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湛詔
黑暗的房間中,穿著睡衣的女子靜靜的坐在唯一的光源電腦面前,手指極快的敲擊著鍵盤。
隨著女孩的動作,電腦中出現一行又一行的字,只見上面寫道——
鬥武大陸,強者為尊。
弱肉強食,是這片大陸的生存法則。
大陸分四國,東青龍,西朱雀,南白虎,北玄武。
以迷霧森林為界。
……
青龍國,帝都湛家,練武場。
擂台上,身穿家族服飾的兩個少年人對壘而戰,一人手拿軟劍,一人手拿大鎚,氣氛緊繃,讓人無端緊張。
直至,手拿軟劍之人按捺不住,率先出手,身姿靈活,動作之間,快的只剩一道殘影。
不過眨眼的功夫,對面人身上就出現了道道血痕,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
而受傷的人卻沒有絲毫慌張,甚至連一絲緊張也無。
提起一口氣,手拿大鎚的人掄起手上的鎚子,氣沉丹田,聲音陣耳,伴隨著一聲「千、斤、墜、地。」
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帶著萬般霸氣,讓觀看的人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接著,擂台上猛的傳出一聲巨響,砰的一聲,力道之大,甚至連地面都控制不住的震動幾下。
感受著地面的震動,觀看其他擂台的眾人都紛紛抬眼,看向擂台,滿眼震驚。
只見擂台上煙霧上騰,灰塵四起,讓人看不分明。
只是那震撼的實力,吸引著其他擂台上正對戰的人,也默契的停下手中攻擊的動作,看著這邊。
表情之中,是毫不掩飾的驚駭之色。
怎麼會,那湛莽如今也才不過18歲的年齡,怎的就有這番實力。
這個招式,這番動靜,怕也是至少斗者一段。
18歲的斗者一段,湛莽的將來,不可小覷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灰塵散去,擂台上的場景也像是被剝開了雲霧一般,讓人窺見內里。
擂台上,原本佔了上風,手持軟劍的少年不知何時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若不是胸口那輕微的起伏證明還有一息尚存,恐怕眾人都要以為少年已經喪命。
而那拿著鎚子的少年卻是安然無恙,甚至連半分虛弱都不見。
一腳踩著那少年人,一身的腱子肉包裹在練功服里,鼓鼓囊囊的。
大鎚被那人高高舉起,年輕的面龐上神采奕奕,一舉一動,無不在宣告著他此刻的勝利與肆意。
見此場景,現場的眾人才像是被喚回了神智,雷鳴般的歡呼聲響徹雲霄,一片轟動,把這本就熱血的一幕推上的高峰。
一長老站起身來,聲音威嚴,運著鬥氣的聲音傳遍整個練武場,「二號擂台湛莽,守擂成功。」
鬥武大陸,強者為尊,沒有一人會在乎輸家怎樣,強者為王。
而此刻,所有人都在歡呼著這位強者的勝利。
湛詔一直靜靜的看著,一雙死寂的眸子泛起層層波瀾,顯然也被此刻的盛況吸引。
佝僂著背,聽著身旁人真真的歡呼,湛詔眸子中神色漸漸恢復死寂,沉默不語轉身離開。
這裡,果然不屬於他。
湛詔,湛家的嫡系長孫,生來身份尊貴,偏生是個廢物,連上那擂台的資格都沒有。
在這湛家,嫡庶分明。
不因別的,只因湛家嫡系血統純正,天賦迥乎常人。
可是偏偏,生出了一個湛詔,生來廢物,鬥武全廢,一事無成。
沒有天賦的嫡出,自然連那庶出的都不如。
湛詔想著,死氣沉沉的陰鷙眸子中劃過一抹不甘,瘦的只剩一層皮的瘦不甘的攥緊,不滿這命運的安排。
可是漸漸的,湛詔的一雙眸子再次歸於死寂,
不甘又如何。
歸根結底,自己不過是一個廢物,什麼也做不了。
攥起的手指緩緩放鬆,像是放棄了一般。
湛詔沉默,緩緩朝著練武場外走去。
一雙眸子,直直的望著練武場角落桌子上的白面饅頭,緩步走至桌子前面,伸出自己那滿是泥濘臟污的手。
打算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拿一個白面饅頭充饑。
可是這不過是剛伸出手,還沒有碰到饅頭,就被一道鬥氣打落。
身後,是一個少年譏誚尖銳的聲音,「快看,這個廢物混進了練武場里,還想偷東西。」
「天哪,這個廢物是怎麼進來的,快點趕出去,這廢物天賦,可千萬別傳染給我們啊,」
「就是就是,你們誰把他趕出去啊,這麼一個廢物,看著也不覺得礙眼。」
原本被擂台上激烈的打鬥吸引的眾人紛紛把視線投射過來,議論紛紛。
毫不顧忌的嘲諷一句句砸向身影瘦弱單薄的少年,嘲諷鄙夷的聲音一句句無一不刺痛著湛詔那本就脆弱的內心。
第一個開口的少年聽到這些聲音,嘲諷的哈哈笑出聲,最是起勁。
