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秦墨?很好聽的名字。」林飛雨說道:「我姓林,名字是飛雨。」
「原來是林雄子。」秦墨道,「既然雄子不喜歡我之前的舉動,那,我們就只聊聊天,好嗎?」
秦墨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懇求的意味。
林飛雨對上他的眼神,瞬間明白了,要是自己強行要求他離開,可能,他會遭受到一定的懲罰。最輕的,可能也是扣工資。於是,他從善如流,點點頭道:「那你別靠我那麼近,我們就隨便聊聊好了。」
秦墨聞言,露出喜悅的笑容來,挪動身體離他遠了一些,但是也說不上很遠:「不如,雄子跟我說說你們學校的事情?我自己沒有讀過大學,很憧憬大學生活呢!」
「大學嗎?我覺得還是很不錯的,可能以後畢業了,我也會繼續留在學校里。」林飛雨這樣說道。
「真的嗎?雄子願意出來工作?這可真是少見呢。」
「我覺得吧……」兩隻蟲便你來我往的聊了起來,看得出來,秦墨真的很喜歡大學生活,聽著林飛雨說話的時候,眼神里煥發出光彩來。
身在淤泥裡面的蟲,也是會憧憬光芒的。
時間漸漸的過去,夜色深濃。酒酣耳熱,說的就是房間里現在的狀態了。
今天與林飛雨一起來的雄蟲有好幾隻都是見過「世面」的,慢慢的,言行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林飛雨覺得有些尷尬,不朝那邊看吧,聲音還能入耳。他的耳朵都紅透了,瞧著珍瓏剔透,很是可愛。
秦墨抿嘴笑了:「不習慣這種場面?」
「嗯……」
「那,我們到陽台上去吹吹風吧?」
小巧的陽台上擺著藤製的桌椅,藤椅上鋪著厚厚的墊子,看著很是舒服。
兩隻蟲來到陽台上,等林飛雨坐下之後,秦墨又端了熱茶和水果出來,放在藤製的小茶几上面。
清風徐徐,吹散了靡麗的氣息。林飛雨深深呼吸了兩口,覺得整隻蟲都舒暢起來。原本有些昏昏的腦袋,也逐漸開始清醒了。
待在這裡可以把下方的街道看得非常清楚,霓虹燈絢麗奪目,行蟲嬉笑著走過,還有大聲唱著荒腔走調的歌曲的。看起來很是繁華熱鬧,但隱隱的,也透出一種冰冷寂寥之感。
秦墨也變得安靜起來,兩隻蟲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有呼呼的風聲,穿梭而過。
他們坐了一會兒之後,房間裡面開始敬起酒來。林飛雨哪怕在陽台上也逃不過,被拉了進去,非得叫他繼續喝不可。他實在是不想喝了,卻推拒不過。秦墨看了看他,笑道:「不如,我來替林雄子喝吧?」
傑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你來喝的話,那,得喝雙倍的才行。」
林飛雨聞言,皺了皺眉,道:「犯得著這樣嗎?」
傑西笑道:「兄弟,你不懂,我這是給他機會。不然你自己看看,我保證他樂意得很。」說著,他朝著林飛雨擠了擠眼睛:「我一看就知道,這隻雌蟲是栽在你身上了,哈哈。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嘖嘖……」
林飛雨倒不覺得秦墨要替自己喝酒是因為什麼載不栽的,而什麼身份不身份的,這也不是值得關注的事。但最後,還是秦墨喝了雙倍的酒,才被他們放過了。
林飛雨扶著已經半醉的秦墨走出房間,兩隻蟲再次來到陽台上坐下。他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道:「真是不好意思,連累你了。喝杯茶吧,會舒服一些的。」
秦墨看起來真是醉了,臉色紅通通的,連脖子都紅了。他捧著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著茶水,眼神迷離,看起來彷彿變得年輕了好幾歲,竟然有種稚氣的神態。
一杯茶喝完,他還抱著杯子不放。林飛雨伸手想要將杯子從他手裡拿出來,嘴裡還問道:「還想再喝點兒嗎?」
林飛雨手上沒有怎麼用力,一時間竟然沒有把杯子拿起來。而秦墨馬上察覺到了他的舉動,緊緊抱著空空的茶杯,帶著泣音說道:「你想幹什麼?」
林飛雨不解的看著他:「我只是想幫你把杯子放下來而已。」至於嗎,竟然哭了?
