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大人,到府了。」
尤棲的話剛落,外面就響起了小廝的聲音。
「進府說吧。」尤棲長腿一伸,就跳下了馬車。
國師府很大,但又很荒涼。
整個府就尤棲一個主子,而他又不喜歡太多僕從,就更別說府邸的布置了。
除了房屋,連棵樹都少見。
「沏茶。」國師瞥了眼聞風趕來的管家,吩咐道。
「是。」
當茶香溢滿整個屋子時,尤棲道:「安大人覺得本國師剛才說的對嗎?」
「國師都這樣說了,本世子要是再不坦誠相對,也太不給面子了。」
「黎世子準備如何將燕太子推上那個位子?據本國師所知,燕皇身體健康,狡猾多詐,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駕崩的,自然也不可能退位讓賢……如此就只剩一個方法。」
尤棲伸手,朝自己的脖子抹了抹,示意。
「刺殺?下毒?還是什麼?」
「唔……一起罷。」
於是在這個溫風和煦的下午,幾人愉快而迅速的決定了對付燕國的計劃。
時間流逝的總是很快。
半個月內,燕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燕皇被人下毒,又在中毒極深的情況下,被賊人一劍刺死在寢宮裡的龍床上,一命歸天。
他算是燕國歷史上死狀最慘的一位帝王了。
因為燕皇的突然駕崩,寬厚仁和的燕太子一下子就被朝臣寄予厚望,在燕皇國喪之後,立刻榮登大寶。
至於被燕皇生前寵愛的成王殿下,則被墨枕寒的一招禍水東引,被眾朝臣懷疑謀害燕皇,試圖謀朝篡位,從而被壓入大牢擇日斬首示眾。
也不是沒有人為成王求情,但燕衍一改當太子時的寬厚,一下子變得刻不容情,所有求情的人要麼被仗責,要麼被降職,一夕之間再無人敢提此事。
而在成王斬首示眾的當日,惠王則被人發現滿身膿包的死在了燕國最低等的楊柳巷中。
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燕國的大街小巷,官府連阻止都沒處下手。
「你聽說了嗎?那個惠王……」
街角的一處,兩個衣著普通的中年女子湊在一起神秘兮兮的交頭接耳。
「聽說了聽說了,據說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還滿身膿包……據說是得了花柳病,不幹凈的很!」
她們都是良家婦女,最討厭那些不務正業去楊柳之地的人,何況還得了怪病,就算是王爺又怎樣?
「嘖,都是自作自受!」
同時,楚國的和碩公主府里,人心慌慌,不少奴僕都在偷偷打包珠寶錢財準備逃之夭夭,卻沒有一個能夠逃的出去。
原因則在於今早楚皇下旨圍了公主府,並放話一隻鳥都不準出公主府。
而現在,楚皇身邊最得力的盛公公正捧著聖旨進了公主府。
盛公公無視著周邊惶恐的視線,徑直往後院而去,他之前來過很多次公主府,但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來公主府了。
盛公公捧著聖旨,看著面前嬌艷的女子,聲音冷酷無情。
「茲有和碩長公主,行為不端,有違婦德,擾亂朝綱,通敵叛國,罪無可恕,今,賜死。」
「和碩長公主,接旨吧。」
和碩公主一身水紅色綉著金絲的長裙,頭戴金冠,長長的流蘇垂至腦後,鮮紅的朱唇襯托出了雪白的肌膚,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三十多歲的美婦人。
只是這朵花,再美,也註定要折下枝頭了。
「接旨,本宮為何要接旨?」翹起塗著丹蔻的手指,和碩語氣漫不經心,還帶著濃濃的不屑。
到了這一步,她還裝什麼溫婉大方,謙虛有禮?
「若是和碩公主不接旨,那雜家就只能來硬的了。」盛公公面無表情,抄后揮了揮手,瞬間就上來兩個五大三粗的侍衛。
「放肆!」和碩公主的聲音瞬間尖銳,面目都猙獰了起來。
「你敢!」
「雜家可從來都不敢。」盛公公冷笑了一聲,「而是和碩公主太過膽大包天了!」
「和碩公主不會還在等西郊那群蝦兵蟹將來救您吧?」
「那您可要失望了,那些人,此刻正在天上等著您這個主人咧!」
盛公公公鴨嗓一般的聲音回蕩著整個庭院,也涼了和碩的心。
她辛辛苦苦養了這麼多年的軍隊,怎麼,怎麼就這麼沒了?
不!她不信!
直到盛公公示意身後的人從帶著的箱子里扔出一顆——人頭。
她軍隊將領的人頭。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明明這麼小心!她機關算盡,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和碩公主,請吧。」盛公公側身,露出了身後的東西。
酒壺,白綢,剪刀。
「選一樣吧。」盛公公吊著嗓子說了一聲。
還真是多種選擇。
「本宮……可是他的同胞親姐!」和碩公主不可置信。
「可您又是怎麼對您的同胞親弟呢!」盛公公皺了皺眉,不想再多言。
「給您一柱香,您自個解決了吧!」盛公公示意他人將東西擱在地上,瞥了眼已經倒在地上的女人,扭頭走了。
院外。
一身玄色衣裳的男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看著從之前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子。
正是從南疆回來的江冉冉。
「冉冉?要進去嗎?」
他看江冉冉目光太過專註,忍不住問道。
江冉冉目光幽幽,眼裡太多他人看不懂的情緒。
她當年可是比這還慘呢,都不知道有沒有人為她收屍。
「不了,回府吧。」
事至如今,和碩公主必死無疑,她又何須再看?免得污了自己的眼。
馬車再次行至京城的道路上,江冉冉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沒想到她還能回來。
江冉冉微微闔上眼,想起了十幾日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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