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六十四 可怕的魔醫長老(18)
一通兇殘地施虐后,乙木這次倒是沒用巫噩發話就知足地作罷了。他也再沒有耽延,很乾脆地帶著另兩惡徒給蕭寒煙解綁起來,當然,他們的動作可是至死不渝的粗暴。
當蕭寒煙那雙臂被解開時,竟然直從橫木上掉了下來,都像癱瘓了似的;而隨後,他那雙臂又從指尖到腋部都不由自主地顫動著。玉侍們望著他那受盡荼毒的指尖和兀自血糊淋剌的腋下,真是心都要碎了!
那幫惡徒又解開了蕭寒煙下*身的繩索,也撤去了磚塊,可再要撤去那鐵鉤時,為首的乙木倒又停了下來,雙手環抱滿臉壞笑地瞟著蕭寒煙,一副還要作梗、戲耍一下的樣子。
玉侍們都張大了雙眼看著他,正一陣痛恨和為難時,蕭寒煙卻都不待他了,就極不耐煩地一傾身,自己去拔起了那隻鐵鉤——用他那慘不忍睹的手指,動作竟也是那麼的粗暴!
玉侍們這下可就驚動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懷瑾直呼了聲:「不要啊主上!」
蕭寒煙根本不理他們,一把就將那隻鐵鉤拔了出來,暴力得都帶出了一道血花!
玉侍們簡直觸目崩心,撲到了那條凳兩邊團團湊向著他,再不及怎樣,蕭寒煙又一把就將那隻血淋淋的鐵鉤扔在了地上。
乙木看著他那通冷酷強硬、我行我素的舉止,真是好不失意和來氣的,可又生生莫可奈何!
而玉侍們再也顧不了他等,只是顧重著蕭寒煙。懷琨就蹲伏在蕭寒煙那腳旁,眼看他腳上留下了個血洞般的可怖傷口,血流如注,情急得便從自己衣上撕下了一條布帶,權且把那傷口包紮住了。
這一次,蕭寒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己行走了,一時之間別說別的傷,就那飽經老虎凳消磨的雙膝都難以支撐,他便主動朝玉侍們一伸手,讓他們扶著自己向回走去。
玉侍們直想起他昨晚說的那句「以後有你們扶的時候」,真真是痛徹心扉;可孬好這也總算是得到了可以扶他的機會,忙都別提有多殷勤地擁扶著他行去。
當然,即使如此,蕭寒煙走得還是非常艱難的,那素來筆挺的身軀都有些傴僂了,渾身也一片血肉模糊,那雙赤足亦在地上留下了一溜血印,實是慘得要命;可那行姿猶是毫無出醜可言的,別具英秀,氣勢逼人,令那幫惡徒不服都不行!
任不羈閑閑地跟在後面看著他,其實是很想把他背回去的,可也知道他的高傲,還是未敢造次。
玉侍們一徑把蕭寒煙扶回了那間牢房,再扶上了床,然後就忙不迭地照料起來。
巫噩直到此時才捨得從蕭寒煙身上移開目光,對玉侍們道:「好了,那你們就抓緊照料他吧,此後也可以給他水喝了。」
玉侍們都要被他這最後一語給感動哭了——一個舉世極品的大變態能這樣的小小發個慈悲也是很不容易的好嗎?他老人家在玉侍們眼中的形象瞬間就從活閻王都變成了活菩薩!
懷瑾當即叫懷琨去桌邊把那一罐水(及水杯)都拿了過來,給蕭寒煙先倒了一杯,他因念著蕭寒煙那手指,本還想餵給他喝;而蕭寒煙卻徑自接過,一口氣就喝了個精光,又連要了好幾杯,皆是一飲而盡,絲毫沒對敵方掩飾自己的劇渴之情。
剛才任不羈因料到自己今晚還是逃不過一場苦差,便連這房都沒進,就倚在牢門上關顧著蕭寒煙,方看到這裡,就果聽丙火吆喝道:「任老二,你還佇在那兒幹嗎?趕緊來幹活啊,待會就要開飯啦!」
任不羈刷地一掉頭,邁著二五八萬的步伐,外表仍是神氣,內心卻很苦逼地向他直奔而去!
