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兒豈肯忍受屈辱(三)

那嘍啰不假思索的回應道：「大當家，沒有發現接應人馬，他們都是步行而來，因下著小雨，也沒有帶盾牌和弓箭，看樣子是例行巡查。」

「他們都身穿簑衣雨具，頭戴竹編斗笠，實在看不出他們是漢人還是契丹人？」

劉濟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頓時計上心頭，大聲吩咐那名嘍啰：「速去傳下軍令，按照平時我們伏擊契丹人那樣行事。」

「先切斷他們的退路，嚴禁敵人四下逃脫，然後威脅他們放下武器投降。」

劉濟說到此處眼現厲色，惡狠狠地下達滅囗令：「等到他們喪失掉反抗的勇氣后，再一一斬殺殆盡，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另外讓兄弟們盡量少損壞他們的衣物，我還要藉助他們的裝束矇混過關。」

張武頭戴斗笠，身穿簑衣，行進在霧濛濛的凍雨中，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絲受到欺辱不屈服的神色。

他本是盧龍軍中的一位十將，在契丹人逐漸佔領幽雲十六州后，他因為有家眷在益成關中居住，便跟隨著主將投降了契丹人。

他被編入『山北八軍』做了益成關的州兵，仍然帶領著二十名部下身復原職。

前些年張武有他追隨著的將軍庇護著，倒是一直安然無恙，雖不甘心臣服於契丹人，倒也混了個平安無事。

等到耶律璟接任南院大王后，也不知道張武的老上司怎麼得罪了耶律璟，竟然被他開膛取膽製造成助興丹藥。

接任者是個契丹族將領，名叫胡裏海，上任之後便一直和張武不對付，經常找碴整治他。

今天下著細密凍雨，張武又被胡裏海派遣出來巡視敵情。

他娘的，後漢軍已經佔領了益興關，要巡查也應該去益成關東面吧？

胡裏海這小子明顯是在故意懲罰自己，將張武一伙人派往關隘的西面，還派遣來一名親衛跟隨監督。

而且明確下達軍令，一定要按照要求巡視三里之外，才讓張武一伙人回歸到益成關內。

張武等人雖然身穿雨具，也耐不住冬雨一直斜斜刮濺在身上，順著衣物灌進腳下的皮軍靴。

他們的皮靴早已灌了些雨水，冰寒刺骨又不能脫下控水，發出′噗嘰、噗嘰』的聲響，但懼于軍令，只得向前疾跑巡查敵情。

那名胡裏海的親兵倒是極認真地執行主將下發的軍令，一定要巡視完前方的小山谷，才能返回益成關隘。

張武望著手下僅存的十六名同袍兄弟們疲憊不堪的面容，心中窩著一團團熊熊欲燃的怒火，真的想一刀斬下這名親兵的腦袋泄憤造反。

但思及益成關隘內有他的家中親人及兄弟們的家眷，又無奈之下長嘆一聲鬆開了緊握刀柄的右手。

滿腔的憤恨難以發泄出來，這讓他極為幽怨窩火，忍受著難以言說的屈辱，一直隱忍不再說話。

那名親兵嘲諷地望著張武一眼，大聲的傳下命令：「全體人員翻越過此山谷，再巡視一里開外的距離，再返回益成關隘。」

「老子都陪伴著你們這些賊配軍受苦受累，你等還有什麼怨言不成？全部賊廝們快快聽令行事，否則叫你們回關后吃鞭子。」

張武氣憤地拔出武器，擎刀在手氣恨填膺，臉色陰沉如水般怒視著那名親兵，大有一言不和便拔刀相向之意。

他手下的十六名士兵也一個個手執武器怒視著那名親衛，臉色都陰沉如墨冷厲無比。

那名親衛卻報以冷冷一笑，拔出腰間快刀面對眾人，語氣十分陰冷的威脅張武等人：「怎麼？眾位想聚眾謀反不成，竟然敢與我拔刀相向。」

「胡裏海大人在臨行前早有吩咐，若我一旦有生命危險，就用你等所有的親人給我做陪葬。」

「來呀，快上前給爺痛快的來幾刀，爺有幾十名老幼婦孺作伴到地府一游，也不枉在人世間行走一趟。」

看著那名親兵一臉囂張跋扈的神色，張武直氣得牙關緊咬，手握腰刀的手指凸顯出筋脈，卻投鼠忌器不敢下手斬殺對方。

畢竟事關自己的親人及兄弟們們家眷，上上下下總共有百餘口人的性命，他縱使再憤怒如狂，也不敢輕易動手。

正在雙方對峙不下，誰也不願意開口道歉或者事前服軟之際，從道路兩旁出現五、六十人，將張武等人團團包圍起來。

這些人一個個手執武器，身上未穿任何雨具，身後溝渠處堆放著一些斗笠簑衣。

對方看來是蓄謀甚久，想要在與張武等人動手之時，更加方便快捷，強忍著凍雨襲體而潛伏於此地。

而且這些人一個個目露凶光，惡狠狠的怒瞪著他們，看到張武等人仍手持武器警惕的回望著自方。

有一個為首的壯漢出列大聲怒喝道：「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否則格殺勿赦。聽到沒有？放下武器者不殺，還不放下武器投降。」

張武的手下士兵都是積年的老兵，在邊關之地廝殺多年，危急時刻立即做出反應，一個個手執武器把張武護在人群中央。

獨留下那名胡裏海的親兵孤零零的呆在一邊，手執著腰刀面向敵人。

張武等人也對他不加理睬，全都謹慎地望著這群不知來歷的潛伏者。

那名親兵很快便反應過來，手持腰刀向前方虛指威嚇對方：「呔，我等都是駐守益成關的大遼官兵，奉命巡查此地。」

「你等是什麼人？竟然敢埋伏於此劫殺大遼官兵，難道想聚眾造反不成？」

「俗話說不知者不為罪，你們讓開道路，快放我等回歸關城，本將軍做主饒你等不死。」

聽著那名親衛色厲內荏的虛張聲勢之言，為首的壯漢仰首發出一陣大笑，繼而目露寒光怒瞪了對方一眼。

他從人群中一躍而出，手中鋼刀已惡狠狠的斬向那名親兵。

囗中還不屑地怒罵著：「契丹狗賊莫要猖狂，爺爺便是清風山大寨主劉濟，早就與你們契丹狗朝廷對抗多年，還怕再造反一次嗎？」

「今天我便在此處一刀結果掉你，看看契丹狗賊們又能把你家劉爺爺怎麼樣？」

劉濟說著話，手中的鋼刀翻飛下斬，刀刀不離那名親衛的要害之處，而且下手極狠不留任何餘地。

他想靠斬殺此人立威，脅迫張武等人棄械投降，然後再斬殺殆盡，以最低的傷亡結束這場遭遇戰。

那名親衛的武力也極不俗，卻不是劉濟的對手，數招之後便落了下風，又過幾招后，他便連挨數刀，渾身血跡斑駁受了重傷。

這時候那名親衛才慫包了，大聲向張武等人求援：「張十將，快快前來幫忙助小人迎敵，小人再也不敢肆意欺辱你們啦。」

「這都是胡裏海出的餿主意，要把你們都剔除掉，方便他以後吃空餉撈銀子，快來幫幫小人啊，我再也不敢、、、、、唉呀、、、、、、」

那名親兵又接連挨了劉濟數刀，張武等人卻一直對他漠不關心。

反而是個個臉現喜色，放低手中的刀槍，不再那麼緊張戒備，更不用提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不久之後他便發出一聲慘呼，被劉濟一刀梟去首級，屍身倒伏於地死翹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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