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選妃
他曾經認真地說過,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他以為自己能輕而易舉的做到,卻發現,身居高位,有太多太多難以言說的不自由。
他為了自己,為了琳琅,先是解除了葉將軍的兵權,讓他被養在宮外,當一個閑人;後來又不允許葉將軍參與政論,只能安分守己,做一個好賢臣。
現如今,他又要在大臣的死薦,百姓的非議中,寫下休書,休了葉琳琅嗎?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這是他最初想要的嗎?
當初他當上皇帝,說的是什麼來著?是要對葉琳琅好,是不要讓她再受委屈了。
可是……可是後來呢?後來,讓葉琳琅受了最多委屈的人……還是他啊。
陸雲浣心裡羞愧,只覺得不忍心見葉琳琅,卻見祠堂的門打開了,葉琳琅走出來,問道:「你準備怎麼做呢?如今百姓非議,臣子不滿,這天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要怎麼做?」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琳琅……我……」
「陸雲浣,或許從一開始,我們都錯了吧,」葉琳琅嘆了一口氣,說道,「美好的日子總是異常短暫的,我們的渴望,就是想泡沫,可惜泡沫終究是泡沫,無論如何,都不能長久,你說對不對,皇上?」
陸雲浣說不出話來,這跟他所思所想,全然不一樣,這幾年就像是一場夢,如今夢碎了,他們不得不醒過來了,他們要如何自處?
「我們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是有辦法的,琳琅我……我不能沒有你。」陸雲浣此時此刻驚慌的如同稚童。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解決這場危機。這天下,並沒有他所想的那樣太平。這盛世,並不如他所願。
「有什麼辦法呢?」葉琳琅聽他說話,忍不住笑了,「倘若是蠻夷入侵,我們可以派人鎮壓;倘若是臣子生了二心,我們可以誅殺九族;可是,倘若是百姓不滿,你又如何堵的住這悠悠之口呢?」
皇后,子嗣,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問題罷了,在這小小的問題後面,究竟有多少麻煩呢?
這誰又說得清楚。
這件事不過是一個一個引子,如果陸雲浣選擇了冷處理,結果只有糟糕和更加糟糕的分別罷了。
葉琳琅兀自看著祠堂裡面供奉的佛像愣神,她太得意忘形了,竟然遺忘了,哪怕她藏起來,隱姓埋名,換了身份,也是沒有任何用的。
她騙得過自己,騙得過悠悠蒼天,騙不過因果。
天道不容她,天道不容她啊!
陸雲浣支支吾吾半天,想要寬慰葉琳琅兩句,卻發現自己壓根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解決這樣的大麻煩。
他猶豫了半天,才說道:「琳琅,你且信我,我絕對不會辜負與你。」
葉琳琅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仍舊站在那裡。
她瘦的可怕,陸雲浣站在後面,能夠看清她的肩胛骨的輪廓,陸雲浣心頭微微發酸,更是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僵持半天,陸雲浣便被匆匆趕來的大公公請走了。
葉琳琅站在那裡,一句話沒有說,風吹過的時候,刺得她落下了兩地清淚。
……
繞是陸雲浣滿心不情願,第二天早上,早朝仍舊是休掉皇后的紛紛爭論。陸雲浣被他們吵的頭疼,氣的拍了桌子。
「休掉皇后?這麼大不敬的話,虧你們也說得出口!」
大臣們呼啦啦跪了一片,也不反駁,只是硬氣的要求陸雲浣停妻另娶。
陸雲浣嘆了口氣,說道:「朕如今要被你們威脅了嗎?那我大可以告訴你們,朕永不休妻。」
「還請皇上不要任性而為,如此一來,國本如何?大乾如何?」
「那你們倒是說一說,你們想怎麼樣?」
「臣以為,皇上與皇后情深意篤,自然不願就此分隔,然而,國家為重,至少皇上應該充盈後宮,廣納賢德女子,如此一來,國本將存,豈不兩全之美?」
陸雲浣沒想到,他們鬧得轟轟烈烈,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目的,此時此刻,他卻無從反駁,便嘆了口氣,說道:「你們覺得有什麼適合的人選?」
他這一問,底下鴉雀無聲。眾位大臣,當然是滿心希望自己的女兒、妹妹能夠進後宮,成為自己爭權奪利的保障。
只是這樣的話,他們如何說得出口?
陸雲浣也能明白他們發的什麼算盤,當然不會讓他們輕易如願以償,便輕飄飄的說道:「既然眾位愛卿都沒什麼好的人選,那便不如把左丞相的女兒招進宮來,這女兒可是未曾婚配?」
左丞相次女貞茹,年方二八,正是好時候。
陸雲浣這一提議,讓下面的大臣更是有口難言。
他這提議,從各方面,都讓人挑不出錯來,但是偏偏,就是讓人滿心不舒服。
他們轟轟烈烈鬧了這麼久,絕不是想要這樣的結果的,可是,現如今,他們的皇上就這樣輕飄飄的把他們給打發了,這算怎麼一回事兒?
陸雲浣見他們一個兩個,被自己堵的說不出話來,心裡是無比暢快,他難得的笑了笑,說道:「既然諸位愛卿都沒有異議,那麼我們便這樣安排下去吧。」
陸雲浣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大臣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陸雲浣自己解決了這場大麻煩,本覺得心情大好,但是,等回了寢宮,才覺察到,自己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他這樣做了,是把葉琳琅置於何地呢?
月老虎仔仔細細想了想,頓時覺得冷汗直冒,葉琳琅倘若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什麼心情呢?從前他對著葉琳琅承諾,今後一定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他輕而易舉的打破了自己原本的承諾,還自己覺得洋洋得意。
葉琳琅會不會對他失望?會不會覺得傷心?會不會離他而去呢?
她究竟會怎麼想這件事情呢?陸雲浣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