秦墨抱著杯子不放,繼續用那種像是小孩受了委屈的聲音說道:「我不要,這是你給我的東西,給我的就是我的了,別想再拿回去!」
看著他這個樣子,林飛雨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只是一個茶杯而已啊,算得了什麼?」
秦墨緊緊抱著杯子,聲音喑啞,眼圈兒泛紅:「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像你這樣的雄蟲,怎麼會明白呢?你生下來就擁有了一切,而我,而我卻是什麼都沒有的,什麼都沒有……」
看著他發紅的眼睛,林飛雨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的。」
秦墨狠狠抽了一下鼻子,搖著腦袋說道:「你不該對我道歉,雄蟲除了對雄蟲,是不會對雌蟲和亞雌道歉的,不會……」
「做錯了事,傷害了對方,就應該道歉。不管是雌蟲還是雄蟲或是亞雌,都應該是一樣的。」
秦墨打了一個酒嗝,眼神定定的看著林飛雨,看了半晌,突然哭了起來,抽噎著說道:「你真好,真的,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雄蟲……為什麼要叫我遇到你呢,還不如永遠不要遇到……」
林飛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默默的陪在一旁,抽了紙巾,遞給了他。
秦墨拿著紙巾擦眼淚,那眼淚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完似的。
「你知道嗎?從來沒有哪只雄蟲,像你這樣溫柔的對待過我……我的雄父,他的眼裡只有我的雄蟲弟弟,根本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捨給我……我活在那個家裡,就像是一隻隱形的蟲一樣,誰都不在乎我……有一回,我的雄蟲弟弟莫名其妙的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砸在我額頭上,當時就頭破血流,我雄父就在一旁看著,只說道,趕緊出去,等會兒血流下來會弄髒了地板……哈哈,會弄髒了地板……」
林飛雨聽著他的話,看著他又哭又笑,心裡也不好受,只能無力的安慰道:「你不要再對過去介懷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為不值得的蟲傷心……」
自己說著,都覺得自己的話很蒼白。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幼時的傷害,是會伴隨一生的。即便是不再流血了,傷疤卻會永遠存在。
果然,秦墨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好受一些,反倒顯得更加傷心了:「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一隻蟲孤零零的在凌晨回家的時候,午夜夢回看到一屋子的黑暗的時候,過生日卻只能自己給自己買一個小蛋糕的時候,都會提醒著我,我是一隻沒有蟲愛著的可憐蟲……」
他邊說邊哭,滿臉眼淚鼻涕,一點兒都不好看了。看著這樣的他,林飛雨卻覺得,心腸變得很軟了。
為什麼他的感受,他都能夠體會呢?也許,從前在地球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有人愛,沒有人關心。
睡了一覺醒來,看到窗外的萬家燈火,自己的房間里,卻是一屋子的黑暗。那一瞬間的彷彿一個人在荒漠里佇立了一萬年的孤寂感,真是深入骨髓啊……
林飛雨的腦海里浮現出那樣的場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著秦墨的單薄的脊背:「別難過了,你的感受我都明白,我真的明白,不是只有你是那樣的……」
秦墨被他這麼溫柔的對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的一下抱住了他,泣道:「你真的明白嗎,真的嗎?」
林飛雨知道,身在絕望深淵的人或是蟲,都是多麼渴望別人別蟲的了解,當即便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我真的明白。」
秦墨愈發緊緊摟住他不放,泣道:「我真的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這個時候,夜色濃的大門外面,降落下來一輛黑色的造型大氣的飛船。身材高大的雌蟲走出飛船大門,面無表情,走入了夜總會的大門。他神情嚴肅氣勢逼蟲,竟然將想要攔住他的侍應給嚇住了,沒有阻攔他,讓他徑直上了二樓。
祁連城推開包間的門,一眼瞧見裡面不堪的場景,頓時,緊緊抿住的唇邊肌肉都禁不住跳動了一下。當他看清楚其中並沒有自家雄主的身影的時候,緊繃的表情,才稍稍鬆懈下去。
視線轉移,他看到了陽台上兩隻蟲抱在一起的場景。頓時,肩膀都似乎震動了一下。幾乎是有些機械的邁動腳步,他走到陽台上,聲音低啞的開口說道:「雄主,時間晚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林飛雨正在努力安慰秦墨,忽然間卻聽到了自家雌君的聲音,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抬起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詫異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話問出口,他看了看自己,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和秦墨的樣子,十分的令蟲誤會。他連忙輕輕推開秦墨,站起身來,乾咳了一聲之後,說道:「是,是該回去了……」
聲音聽起來,真的很是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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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謝謝小天使,受到鼓勵真是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