巫噩旋即招呼著大祭司離開了,乙木和己土也都被叫去隨侍了。這次雖只剩下了丙火一徒,可他當然也不會累著,因他們不管剩下幾人都是當甩手掌柜的,就只讓任不羈幹活。
任不羈就在丙火的指揮下,先從那刑架拆下了一大堆血跡斑斑的麻繩,泡在了水池裡備待刷洗,然後就徹底收拾起了蕭寒煙今天待過的那兩處刑區。
任老二也真是很苦惱的,瞧瞧他昨晚才辣么勞苦給收拾得辣么乾淨的刑室,今天就又被蕭老大搞得個遍處血污、一片狼藉!這死小子可太不讓人省事了,把身上的血並肉就像不要錢似地到處亂掉,一點也不管那些刑架地板叫別人擦起來有多費勁!這壞心眼的玩意從來就是生怕他閑著的,存心想讓他過勞死了才好呢!
同時之間,懷瑾和懷珺已料理完了蕭寒煙前身的傷,懷琨也重新料理完了蕭寒煙右腳的傷。
現在懷瑾和懷珺正待在床兩邊,著重料理著蕭寒煙那後背及雙腋的傷;蕭寒煙閉目趴在床上,雙手向上輕抓著床頭欄,盡展著那些傷處,供給他倆操作著。
他那些傷處個個都是慘絕人寰,二玉侍都得拚命橫著心才能下得去手。可蕭寒煙就像已小憩了般,一直安靜地卧著,能忍得都不合天理。
二玉侍強抑著心痛,盡量輕地把他那些傷處清理和敷藥過後,暫未包紮,又要料理起他那手指的傷。
蕭寒煙便放下了雙手,伸展在了床上兩邊,修長的十指也都平展著,仍是供由他倆操作。
可懷瑾堅持到此時,眼看著他那甲床糜爛、尤顯慘絕的纖指,真是怎麼都下不去手了;懷珺便也露出了些痛苦難為之態。
蕭寒煙雖連眼都沒睜,卻如什麼都能明見般,發出了一聲不耐煩地喟嘆。
懷瑾頓時心頭一懍,同懷珺都再也不敢耽擱,趕緊操作起來。然這回到了敷藥時,懷瑾還是止不住地一陣肝顫手抖,好不容易才能把那麼刺激的重生粉敷到他那麼慘絕的指頭上!
蕭寒煙一直猶是安靜地卧著,可此時那灰白的臉上也咬肌隆起,手指也忽而地用力按著床板,有些顯露出了他那巨大的痛苦。
二玉侍又把他那手指包紮上了得全部料理完后,便要把他那後背也包紮起來了。
蕭寒煙卻又是一聲不必了。
懷瑾這可一下就急痛攻心,再也不依道:「主上!這次你這後背都像被扒了一層皮般,怎麼還能不包紮上呢?」
蕭寒煙已反身坐了起來,蹙眉嗔視了他一眼,似怪他今天怎麼就這麼不曉事的?
懷瑾愣怔了一瞬,也就想到教主此行是要被虐的,若身上如此大面積的包紮住了,魔醫那麼一方人施虐時鐵定會嫌礙事的,還是會給撕扒掉……
懷瑾念及此處,迴腸寸斷,驀然就消沉了下來,再也沒說什麼,凄凄恍恍地繼續服侍起來,為他稍事擦拭了一下身體別處,捋理了一下那束青絲,又給他換上了一身衣褲。
隨後蕭寒煙就向後一倚,將那後背倒也不重地靠在了床頭上,又閉目小憩了。
玉侍們這次可沒忘了人家魔醫「後面還有安排」呢,便也沒讓他躺下好好休息,只是心中都憂惶得要命,也不知巫噩對教主待會還有怎樣恐怖的安排???!!!
