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天守稚信,所以他認慫地卸了力道,但沒有大開方便之門,只是探出半個腦袋,警惕地盯著對方:「如果是來還帽子的,把帽子放在地上就可以了。」
五條悟晃了晃手裡粉紅色的可愛袋子,變臉速度一流,上一秒還是凶神惡煞,這一刻的笑容和袋子是如出一轍的少女畫風:「我不是說了嗎?來送愛心請你吃蛋糕呀~」
在天守稚翻臉前,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會讓你回請的,只是單純地請你吃哦~而且帽子也會還給你!」
天守稚眼睛一亮,但還是持懷疑態度。這個人,真的有這麼好說話嗎?
腳尖輕踢破木板,五條悟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像是撒嬌一樣又甜又軟:「真的啦真的啦!騙你是小狗!」
真·騙小孩的話讓天守稚相信了,雖然還是一臉警惕,但他將木板放了下來。
五條悟立刻溜了進去,然後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並發表了觀后感:「哎呀呀~~~還真是——有夠破的呀!」
雖然語調很欠揍,但這是事實,天守稚沒也生氣,反而拿出杯子:「只有涼白開,可以嗎?」杯子還是織田打工小店的一次性外賣餐具。店裡賣不完的便宜食物會讓員工帶回去,他們的三餐大部分就是從這裡來的。餐具也是。全是洗乾淨再繼續用的一次性用品。
寒酸得五條悟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掉幾滴眼淚。
大爺似的往屋裡唯一一張的椅子上一坐,手臂往邊上一搭,腿一翹,任性的大少爺抬了抬下巴:「給我加點糖!」
天守稚看了一樣被他不正經坐姿弄得只有一隻腳承重的椅子,有些擔憂地皺起了眉。
「那是我家唯一的椅子,你別把它坐壞了。」天守稚將加了一點點糖的水放在他面前。就一點點,大概五粒沙子大小的白砂糖,多一粒都沒有。
五條悟一噎,而後用更大幅度地晃來晃去表達自己的不滿:「壞了我再賠你一個新的!」椅子嘎吱嘎吱響個不停。
天守稚上前把椅子推正,無視了五條悟的無理取鬧:「要是被你坐鬆了,但沒壞,那不是更糟糕了嗎?」
五條悟勃然大怒:「走!我們現在就去買椅子!十把!」
天守稚閃過一絲心動,而後想到織田「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的教導,忍痛搖了搖頭:「目前一把就夠用了。」
「小矮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這是夠不夠用的問題嗎?!這是明顯看不起他五條悟的財力!
五條悟唰地一下像扇子一樣打開一把銀行卡:「看到了嗎?這裡隨便拿哪張卡都夠買十萬把椅子!」
十萬把?!天守稚頭皮發麻了,一把椅子他都買不起,十萬的十倍,那不就是一百萬把椅子嗎?!
微妙的眼神和驚恐的表情,讓五條悟一秒就明悟了,語調立刻愉快地往上揚了好幾個度:「這麼怕我讓你回請嗎?」
天守稚誠實的點點頭:「我現在只有十五円,所以不管你請我什麼,我都沒辦法回請你。」他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切。」五條悟大發慈悲地將手裡的袋子扔進天守稚的懷裡,依然是那副唯我獨尊的大少爺做派:「說了不要你回請!」
少女心十足的袋子里裝著三樣甜點,全是高人氣的限量版。小巧可愛的甜點被裝在透明的塑料盒子,打上絲帶,光是顏值就已經透露出「很貴很貴」的氣息了。
「哇!」不過天守稚對價格沒什麼概念,反正都是他絕對買不起的東西。
眼裡閃著小星星,第一次見到這麼精緻甜點的天守稚,立刻被它們俘虜了。
五條悟看著天守稚的表情,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似乎那種眼神是給他的一樣。
雖然織田說不要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但是他們昨天都已經見過面了,應該、應該不算是陌生人吧?!
「那個,白頭髮的……爺爺?請問——」
「再給你一次機會!」五條悟的額頭上,幾個「井」字在活潑跳動著。
舌尖轉了個彎,天守稚略過了稱呼,介紹自己:「我叫天守稚,和織田一起生活在這裡,還有……目前正在努力培養自己的打工能力……還有……嗯,興趣是存錢,還有數錢!」
五條悟靠近一步,微微俯身,低頭凝視著他,笑容滿面,但左臉寫著「給我記牢」,右臉寫著「敢忘記你就完蛋了」,額頭還有「這是最後一次」:「五條悟,我的名字,年齡是十六歲,目前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就讀,是今年的高中新生,記好了嗎?」
因為距離太近,對方的吐息都噴在他的臉上,天守稚下意識地退開一步:「嗯,記好了。」十六歲嗎?!還厲害!才十六歲就這麼高了!!!
