯結，猛地發力。
砰！
黑色的「地面」，終於被敲出一個坑。
以這個坑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瀰漫開去。
就在此時，一聲龍鳴之音如驚雷般炸響。
前方海面，海水上涌，一顆巨大的龍頭探出海面，張開巨口，磅礴龍息噴涌而出。
周衍不躲不閃，任由這恐怖的龍息噴在身上。
龍息散去之後，巨龍看著坐在原地、完好無損的男子，怔了怔，而後又噴出一口龍息。
周衍還是不退不避。
當巨龍發現第九道龍息也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后，巨龍猛地撲來。
和它龐大的身軀比起來，這個人類渺小得如同螻蟻。
然而，巨大的龍首鋪天蓋地壓過來時，周衍只是微微皺眉，而後拿起了鎚子，砸在龍頭之上。
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響徹在海天之間。
巨龍扭曲，擺動，灼熱的血，順著頭頂的傷口湧出，落在翻滾的海水裡，蒸騰起陣陣水汽。
腳下的「海島」也在晃動，而後沉入水中，不斷翻滾。
直到這時，周衍才看清楚這龐然巨物的全貌。
這座「海島」，是一塊巨大的龜殼，而龜殼之中，卻生長著一條巨龍。
這是一隻龍龜。
龍龜不斷翻滾，龐大的身軀，將此方海域攪得動蕩不安，無數海洋生物，要麼往遠處逃離，要麼潛入海底深處。
折騰了好一陣，精疲力竭的龍龜終於安靜下來。
龐大的身軀，漂浮在海上。
巨大的龜殼，如同一座小島。
周衍說道，「我只是想要一些龜殼，熬點龜膠而已，你不要這麼小氣。」
已經沒有了多少力氣的龍龜愣了愣，它無法理解，為何這個人類，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但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過，龍龜沒有絲毫辦法。
周衍見它眼中的怒火已經消去大半，這才平靜說道，「對嘛，又不是要你的命。」
他說著，又拿出鎚子，在龍龜的龜殼上敲敲打打。
終於，掰下來一塊龜殼，放進鍋里熬煮。
熬制龜膠，是一個極其耗費時間的過程，周衍閑著無事，說道：「你的身體長這麼大，應該是活了很久。」
龍龜沒有應答。
周衍又道，「我剛才發現，你的龜殼之上，有一處的顏色，和其餘的地方不一樣，那部分龜殼應該是後來長出來的，你以前受過傷？」
聽到這話，龍龜眼中的怒火再次燃燒，周圍的溫度驟然提升，就連海水都開始冒出陣陣水汽。
龍龜忽然開口，「羿族之人都該死！」m.
周衍微怔，「你知道羿族？除了我，還有其他的羿族之人存在？」
龍龜眼中滿是怒火，卻沒回答。
周衍再次拿起了鎚子，說道：「我是個很平和的人，不喜歡動用武力。」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龍龜眼中閃過一抹畏懼，沉默片刻，還是開口，「很久以前，我還在大河之中生活，吃了幾頭牛，吞了幾隻豚，享受了幾天供奉，就被人網住，拖到了岸上。」
「那人說，天上的太陽肆虐，萬靈都要被烤死，他要借我的一片龜殼熬膠，做一張弓，將天上的太陽射下來。」
「我自然是不同意的。」
「但我那時還很弱小，被那人的幾十個強壯的族人按住。」
「那個人，拿著斧頭，硬生生從我的身上，敲下來了一大塊龜甲。」
說到這裡，龍龜眼中增添了許多憤怒，這些憤怒之中，又夾帶著許多的恐懼。
儘管已經過了許多年，這些記憶還留存在它的腦海里，讓它無法忘記，無法釋懷。
龍龜看著周衍，怒道：「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那個人，以及那個部落的氣息！」
它的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憤怒，「都隔了這麼多年，我都從大河之中，躲到了海里，你們依然不願放過我！」
看著快要失控的龍龜，周衍心情頗有些複雜，安慰道，「我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他指了指柴火上架著的那口鍋，「你看，這口鍋很小，而你的龜殼很大，我敲出來的這點龜殼碎片，對你來說，九牛一毛而已，不必介懷。」
見龍龜仍是憤怒地瞪著自己，周衍想了想，說道，「我的祖先取你的龜甲做逐日之弓，挽救了九州的億萬生靈，於你而言，也有天大的功德造化。」
「若是沒有這份功德庇護，你也無法活到現在。」
「等我做好了弓，守護了九州，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到時候，又是一份功德造化。」
龍龜眼中的怒火漸漸消散，它歪著腦袋，思考良久，緩緩道，「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周衍笑了笑，往鍋下面加了些柴火，又取了一塊龜甲碎片丟進鍋里，轉身看向西邊東瀛的方向，喃喃自語，「我這裡進展的挺順利，希望你那邊也不會出什麼意外，不過，高天原終究是一方神域，你若是一人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