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平間的嬰兒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金剛經》

……

「奇了怪了，醫院門診樓外牆怎麼是黑的，連一個人都沒有啊，連保安都不在。」

等趙玄使勁蹬著小三輪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開始滴著豆大的雨點，而且越下越大。

本來在醫院門診樓看熱鬧的人也因為這一場大雨全都離開。

這個點，門診樓早就到了下班的時間，加上今天發生在這裡的事情，連保潔都沒有來上班。

趙玄抱著手裡的東西，為了躲雨，就沒想那麼多，直接跑進了門診樓。

如果有人在外面的話，會發現此時的醫院發生一些別人看不到的變化，趙玄彷彿走進一張血盆大口。

「有人嗎？我來送貨，是李先生嗎？你在網上訂的東西我送來了。」

一所醫院的門診樓，應該是每天做忙碌的地方，各種排隊挂號取葯的人數不勝數，彷彿無窮盡一般。

但此刻的門診樓卻格外的安靜，沒有一絲絲的響動。

在大廳里還有一個正燃燒的火盆，一看就是在燒紙錢，冒出來的煙霧讓大廳變得雲煙霧饒的。

由於沒有燈光，趙玄只能憑藉火盆發出的微弱光芒大量著整個大廳。

除了火盆之外，地上也亂七八糟的撒著紙錢，之前趙玄送來的一紅一藍兩個紙人正擺著火盆兩旁。

要不是這些東西都出自趙玄的手，一般人看到這幅場景早就被嚇走了。

當然趙玄一開始待著紙紮鋪里的時候，晚上也覺得害怕，可適應之後就知道都是自己嚇自己，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有什麼可怕的，再說他已經死過一次，這輩子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害怕的。

趙玄抱著裝有紙錢的箱子，慢慢向火盆走去，走近了才發現原來火盆旁邊盤腿坐著一個人。

「呼，李先生是吧，你讓送來的東西，和之前一樣，一共500塊。」

沒有得到回復，趙玄有些疑惑的走近火盆，先把手裡的箱子放到旁邊，轉頭看向地上那個人。

不看不要緊，一看趙玄兩眼瞳孔縮到筆尖那麼大，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到地上，結果地面冰涼的要死，在溫度的刺激下趕忙站了起來，轉身往門診樓出口跑。

在火盆旁的男人是跪在那裡的，因為光太小，趙玄才沒看清。

那個男人除了跪在那裡之外，肚子的部分是空的，沒錯，本該是裝有胃、肝、脾的地方，變得空蕩蕩的，只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雖然趙玄之前已經死過一次，但也沒這麼慘啊，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裡不對勁。

趙玄邊跑邊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準備打報警電話，要不然等有人發現之後，趙玄渾身長滿嘴都說不清。

可低頭一看，手機連一點點的信號都沒有，連110都撥不出去。

這可是趙玄花了300塊買的諾基亞，關鍵時刻掉鏈子。

「大哥，不是我不管你啊，實在電話撥不出去。」

嘴裡邊念叨，邊拼了命的往大樓門口跑，可越跑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大廳里的煙霧越來越濃，濃到只有5、6米的能見度，加上沒有燈光，能見度更低。

趙玄跑了半天，也沒發現門診樓出口的位置，一回頭就可以看到火盆微弱的火光。

跑了足足5分鐘，趙玄實在是跑不下去了，這鬼地方竟然越跑越遠，煙霧也越跑越濃，甚至都有些嗆人，趙玄這時長明白自己遇上了傳說的鬼打牆。

本來以為他穿越就已經崩壞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現在徹底崩塌，就是現在從醫院裡跳出個黑山老妖來，趙玄都不會吃驚。

見跑不出去之後，趙玄轉過身來，看著繼續燃燒的火盆，咬了咬牙決定往回走。

反正上輩子死之前受的苦已經夠了，這一次只能選擇面對。

「大哥，打擾你了，你安息吧，等將來我活著出去，一定會去你墳前燒點紙的。」

大廳溫度也越來越冷，趙玄只好把自己帶來的紙錢扔到火盆里，想讓火再大一點，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趙玄只能寄希望於女鬼看著自己燒紙的份上放自己一碼。

面前的環境，再加上眼前的條幅，趙玄想起白天聽到的傳言，也明白了大致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個選擇跳樓的女鬼回來索命。

至於害怕的感覺，跑了這麼久早已忘在腦後，現在反而起了好奇心，想看看這個人是怎麼死的。

火盆里的火光因為有新紙幣扔進入，也變得明亮起來。

直到這時趙玄長看清眼前這個人的慘狀。

這哥們慘是真的慘啊，趙玄因為自己胰腺癌的原因，仔細查過五臟六腑的位置，因此知道肚子上有什麼人體器官。

現在這片空蕩蕩的空間里，除了被鮮血染紅的襯衣之外，便只剩下一層肚皮，整個下腹部被掏的一乾二淨。

沒錯，不知道為什麼，趙玄就是有這種感覺，跪在這裡的這哥們肚子就是被掏空的，而不是被什麼銳器切開。

至於臉上，蒼白一片，血腥氣遠比煙霧的味道要嗆人。

「我恨啊，

恨……」

從不遠處發出來的聲音，直接讓趙玄一激靈，只感覺傳來的聲音越來越近。

腿上口袋位置傳來一陣炙熱，讓趙玄一激靈，立馬站起來，往傳來聲音的另一邊跑去，看到這哥們的慘狀，趙玄已經不相信這是人為發生的事情了，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前一世得了胰腺癌，在痛苦中離開那個世界，好不容易再活一次，結果還遇到鬼，今天簡直衰透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聲音的關係還是因為什麼，趙玄竟然離開了大廳，用手機上的光一照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二樓婦產科門口。

