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間燈 第133章 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
樊矩再次皺眉但是片刻之後他還是平定了一下心情，他故意激怒面前老人，他道：「當年那個林芳呢？我記得我當年一劍給他來了一個透心涼，怎麼死了沒有，說來當年的錯不能全怪她，我想給她墳頭上支香聊表歉意，不過別說她長得的確不耐，不然也不會讓我哥做出那種荒唐事，不過彭子琳為了那種女人值得嗎？只看外在皮囊的俗人，彭兄當年雖然長得不討喜，但是我可是知道當年彭兄為那人付出了什麼，聽說彭兄就因為救了那個女人離鄉，爹娘都被逼死於靈霄大王廟前謝罪，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我哥如今就叫靈霄大王，所以這就是你的報復之也吧！」
彭子琳第一次有些面部扭曲，但是片刻之後他還是按捺下來，他開口道：「林芳如今靠你哥日夜增長的神魂養著，暫時不會死，相必這麼多年也是生不如死吧！不過她生前不是一眼跟樊規互相愛上了嗎？生前不能陪伴一輩子，死了陪伴一輩子也是一樣的。」
樊矩滿臉陰沉，他冷笑道：「你不是愛那個女子嗎？為什麼要這樣做，即便讓她就此死去也不痛快，非要讓她生不如死嗎？」
彭子琳笑道：「我說過有些人有些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有些錯一次都不要犯，不讓他們知道犯錯的後果，來生還是如此，那倒不如讓他們沒有來生。」
即便是此刻的樊矩此刻都後背發涼，像彭子琳這樣的人，百年前還可以說他是一個好人，但是如今卻已經不能單獨用好壞來評價他了。
他繼續問道：「那麼許琴呢！別說我還真想不通，像許琴那種驚才艷艷眼高於頂的那種女子怎麼就會喜歡你這種人，甚至甘願為了你放棄長生大道，你說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這件事老子硬是想了一百年都沒有想通，長得又不討喜，又只是一個凡人，話說回來即便當年的你就有如今的修為，我依舊不覺得你配得上她。」
這一句話一說出來就讓老人身體微微顫抖：「她怎麼會喜歡我呢！」其實這麼多年來一個沒說，一個沒想過但是何嘗又不是不敢想，以至於如今給一個外人一口說出時，這個如今已經是枯朽老人的彭子琳第一時間說出的卻是：「他怎麼可能會喜歡自己。」
樊矩笑道：「我也想問她怎麼會喜歡你啊！」
彭子琳見老人依舊默默不語他不得不再次開口道：「彭子琳話說許琴人呢？別說死了啊！連那個被我貫穿心臟的林芳都還活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許琴當年我只是一劍捅破了她的肩膀不應該就這樣死了才對。」
彭子琳抬起頭帶著苦笑道：「樊矩其實你那幾個晚輩如今還好好活著，你是需要感謝她的，要不是她昨晚來，當時他們踏進小鎮就立刻會死無葬身之地，如今你來也算是給我解開了一個心結，的確當年要不是你的出現，可能當時的我也會殺了林芳，要是那樣我恐怕就會一直瘋魔，一輩子不可能清醒過來了，所以這也是如今我還願意跟你好好說話的原因。」
樊矩聽聞哦了一聲然後道：「那如今你想要怎麼樣，放我進來，你應該不止是為了跟我拉家常吧！」
彭子琳輕輕起身走到窗前，他看了一眼外面還在打鬥的兩人：「如果是昨天的我，你不會有進屋子喝茶的機會，有些東西的確應該結束了，我可以燒了控制著樊規的扎紙人，讓樊規徹底解脫讓你帶走，但是從此之後你不得再為難許琴，她要去哪裡就由他去。」
樊矩走到門口也看向外面兩人道：「哦?那你不想要那個林芳活著了?」
彭子琳眼中依舊有些傷感，他抬頭看向家的方向道：「我說過應該結束了。」
樊矩此時突然眯著雙眸道：「如果我說不呢？那可畢竟是我親哥啊！被你折磨這麼多年你這樣一句話就想全身而退，那我這個當弟弟的是不是也太無用了。」
老人眯著眼睛道：「你剛才可是說過只要我願意放了樊矩，你就願意讓我上山成為你們山上的首席供奉的，怎麼現在反倒不願意了?你是不是覺得我退步就是別無選擇了，你們這些人啊！總是在別人不給機會的時候心存僥倖，給機會都時候又覺得別人是不是膽怯懦弱，樊矩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告訴你殺你依舊最多是付出點代價，讓得甲子到來的天劫提前十年，到時候無法留下更多的手段替這方生靈抗這天劫而已，但是那時候我死都死了，這些又關我什麼事?你覺得呢？」
樊矩說了一聲：「跟外面那個凌雲宗的老瘋子相比你才是瘋子吧！那如今的你已經想通了很多事，為什麼不放過他呢！」
