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降妖

一批一批的觀鳥愛好者們來了，他們把給鳥兒拍照稱為「打鳥」，個個都背來了自己最好的攝影設備。住在大河客棧的話，可以免費得到當地鳥類的圖文索引，還可以讓店員領路，去一些鳥類比較多的地方埋伏。

不少人拍到了得意的作品，這裡的鳥兒確實都很靈動，甚至比較親人，對著鏡頭也不害怕。任夢海將那些有特色的照片列印出來掛在客棧的公共客廳里供大家觀賞，這裡又迅速變成了一個小沙龍，每到周末晚上，總有一小群人聚集在這裡喝茶聊天，分享和顯擺自己「打鳥」的攻略。

棲雲山下還有其他一些客棧和酒店，住宿條件比大河客棧要好些，客人們有時也會去投宿。但不知為何，從那些酒店出門去觀鳥，效果總是比住在大河客棧的人要差不少，只能拍到些普通的鳥類，還隔得非常遠。

兩相一對比，那些主要為觀鳥而來的客人就認定大河客棧了，他們私下裡覺得，肯定是大河客棧的人經常偷偷去喂鳥，才讓鳥兒聚集在這裡更多，也更不怕人。

不管客人們怎麼詢問任夢海，他都笑嘻嘻地否認，其實是大河客棧的人和孔霓走得近，那些鳥兒自然有親近之意。沒看見還經常有鳥兒主動飛到客棧里來嘛！

這也算客棧的一個特色景觀了，有的時候早晨起來一推窗，喜鵲就在屋檐下，黃鸝正婉轉啼鳴，樹上站著幾隻錦雞，互相用喙梳著羽毛。

大清早的看見這種活潑景象，怎麼能不開心！

當然，很多人的終極目標是為了拍到綠孔雀，但總是不能如願，要不是無功而返，要不就只能拍到一麟片羽，這孔雀總是飛得很快。就是這隻神秘的綠孔雀，引得無數攝影家前赴後繼競折腰，為大河客棧貢獻了許多住宿費。

任夢海本來還考慮過林業部門會不會來捉這隻綠孔雀，畢竟是瀕危動物，需要保護，可是一直沒什麼動靜。聽好些人說，棲雲古寺佛光普照，十分靈驗，裡面有好幾個高僧修為極高，領導們也都很尊重。一般在棲雲古寺附近的事情，都會考慮到寺里的意見，處理得也比較柔和。

孔雀有佛母之稱，又是這麼一隻健壯美麗的綠孔雀（從所有的照片拼湊起來的印象），想來和尚們是希望它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佛音中的。

然而這只是任夢海的美好想象。

真實情況是這樣的，棲雲古寺的一眾高僧們現在正在開會，討論山下近期時不時出現的妖氣。除了拜佛修行之外，降妖伏魔亦是他們的本分，而這幾十年來，由於棲雲古寺的存在，棲雲山周邊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小妖怪敢過來了。

「法善師兄，不如讓我先去看看。」一個中年和尚躍躍欲試，一直沒有機會降妖，手癢得很。

法善是棲雲寺管理委員會副主任，也就是寺里的法堂首座，方丈不在的時候，寺里的事務基本上就聽他的安排。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妥，這妖氣忽隱忽現，難以追蹤，不像那些尋常小妖，要不等方丈開交流會回來，我們商量好章程再出動，不要打草驚蛇。」

那中年和尚法行卻不以為然，「就這麼點兒小事，何須等到方丈回來，要是多等幾天那妖生了事端，或是傷了人怎麼辦？」

法善說：「不會的，感覺這妖並未有到處作亂的動作，也許只是在寺廟周圍，借著禪意修行也說不定。還是等方丈回來后決定吧。這些天大家都警醒些，有什麼異動我們馬上趕過去就好。」