五條悟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交換了名字,這下徹底就和陌生人無關了!天守稚滿足地抱著袋子,珍惜地將它收了起來。
「你不吃嗎?」五條悟分明看到他滿臉寫著「想吃想吃好想吃」。
「我等織田回來一起吃!織田工作很辛苦的!」天守稚將甜點放進他們家最安全的箱子里——也就是他睡覺的箱子。攏好稻草,弄平床鋪,又覺得不安全,在上面加了好幾重結界。
熟練的動作和眼熟的圖案讓五條悟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
又來了,這種違和感。
無法從天守稚的身上感知到存在,真是奇怪,無論是他本身的存在,還是咒力的存在。
就連殘穢也稀薄得可憐。
普通咒術士的話,就算碰到了也會下意識忽略過去,但眼前的這個少年,可是有著御三家四百年難得一遇的六眼。
「稚醬,真厲害呢!你對咒力的運用簡直完美,多一分的浪費也沒有呢!」五條悟揚起笑臉,語氣親昵地誇獎了他。
「欸?」鮮少被人誇獎的天守稚臉皮一下就燒了起來,「謝、謝謝……」
五條悟的態度太過正常,天守稚一時間也沒覺得「稚醬」這種親昵的稱呼有什麼不對。
五條悟蹲在他身邊,手指臨摹著那個由咒力畫出了封印圖案,語氣漫不經心:「這種畫法,很少見呢。」咒術師的存在已經很久了,各種東西都在更新換代,包括咒文的書寫方式。
五條悟出身歷史悠久的御三家,作為萬中無一的繼承人,五條家的東西沒有他不能看的。換做普通的咒術師,可能都發現不了什麼。
「因為這是夜斗教我的呀。」夜斗的年紀……唔,大概得有幾百歲了吧,還是幾千歲?總之是比老爺爺更老爺爺的存在。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夜斗?教你咒力的使用方式的老師嗎?」
「咒力?」天守稚和五條悟的腦電波顯然沒能對上,「啊,這種力量,原來叫咒力啊!」語氣里充滿了驚奇。
五條悟無奈,他倒不覺得天守稚是在撒謊。天守稚的眼睛太乾淨了,單純又清澈,藏不住任何事情,這種眼神,和那些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有得一拼。
五條悟突然對天守稚的過去感到好奇。昨天他已經讓人調查過了天守稚,但天守稚就像是突然出現的存在。
七天前的夜晚憑空出現在盤山公路,除此之外,過往的一切皆是空白。
長長的頭髮從肩膀上滑落,發尾垂到了距離地面幾毫米的地方,要碰不碰地在上面晃動著。五條悟的目光落在他的發尾,手指撈起那縷頭髮,順滑的髮絲又黑又粗,沒有分叉更不會因為營養不.良乾枯泛黃。可能是天賦異稟,但——
「好癢!」側頸突然多了一雙手,天守稚下意識地側過腦袋。
「別動。」手下的皮膚細膩光滑,沒有任何的傷痕,細嫩得宛如嬰孩。
這可不是什麼窮苦人家會有的皮膚。
白皙的皮膚下有隱隱的血管鼓起,五條悟的手指順著鼓起的脈絡一路向上。
「就算你這麼說……」天守稚很怕癢,大概是從小几乎沒什麼被觸碰的經歷,所以他對「觸碰」很敏.感。
身體一點一點地歪到另一邊,但卻沒能和五條悟拉開距離。
眼見天守稚的頭髮落在地上,五條悟一把將他的頭髮撈起,披散的頭髮有不少掉進了衣服里,被抽出來時在皮膚上帶起了一股癢意,天守稚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待在衣服里許久的髮絲,抽出時還帶著主人的溫度,在五條悟的手心裡熱乎乎地散發著存在感。
五條悟一邊幫他梳頭,一邊問:「稚醬,你之前都和誰生活在哪裡?」天守稚的身上充滿了違和感,一般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輕易透露「過去」的信息。但五條悟卻覺得,只要他問了,天守稚一定會說的。
「地下。」天守稚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山裡的地下。我一個人生活。但螭會按時給我送飯送衣服送葯,如果我表現好的話,父親大人偶爾會來看我。小的時候,夜斗也會偶爾過來,但是夜斗和父親大人吵架后,就再也沒來過了。」
啊,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父親大人徹底放棄了將他培養出兵器的想法。兵器用得再順手,也沒有自己來得強大好。
【只比他高一點的小男孩很溫柔地對他笑著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好這具身體,不讓它受任何傷害,知道嗎?」】
出生於腐朽名門、見識過無數黑暗的五條悟在一瞬間就猜得差不多了。
五條悟手指靈巧地只用了頭髮就將他的頭髮束好,長手一伸,環住他的脖子,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了過去:「會寂寞嗎?」嘴唇貼著他的耳廓,熱氣呼出,將天守稚的耳朵微微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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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貼貼,美貌大貓貓,在線撫平你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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