懷瑾鎮定了一下心情,新拿了雙鞋備放在了教主床下,然後便叫懷珺和懷琨收拾起這裡,自己則去給任殿主幫忙了。
懷琨跟懷珺輕手輕腳地收拾著,心裡正悲苦百結時,就聽蕭寒煙甚淡地一聲:「懷琨。」
懷琨都給嚇了一跳,旋即反應過來,趕緊湊到了他跟前道:「我在。教主你有何吩咐?」
蕭寒煙依舊一臉漠然地倚坐著,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語氣也很平淡,卻是用心良苦地說了一長串話:「之前是我考慮不周,這次的事對於你們也是一場很大的磨難,讓你們都迭受刺激了,我不該還像往常那般的要求你們;此後你若是想哭就哭吧,管自發泄出來,可別憋得落下什麼心理毛病,在那坎坷前路上一個不好得就干出傻事來。」
懷琨瞠愕地一徑聽他說完,已是感動至極,激切道:「教主,你都如此生受了,怎麼還能把我們操心到這個份上呢,可多顧顧自個吧!」
隨後,他竟又立時就明白了蕭寒煙話中的其餘意思,那心潮更是洶湧呼嘯了起來,鼻間一片酸熱,拚命地自控著道:「教主,你放心,我未來無論遇到多少坎坷,都不會像懷瑜一樣犯傻;就只是為了不讓教主你傷心,我也要好好保全自己這條命!」
——他怎麼能夠想到,教主那等強雄果決的一個人,而今因為懷瑜之事,就對他們關切到了竟都這樣多思多慮的地步……懷琨那心情,真是激烈、複雜得已都無法描述!
蕭寒煙臉上沒有半分波動,正當懷琨以為他不會再表述什麼時,蕭寒煙竟還又吐露出了一些心跡:「如果不是我對懷瑜關心不夠,就不會不知他素來那般天真活潑,其實卻心思甚重;如果不是我看上去總是那麼嚇人,他也不會好多事都不敢對我說,就那麼自郁自苦地走上了一條絕路。」
懷琨一下就熱淚盈眶,即使沒有蕭寒煙剛才那一允許,他也不可能再忍住了,眼淚都像開了著閘般地迸湧出來,哽咽道:「教主,你怎麼能……如此自罪呢?這事真的與你無關,是小六他……糊塗啊!你對小六,對我們……實實的是已經太好了……」
其間懷珺仍在近周來回收拾著,把他們的對話也聽了個大要,臉上雖猶綳得很冷,可那眼睛也都紅紅的,心中自也是情感激蕩,卻硬邦邦地自持著,沒有過來參入他們一下。
蕭寒煙再也沒有說什麼。
懷琨便狠勁收束了一下情緒,切切對他道:「教主,那你就趕緊好生歇會吧。」而後再不打擾,一把擦掉眼淚直起身來,站在了床頭一邊,屏聲靜氣地守侍著他。
可也在意料之中的,再沒過一會,門外就傳來了一串歡快的腳步聲,巫噩又像個老小孩般屁顛顛地跑來了,那可真是蒼顏童心的,別提有多可愛、多詭戾了!
牢中的二玉侍齊齊一個緊張,連那邊的懷瑾也急忙趕了過來,三人都死死地盯著巫噩。
巫噩才沒心理睬他們,一徑奔到了蕭寒煙跟前。
蕭寒煙這次當即睜開了眼,冷淡無波地看著他,一派只等他示下的樣子。
巫噩對他又煞是欣賞地尖聲一笑,隨後就好不殷勤道:「寒煙,你君臨舍下已有兩日了,我都還沒正經招待過你呢,今天一早我就派了戊土美美地備上一席晚飯,等咱們完事後會食一場。現在這時間也不早了,就請你隨我去前廳享用吧。」
玉侍們那惶迫已極的心情,就像個脹滿了氣的魚鰾被突然扎破了的,一下就泄了下來——他們萬萬也沒想到,合著鬧了半天,巫噩對教主安排的就是吃飯;這事當然是怎麼也談不上恐怖的,讓他們也實在沒啥好惶迫的了。
可是巫噩安排的這事又太不適時和合情了,讓玉侍們又一陣匪夷所思、莫名奇妙的,周心都說不出的糟亂。
蕭寒煙也都訝然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巫噩,隨後失笑了出來,似覺他真是好有意思的,懶洋洋道:「那我可享受不起。」
巫噩胸有成竹、窮追不捨道:「我就料得你不肯,所以這又都親自來請你了,你可不能掃了我這張老臉,卻了我這番盛情啊。」
蕭寒煙連話都沒了,就只甚是好笑地瞅著他。
巫噩不但毫無尬色,竟還活像是大惑不解地道:「寒煙,會個餐而已,你幹嗎就非要拒絕呢?」仟韆仦哾
蕭寒煙被他老人家搞得又笑出來了,實在都過意不去了地給解惑起來:「這不是有眼睛就能看見的嗎,我也真是都要被你那幫徒兒虐死了,還哪有精力陪你老吃得什麼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