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中日月總悠閑，除祟扶弱記心間，若能常得酒一壺，不羨神魔亦開顏。

自從跟隨藍忘機回了姑蘇，魏無羨多半時間都待在雲深不知處，簡直可以用安分守己來形容，但日子久了難免覺得無趣，以他的性格又豈是能安分的起來的？下山除祟這種事，魏無羨自然駕輕就熟，藍忘機一般情況下也都是放心的，正好讓一眾小輩們跟著他出去歷練一番，平時隔三差五齣門個兩三日，回來后二人小別勝新婚的耳鬢廝磨也變的越發情趣。

這日藍忘機照常處理完族中事物，回到靜室，發現魏無羨依舊沒有回來，這已經是他下山後的第四日了，這次怎麼耽擱如此之久？是遇上什麼厲害的邪物嗎？越想越擔心，藍忘機索性出了靜室打算去尋他。才走到山門口的規訓碑旁，便看見一群身穿藍氏家袍的年輕人遠遠的從山腳走來，你一言我一語聊的不亦樂乎。人群漸漸近了，待眾人看清身前的人影時，一個個立即禁了聲，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含光君！」

「嗯」藍湛一貫面無表情地回道。可是，一眼望去卻沒有發現魏嬰的身影，藍忘機眉頭稍稍皺了起來，思追像是看出了含光君的心思，上前道：「含光君，魏前輩讓我們先行回來完成夜獵的作業，他自己要逛一逛再回來。」

藍忘機臉色似乎有些不悅，問道：「去哪裡？」

思追道：「呃...他似乎是...去了綵衣鎮。」

藍忘機二話不說，招出避塵御劍飛去，留下一眾小輩傻傻地站在山門口擔憂不已。

魏無羨在雲深住的久了，嘴巴早就饞的忍不住，還不趁這機會好好的吃飽喝足了再說。猶記當年他和江澄隨藍家兄弟他們一起來綵衣鎮除水祟，水鄉阡陌，星河密布，小橋流水，漁火人家，端的是一派江南好風光，當年賣枇杷的小姐姐自然是尋不著了，可是那又圓又大的枇杷可是真好吃，對了，還有甜甜的糯米酒，雖比不上天子笑，但香醇的口感，喝上一口能甜到心裡去。此時魏無羨正坐在一艘小船上，一半身體掩在船艙內靠後半躺著，另一半則露在艙外悠哉悠哉的翹著腿，腦中回想著那時候的趣事，任由小船飄飄蕩蕩在並不寬敞的河道中無意識的穿梭著，好不愜意。

岸邊商鋪琳琅滿目，軟糯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時不時飄進魏無羨的耳朵里，前方正好有一家酒肆，魏無羨停了船，朝著岸邊喊到：「店家，給我來一壺糯米酒，再來一碟花生米，一盤炒牛肉，半隻烤鴨。」

店家一聽有生意上門，熱情地迎上前來，笑著道：「好咯，咯么公子是在船上吃還是坐店裡來吃？」

「麻煩你端到船上來吧，我就不進去了。」魏無羨懶得動彈，想著正好體驗一把船上吃酒的樂趣。

不一會兒，店家就端來了酒和菜，魏無羨這才坐直了腰身，開始享用一頓美食。

此時華燈初上，岸邊你來我往好不熱鬧，魏無羨邊吃邊看著這人間煙火，心想能回來真好啊！要是現在藍湛也在那就更好了。正這麼想著，魏無羨就看見不遠處一道藍光閃過，「避塵？」他開心的朝那處張望，果然看見了那個心裡思念著的人。

「藍湛～」他朝著藍忘機的方向揮了揮手喊道。

藍忘機耳力極好，順著聲音望過來，便見魏無羨坐在一艘小船上，正朝他笑得眼睛彎成了兩條縫。他走上前看清了船里小桌案上的酒菜，也不說話，默默地跳上了船，與魏無羨面對面坐著，避塵被放在一旁。魏無羨知道藍忘機的性子，也不多做解釋，夾了一顆花生放進嘴裡，邊嚼邊問道：「藍湛，還記得我們以前一起來這裡除水祟嗎？」

「記得。」

「你那時候對我好冷淡啊，我問你問題都不回我呢。」魏無羨道，帶著些許撒嬌的口氣。

「......」

「對了，那天我喊你藍二噠噠，你說喊的不對，那到底應該怎麼喊啊？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魏無羨期待地盯著藍忘機道。

「為何非要知道？」藍忘機心裡還在生著悶氣，此時並不想跟他討論這類話題。

「當然想知道啊，我好奇心這麼重，你說你都吊我胃口吊了多少年了？」魏無羨說著，還用食指在藍忘機放在桌上的手背上點了兩下：「說嘛。」

「藍湛？藍二哥哥？到底該怎麼喊嘛？你教教我啊。」也許是暮色微合，魏無羨似乎並沒有發現含光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還一個勁的纏著他教自己姑蘇話。

纏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藍忘機搭理自己，魏無羨有些無趣，自顧自又喝了幾口糯米酒，眼看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想著要不就回去吧，才剛起身，手腕卻被藍忘機一把抓住，身體順勢被藍忘機拽倒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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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藍湛，你怎的如此可愛，我真是愛死你了。」

魏無羨突然想起來藍忘機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頓時又來了精神，摟著藍忘機的脖子問道：「藍湛，你氣也消了，總該告訴我答案了吧？到底哥哥用姑蘇話怎麼喊啊？你就說嘛。」

「真這麼好奇？」

「嗯，說嘛說嘛，喊給我聽聽。」

藍忘機湊到魏無羨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輕輕喚了聲「勾勾（諧音）」，然後垂下了眼帘。

魏無羨噗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原來是這麼喊的啊，哈哈哈哈，怎麼那麼像在喊'狗'啊？」

看著紅著耳垂不說話的藍忘機，魏無羨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愛憐，捧著他的臉一陣猛親，然後就在藍忘機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用姑蘇話喊著「哥哥...藍二哥哥...」。要不是藍忘機主動打斷，魏無羨能喊到自己睡著。眼看時辰不早，藍忘機起身整理好衣袍，拾起倒在一旁的酒壺，收攏了桌上的菜碟，準備上岸去還給店家順便付賬，一回頭卻瞧見魏無羨正拿著他的避塵偷笑，便問道：「怎麼了？」

魏無羨笑道：「啊，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上次香爐中的幻境。」

「......」藍忘機沒想到剛剛才酣戰一場的魏無羨居然還能有精力想這個，當即答道：「看來你很喜歡避塵，下次一起試試。」說完便率先出了船艙。

「什......」魏無羨頓時嚇得慾念全無，追著藍忘機往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