眾僧點頭，散了會各自回去。唯有法行心心念念的想除妖，他從小就愛聽前輩高僧們降妖伏魔的故事，非常想自己也行動一回，打死個成精的狐狸或者是野豬之類的。法行忍到晚上，從床下拿出了自己藏著的一根木棒，偷偷溜出了寺門。他順著山間的小路往下走，繞過景區的大門，依著自己記憶中那妖氣出現的方位而去。

法行跟師父們練過眼力，黑夜中也能看清道路，他約莫走了快兩個小時的山路，眼前出現了一片粼粼的水光，竟是來到了翡翠湖邊。翡翠湖很大，這一處是遊人進不來的，岸上雜草長得老高。法行用木棒分開齊腰的小灌木和雜草，又往前試探了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滑到湖裡去了。

他聽見湖面上有個聲音在大聲抱怨，說什麼太黑了，什麼也看不清。又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怒道，別啰嗦，從下午搞到晚上了你還要怎樣！最後一次，看我這邊！

前面那個聲音也怒哼了一聲，法行聽見風中有物簌簌作響，似是大片大片的綢緞互相摩擦的聲音。

法行十分奇怪，便伸出頭去看，就見月光迷濛，照著湖面中間一大片金綠色的什麼東西，那東西何止五色，金色、銅色、藍色、綠色、紫色、棕色等等交相輝映，月光就如流水一般從這各種顏色上流淌而過。

不遠處有一隻小船，船上坐著一個人，手上不知提著個什麼，發出明亮的光線，對著那團東西晃來晃去。那東西似乎很生氣，在水面上掀起了不小的浪花，把小船打得搖搖晃晃。

「那不是妖怪嗎，妖氣好重！哪位師兄比我還積極，先跑來降妖了？他拿的是什麼法器？」法行嚇了一跳，看看岸邊無船，只好蹲在灌木叢中躲著。

那妖怪似乎和船上的人斗得厲害了，下一刻竟然直接向岸邊撲來，五色光芒掠過天空，眼看就要從法行的頭頂上飛過。

法行給自己鼓了鼓勇氣，揮著棒子沖了出來，大喊了一聲：「妖怪吃我一棒！」他使出了全身力氣，揮棒向那妖怪打去。

那五色光芒突然在空中滯住了，但法行的棒子還是揮了個空，因為這妖物似乎突然憑空往上升了十來米，輕鬆讓開了他的攻勢，反而是法行因為用力過猛，幾乎栽倒。

看到暴力打殺不行，法行馬上從懷中掏出了一串念珠，這是他的師父加持過的法器，據說一般妖怪肯定見之膽裂。他手持念珠，口誦佛號，想先將這妖怪鎮住，然後再做道理。

那五色光芒在空中輕輕一頓，隨後就是一陣疾風直撲下來。法行胸口猶如壓上了一塊大石，他還要掙扎著把念珠扔向那妖怪，後面突然衝上一個人來，直接把他撲在了地上。那人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他身上，令他幾乎喘不氣來。

法行迷迷糊糊，覺得自己這次算是完了。忽聽得幾聲佛號，卻是幾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原來法善也覺得法行不太對勁，睡覺前就去僧房看了一眼，發現他溜了，就知道他肯定一個人跑去降妖了，趕緊叫了幾個修為高的僧人一起出門追。追到這裡時，正看見天空中一團妖氛，法行被撲倒在地。

這下不打也得打了，法善和其餘幾個僧人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四面八方地把法行倒下的的那塊地方圍住了，好不讓妖怪再追殺他。一個僧人過去想看一下法行的傷勢，看見法行被人撲在地上，馬上就把這人抓起來扣住了雙手，找出條繩子來要把他捆上。

被扣住的正是任夢海，他今天算是倒霉，先是依約給孔霓單獨拍視頻，孔霓十分臭美，挑剔了一個下午還沒拍完。正想著最後拍個月光下的孔雀就結束了，法行又衝出來要打妖怪。任夢海撲在了法行的背上，才阻止了孔霓出手傷人。這會兒又被當作妖怪的同伴被給扣住了，他鬱悶的簡直想仰天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