可是很快的,似乎是覺得不夠,上前幾步,直接就是一腳把少年踹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滾吧,死廢物。」
湛詔瘦弱的身體直直的倒飛出去,碰的一下砸在地上,狼狽之際。
然而,在此刻,少年的這幅姿態卻無人憐憫,圍觀的眾人看著少年,目光冷漠譏誚,滿是不屑嘲諷之色。
而正是這幅模樣,更加助長了那踢人之人的威風氣焰。
「廢物還來這裡丟人現眼,沒一點自知之明,乖乖的躲回自己的陰溝里不好嗎,在這裡找存在感,你也配。」
說著話,那人緩緩上前,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上來又是一腳,用了五成力氣,直直的把湛詔踢出練武場外。
一副對待垃圾的態度。
厭惡,噁心,不屑一顧。
而這一切,都被在高台上的長老家主看在眼裡,卻都默契的裝作沒有看見。
狼狽的躺在地上,渾身疼痛,湛詔卻毫不在意,早已習慣的麻木。
一點點,聽著骨頭嘎吱嘎吱作響的聲音,動作僵硬的從地上爬起來。
被頭髮遮住的陰鬱眸子中,泛著一道道的木然神色,動作僵硬宛若遲暮老人一般,一點點向著與練武場相反的地方走去。
「廢物,我讓你走了嗎?」
身後,踢人少年張狂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卻不只有他一人。
他的身後,是幾場擂台打鬥中失敗的人,顯然是打算拿這個廢物宣洩憤恨情緒。
麻木的承受著他們發泄似的拳打腳踢,下意識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企圖減少那毫不留情的攻擊所帶來的疼痛。
可是偏偏,這一切卻只是他的幻想,身上的疼痛沒有因為他的這個動作減少,反而愈來愈重。
耳邊的嘲諷刺穿耳膜,身上疼痛欲裂。
終於,湛詔受不住身上一陣陣傳來的痛處,徹底昏迷過去。
再睜開眼,已經是日落西山。
而湛詔,宛若一個被人離棄的垃圾一般,除了添了滿身的傷痕之外,連地方也沒挪動一下。
身上,鮮紅的血浸透衣服,溫熱的溫度也早就冷卻,凝固在破爛不堪的衣服上。
因為飢餓,胃痙攣一般的疼。
湛詔對此卻是早已麻木。
自己在那些人眼中,不正是一向如此。
垃圾一般。
淡定的站起身,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拖著沉重的身子往前走。
夜幕之中,黑暗籠罩大地,四周除知了那不休息的叫聲,再無其他動靜。
遠處,那偶爾活動的婢女侍衛看見少年,也更像是看見了狗屎一般,避而遠之。
湛詔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甘,卻又無力。
黑暗中,湛詔獨自一人走著,時間推移,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少年的行走,四周的路徑越來越偏僻。
從之前的小橋流水,假山林立,逐漸變得雜草叢生,荒無人煙。
湛詔卻是早就已經習慣了,瘦的脫相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步履闌珊的走在黑漆漆看不清路況的狹小路上。
卻在這時,草叢中,突的閃過一抹光,刺的湛詔下意識的閉緊了眼睛。
什麼東西。
這是湛詔的第一想法。
一點點蹲下/身,混著泥濘血污的雙手扒開草叢,一點點露出裡面那水頭上好的玉質戒指。
戒指上,四隻神獸圖案活靈活現,騰雲駕霧,真實的宛若下一秒就能從戒指中飛出來一般。
對此,湛詔卻毫不在意,雕刻好與壞,是強者在意的東西。
忍不住心下好奇,這平日里只有他一人會走的路上為何會出現這種東西。
心中雖然疑惑,湛詔卻沉默的把戒指握在手裡。
盤算著明天就把這個戒指給當出去,換一些銀錢,解了燃眉之急。
這樣想著,湛詔也不再想是誰掉在這裡的了,站起身,原本壓抑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不少。
就連原本闌珊僵硬的腳步,都忍不住輕快起來。
隨著少年的腳步不斷前進,遠處修鍊出現了一個破舊的小院。
院子的牆是用磚頭壘的,可是卻有些年頭了。
不同於練武場的磚頭,一個個鋥亮鋥亮,乾淨整潔。
這裡的磚頭經過歲月的打擊,逐漸暗淡失去顏色,甚至牆頭還坍塌了半邊,無比破舊。
湛詔卻是不在意,走近,伴隨著吱呀一聲,腐朽破爛的門被從外推開,露出了裡面更加殘破的場景。
院子之中雜草橫生,兔葵燕麥,房屋破舊,在角落處蜘蛛網連成一片。
一眼看過去,沒有人會認為這裡能住人,只會覺得,這樣破舊的小院這裡早已荒廢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