可剛剛趙玄走的明明是平路，沒走樓梯，怎麼會直接到二樓呢。

趙玄已經在這裡呆了有20分鐘，把二樓繞了一圈又一圈，結果只有他一個人。

醫院門診樓就像一個圓圈一樣，始終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且周圍的煙霧越來越濃，如果再這樣下去，即使沒被掏肝掏腎，也會被嗆死在這裡。

在醫院門診樓發生的事情，趙玄聽路上說過，兩條人命死在醫院，本來不關趙玄的事情，但他還是被卷了進來，白白送了一箱紙錢不說，能不能活著離開都不一定，純屬無妄之災。

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條，趙玄決定按他的辦法看能不能離開這裡，牆上的醫院布局圖，詳細的記錄著整個醫院的格局，趙玄的目標就是太平間。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樓下跪著的男人就是之前從路人口中聽到故事的主人公，年齡也相符。

能夠對他做出這種事的，不用問就知道是那個選擇跳樓的老婆，剛剛聽到的哭訴聲，也說明了這一點。

屍體現在就在太平間里放著，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找到根源，才能有活著離開的機會。

讓趙玄差異的是，他瞎跑根本沒辦法跑出煙霧，但順著太平間的方向走卻格外的順利，路上煙霧也少了許多。

黑暗的空間里，大腿處傳來的炙熱感是他現在僅有的依靠。

路越走越順，但不知道是不是靠近太平間的原因，溫度越來越低，牆壁上瓷磚都結大片的冷凝水。

同時還颳起了一陣陣的冷風，直往趙玄脖子里鑽，伴隨著風聲，趙玄背後響起了抽搐的聲音，讓他不由得加緊了腳步。

面前就是太平間，趙玄咬著牙往裡面走去。

一推門，冷風吹到趙玄身上，讓他直打哆嗦，嘴裡直哈冷氣。

他身上只有一件短袖，趙玄強忍著寒冷，借著手機屏幕發出的光，找起了屍體記錄表。

太平間里放著的可不止一具屍體，有些甚至存放了幾個月，越來越近的抽搐聲讓趙玄沒有時間去一一去查找。

「婦產科，婦產科，找到了，16號。」

抬頭看向存放屍體的柜子，趙玄馬上向16號跑去，因為他感覺再晚兩分鐘，就會有東西破門而入一樣。

只不過地上彷彿有什麼東西，讓他腳下一滑。

極地的氣溫讓趙玄哆哆嗦嗦的扣動柜子的把手，兩隻手用勁將柜子拉出一條小縫，趙玄沒管那麼多，遍直接將口袋裡的鎮物從縫裡塞了進去。

鎮物，按照自己腦袋裡殘存的記憶，是用來鎮死屍的存在，而且是新屍，本來趙玄還不以為意，但他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便離不開大腿口袋處一直傳來的炙熱感。

「抱歉打擾了，為了活命，你安息吧。」

鎮物的效果十分明顯，耳邊傳來的哭泣聲立馬小了很多。

口袋裡沒有了鎮物，趙玄全身癱軟，直接坐在了地上，靠著柜子大口喘著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右手死死的攥著什麼東西。

這時，太平間一道影子直接向趙玄腹部奔來，趙玄立馬睜開眼睛，將手裡的東西向前撒去。

隨著而來的是一陣烤肉一般的嘶嘶聲以及足足有130分貝的嬰兒尖叫聲，趙玄趕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從地上立馬爬了起來。

「就知道沒這麼簡單，沒想到吧，我剛剛扔進去的只是外面的包裝而已。」

在手機光照耀下，出現在趙玄面前的是一個僅有40CM長的嬰兒，但兩手足足20多厘米的指甲，上面還在流淌的血液說明的兇手的身份。

「知道我為什麼防著你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之所以不在大廳對我動手，是因為連續殺人很累對不對。

來到太平間的我對你來說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所以在路上才會那麼順利。

只是下次殺完人往柜子里放的時候，清理一下地面和柜子上的血跡，這麼多血，剛剛差點讓我滑倒。

3個柜子上有血跡，你應該已經殺了四個人，何必呢，那是你奶奶和爸爸，你的死和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幹嘛不放過他們。」

趙玄嘴裡自言自語著看著面前的小嬰兒，不，除了體型之外，這已經不算一個嬰兒了。

因為趴在那裡的嬰兒是倒著趴的，肚子朝上，四肢朝下，倒過來的腦袋死死的盯著趙玄，口子還發出了嘶嘶嘶的叫聲，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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