彭子琳眼睛微眯：「那個老王八必須死。」
樊矩哈哈笑道：「這點你我是相同的，我也很想殺那個老王八，但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可信呢？」
彭子琳看向樊矩道：「你只想殺我，這次之後我雖能留下抵抗天劫的手段，但是我也必死無疑，我可以讓你完成最後一擊。」
樊矩想了想道：「那一言為定。現在就放人吧！」
老人直接拿出一個跟外面古怪怪物非常相似的紙人，他兩指輕輕捻動，那個作為此方魔神的樊規就此返回，下一刻老人手中紙人便開始燃燒起來，只見火光中出現兩股作為人體三魂的其中兩魂胎光，爽靈。
在兩股殘魂出現之後老人只是輕輕念道：「聚魂。」
那兩道火光便瞬間回到男子眉心，下一刻樊規頭上犄角緩緩消失，一個無比可怕的魔神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髮老人，可是他依舊瞳孔無神，只是一臉茫然的看向彭子琳，老人往他眉心輕輕一點，樊規立刻站起，然後飛快的朝著老人身後的那條地道跑了進去。
無論是樊矩還是此刻停手不敢上前的徐逍都看得滿頭大汗，在樊規跑了進去之後，彭子琳從始至終沒有看一眼樊矩便緩緩跟了上去。
而樊矩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的同時，也顯露出一絲驚心動魄，這種手段未免太過殘忍，也太過恐怖，但是他還是死死壓制住了內心的衝動，鼓起勇氣跟了進去。
沒有一個人管還在院子里不敢進屋，此刻正喘著大氣的徐逍，徐逍此刻也想去看看，但是他覺得此地太過詭譎，於是怒氣沖沖的說了一聲：「老夫就在這裡等你，看你們能夠搞出什麼古怪。」
剛才跟那個怪物一架打得讓他都覺得，如果自己不付出一點真正的代價，他毫無勝算，所以即便他無比的自負如今依舊只敢在外面等待，至於那彭子琳他是真的想不通他為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術法，自己的資質何等的高，但是如今即便已經一百年過去，自己的境界已經再無寸進的可能，而彭子琳卻如此厲害，不過他還是瞬間便穩住了心神，他依舊不認為當年作為廢物的彭子琳能夠殺自己。
至於那所謂的靈霄大王，再厲害又能如何，旁門左道而已。
樊矩跟在最後，在走過暗黑長廊，進入一處滿是紙人捧燈的大殿後，他立刻便看見了其中一出寬廣血池，裡面的血液還在不停流動，然而更讓他覺得詭異的事，在其中居然還有一個仿若大樹生根的披髮女子，他正在不停的吸收著腳底鮮活血液，這一刻即便樊矩都覺得頭皮發麻，難怪當年給自己劍穿心的林芳如今還能活著，但是靠這種方式存活，當真是生不如死。
而那個跑在最前面的樊此刻正抱著女子的雙腳輕聲哭嚎，依稀能聽到他在說：「對不起。」
樊矩能隱隱約約看見此刻的彭子琳身體在微微顫抖，而那個女子此刻居然微微彎腰撫摸著腳下那個如今無比狼狽的樊規的頭，她微微一笑：「沒關係的。」
然後她轉過頭來，明明眼中內沒有眼睛，但是她好像能夠看見彭子琳一樣，他輕輕開口，依舊是笑顏開口：「彭子琳是你嗎？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放下的彭子琳此刻渾身顫顫發抖，他突然冷笑起來，一時間裡面的氣氛無比詭異，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開口：「林芳即便如今過了一百年，你們活得生不如死，但是我依舊不會原諒你，我如今願意放過你們，僅僅是有一個人說應該結束了而已，你們走吧！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老人說完再次捏碎一個手中紙人，女子腳下根系便開始緩緩消失，女子沒有管自己的身體發生怎樣的改變，她只是不停的哭泣道：「對不起。」
彭子琳轉過身去，看著樊矩說了一句聽起來毫無來由，但是讓樊矩頭皮發麻的話，要是你剛才沒有對我露出殺意我是信不過你的，那麼你們都要死在這裡，但是現在你可以帶他們走了，之後他們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說完他自己向著地道門口走去，卻在地道門口停步：「林芳從此後你我兩不相欠，你可以再恨我但是無須再愧疚。」
女子泣不成聲。
直到彭子琳走出地道，從始至終樊矩都是虛握劍訣，無論是剛才的談話，還是到現在做的事，他依舊沒能真正試探出彭子琳的大道根底與心性，這人未免也太過可怕，對就是可怕。
這種下意識的直覺甚至都不是來自什麼實力的強大，至於為什麼會冒出這個念頭，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