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台村的少年
十四年過去了……..
在安台村外的一處空地上,十幾個小夥子正扎著馬步。炎炎烈日下,少年們臉上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滾落下來,卻沒有人敢亂動。
突然,站在隊伍邊上的一位少年的身體向右邊晃了晃,「郭豪,你又在幹嘛,又不好好練功。」隊伍前面的一位中年人陰沉著臉說到,他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板,走到郭豪面前順勢就要打下去。少年卻往左邊一閃,回到:「張老師,是我右邊的二牛拉了我一下,我有在好好練功。」少年抬起頭看向中年人,眼睛中帶著堅定的目光,嘴角卻掛著一絲苦澀。
「郭豪,你看其他人,這些跟你一樣年紀的人幾乎都已經淬血成功了,尤其是二牛,他已經淬血中期了。你看看你,大家一起開始修鍊,你甚至還沒摸到淬血的門檻,你,你,哎。」中年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吩咐大家下課,轉頭就走了。
名為郭豪的少年低著頭,緊咬著嘴唇,一語未發。
在從學堂回到村子的路上,少年們都顯得十分激動。
「張老師說過,明天就要開始教我們學習法門了,好期待啊。」
「張老師可是開了八脈的強者,聽說他修鍊的功法已經到了靈級,遇見引氣初期的強者都有一戰之力。」
「我爹說,等我到了淬血境就把家裡傳下的凡級高階功法給我。」小路上充滿著少年們的歡聲笑語,只有一個人默默的走在隊伍的最後一言不發。
相比夥伴們即將學習功法的激動,郭豪心中只有苦澀,郭豪明白,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里,力量決定一切。
這個世界叫天元大陸,人們從小時候就要開始修鍊。先是淬血境,然後是開脈,引氣,,歸元,化丹,築心,齊道,再然後是聖人,後面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在平安國,歸元境的人便可以被稱做強者,到了這個境界,人們可以開始和魔獸簽訂契約,人類與魔獸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會有質的提升。築心境的強者往往少見,到了這個境界的人至少也是大宗門的長老。而齊道境的強者已經是修鍊界中的頂尖強者,往往都是一方宗門之主。至於聖人,平安國內已經好久未出現了。
想到這些,郭豪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我連淬血境都還未入,還是想想如何和爹娘說吧。
忽然,郭豪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豪子,剛剛我不是故意拉你的,我只是,只是想問問晚上你家吃啥。」郭豪轉過頭,發現二牛正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同樣的年紀,二牛屬於矮胖型少年,平時二牛和其他人不怎麼說話,但是修鍊速度卻十分快。在老師眼中,二牛是一個有天分而又穩重的好學生。
二牛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破爛的鞋子,臉上露出無辜的表情。郭豪無奈地笑了笑,突然給了二牛一拳,裝作惡狠狠地說:「好你個郭二牛,連你豪哥都敢作弄,今天晚上的紅燒肉你沒份了。」
「啊,豪子,不,豪哥。」二牛聽到這話,急忙拉住郭豪,「別啊,紅燒肉啊,我最喜歡的紅燒肉。」郭豪見狀,笑出聲來:「開玩笑的,走吧二牛,到我家去吃飯了。」「嗯嗯,走吧,吃紅燒肉咯。」二牛用力地點了點頭,拉著郭豪就開始向家跑。
「娘,我回來了。」郭豪輕輕推開家門,向屋裡探了一句。「好香啊,豪哥,紅燒肉的香味誒。」二牛的眼睛閃出了光芒,用力推著郭豪走進了廚房。
「豪子,二牛,你們回來了呀。」田青站在灶台邊,回頭看了看走進來的兩兄弟,「菜馬上就好了,郭豪過來搭把手,等你爹回來就吃飯。二牛快把你娘叫過來吃飯了。」「好的田姨,我去了。」二牛說完就跑出門去了。
「娘,我,我……」郭豪看著頭髮已經見白的娘親,不敢開口。
田青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頭也不回的地說到:「豪子,去接你爹吧,他馬上就回來了。」
「好的,娘,我去了。」郭豪說完,小跑著出了門。田青轉過身來,看著郭豪的背影,十四歲的男孩子已經長了起來,已經比她還高了,她嘆了口氣:「哎,這孩子。」
晚飯過後,二牛一家已經回去了,田青收拾著碗筷,桌子上只剩郭豪和郭斌兩父子。郭斌已經四十多歲了,高高的個子讓他看起來很有威嚴。郭斌看著把頭埋下去的郭豪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爹,張老師說明天就要教功法了,可我還是沒到淬血境。」郭豪慢慢地抬起頭,眼神卻不敢與父親對上。
淬血境,顧名思義便是淬鍊身體里的血液,只有到了淬血境才有學習功法的能力。
「豪子,你跟我來。」郭斌良久才說出一句話,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郭豪見狀,緊跟了上去。爹要帶我去哪兒?郭豪心想,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吧。
跟著郭斌走了一會,郭豪發現這不是去鐵匠鋪的路嗎?郭豪心中有疑惑卻又不敢開口問父親,只有默默地跟著。到了鐵匠鋪門口,郭斌停了下來,用手撫摸著鐵匠鋪的門,閉上了眼睛。
「爹?你帶我來鐵匠鋪幹嘛?」郭豪看著郭斌小心地問道。
「我當年如你一般年紀時也遇到過無法越過的難關。」郭斌睜開眼,轉過身來,「當時你爺爺帶著我來了這個鋪子,後來…..」
「後來你就解決問題了?」郭豪搶問道。「哎,當年的事,不說了。」郭斌搖了搖頭,「跟我進來吧。」
郭斌推門而入,郭豪趕緊跟了上去。一進門,郭豪就感受到了遠超外面的溫度,鋪子中間擺了一個大大的鐵爐,旁邊放著很多打鐵的器具。郭斌走過去,拿起大鎚,左右衡量了一下。用鐵鉗夾起了一塊燒的火熱的鐵料放在鐵墩上。「看好了,郭豪,我給你演示一遍打鐵的過程。」
「嗯,爹,我看著的。」郭豪緊緊盯著父親不敢偏頭。只見郭斌左手拿起小鐵鎚按住鐵料,右手拿起大鐵鎚高高揚起。叮,叮,叮……..火熱的鐵匠鋪里只有不斷的打鐵聲,郭豪看著奇形怪狀的鐵料在郭斌手中逐漸變得圓潤。隨著郭斌的一次次掄錘,他的身旁濺起閃爍的火花。郭斌的臉上流下一顆顆汗珠,但是郭斌沒有停下來擦拭,而是專心地敲打著鐵料。
過了一會,郭斌停下手中的鐵鎚,用鐵鉗把打好的鐵料放入冷水中。只聽見嗤啦一聲,郭斌把鐵器從水中拿出。郭豪睜大了眼睛,發現剛剛還奇形怪狀的鐵料已經變成了一根筆直的鐵棍。郭斌放下手中的鐵棍,長舒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郭豪,說到:「豪子,你覺得你是鐵器還是打鐵的人?」
「鐵器?打鐵的人?我是….」郭豪低下頭考量著自己,他已經修鍊了4年。剛開始時他對自己充滿信心,然而後來發生的事卻把他打擊的無法抬頭。他緊緊地握緊了拳頭,抬起頭看著郭斌:「爹,我也想成為有力量的人,可是不管我怎麼用力,我好像都只是個失敗者。」說完,郭豪用力地錘了錘桌面,一臉不甘心的樣子。
「豪子,你看見這火焰了嗎?」郭斌指了指一旁的火爐,「沒有這火焰,你覺得我能打出這根鐵棍嗎?」郭豪看著燃燒的火爐,眼中映出了火焰,「爹,你是說我是這鐵器,要經過火焰的鍛煉嗎?」
郭斌搖了搖頭,走向火爐,拿起蓋子蓋住了火焰,火滅了。
「我明白了,爹。也許,我既是鐵器,也是打鐵的人。」郭豪猛地抬起頭,看向郭斌,臉上寫滿了堅定。郭斌聞言,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豪子,你明白嗎,作為人,一定是要不怕難事的,只有這種人才能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事,懂嗎?」
「我知道了,爹。」
「我們回去吧,豪子,你娘一定擔心死了。」
「嗯,我們回去吧。」
夜深,郭豪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起今天郭斌的話,郭豪舉起了自己的手,月光透過窗口布滿了雙手。「我是鐵器,還是打器的人?也許都是。」說完睡意便如山倒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