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救,空間
趕車的是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男人,他急忙勒住受驚的馬匹。
在他身後,一隻白皙修長手指憤怒的掀開車帘子,露出一張集剛毅和俊美的臉來,男子大約十七八上下,烏黑的頭髮用一頂碧綠色的玉冠挽起來,一支乳白色的簪子固定住,一雙丹鳳眼閃爍著冷芒,淡定從容從馬車上下來,動作優雅,整理著自己的衣裳。
月白色的華麗錦緞上,一對漆黑的手掌印清晰可見,年輕的男人見了,微微蹙了蹙眉頭,丰神俊朗的臉上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不得了了少東家,這是個姑娘啊……她身上在流血,要是再流下去,這姑娘性命怕是難保啊?」
老陳掀開車帘子,馬車四周都好好的,只有馬車頂,被砸了一個大窟窿,一個看不清容貌只分得清性別的小丫頭趴在馬車裡,從她的身下,一條蜿蜒的血色線條緩緩畫過,可他們家少東家,要把人丟出去,這不是要害人性命么?
「嗯,你看著辦吧。」
年輕的男人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衣袍一角的黑色手印,對身後的事情漠不關心。
老陳知道,他們少東家有潔癖,所以,他一把手將這個少女身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因為傷口的地方有些羞於啟口,只好儘快在她腿上扎了一下,「少東家,我們是不是把她送到附近的村子?」
「你看著辦吧。」
「少東家,老奴知道我們還要趕去收一支千年靈芝,只是,這姑娘好歹也是一條命,總不能見死不救啊,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夫人也……」
「快去吧。」年輕的男人俊臉如同布滿了一層冰霜,大手一揮,獨自一人上了馬車,三兩下就把馬車頂給掀開了。
老陳獨自抱著這個姑娘,問了一下附近地里的人們,把她送到了河源村。
顛簸中,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好像不太記得了。
還有那兩個人的長相,失血太多,看過去朦朦朧的一片,沒看清他們的長相,但是她知道,自己應該得救了。
然後,她以為自己會因為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事實上……鼻間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腦袋昏昏沉沉,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任憑她如何努力,都睜不開。
迷迷糊糊間,她整個身子突然像身處在漩渦之中,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間將她拉扯進了一個地方,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
眼前是一片白蒙蒙被霧氣籠罩的地方,能見度很低,大約只有五六米的樣子,腳下踩著鬆軟的黑色土壤,空氣很潮濕,空氣不熱不冷,吸進鼻腔,肺部彷彿被水滋潤過一樣,舒服極了。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四周太安靜了,不,準確的說太寂靜了,死一般的沉寂,這兒,似乎除了她,再無生命體。
她有些心慌,恐懼的打量著四周,看不到,什麼都看不到,除了白色和腳下的黑色,天地之間,好像就剩下這兩種顏色了。
步採薇左手拉著右手,空寂的空間,她試著往前走了幾步,她發現,被白色濃霧籠罩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把她阻隔在外,不論她怎麼努力,都逃不開這方圓五六平米的地方,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她害怕極了,這種類似於被囚禁的感覺,她難受極了,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的身子又一次像處在漩渦之中,被生生拉扯出來,腦袋裡突然間竄進來一連串的畫面和回憶,一時頭疼欲裂,她再次生生被痛暈過去!
她再次醒來,是被馮氏尖銳刺耳的聲音刺醒的,也就是先前發生的那一幕。
這具身體因為五月初五的生辰,被村裡的人視為「五月毒女」的她,剛出生母親就因為她難產而死,半年之後,父親又因為母親的離世鬱鬱寡歡,也追隨而去。
步採薇,採薇,是父親為她取的名字,取自《詩經》,「採薇採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她的父親,是他們這一帶唯一一個秀才,二十歲就考中了秀才,是步家的驕傲。
她才出生,讓母親和父親相繼離世,父親是步家的驕傲,不管是她爺步雲高還是她奶萬氏,對她爹都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她爹能夠光宗耀祖。
可惜這一切都隨著她的出生破滅了,大家都說她不詳,是毒女,克家克親人。
她出生,大姐步雪芳已經八歲,是個小大人,大哥步志奇五歲,若不是他們護著她,她指不定吃多少苦頭,就算這樣,她爺奶還是不喜歡她,小叔步萬勇和小嬸孔氏,更是刻薄她,小姑經常欺負她。
好不容易等到大姐出嫁,大哥成親,爺奶就以大哥已經長大成。人,將他們一起丟了出來。
大嫂一開始對她挺不錯的,可漸漸地,明白了步家的一些隱情之後,也看不慣她。
特別是今年秋收之後,交了秋稅,家裡沒剩多少糧食了,還被奶****打了幾次秋風,家裡更是一點糧食也不剩了。
大嫂就乾脆給她找了一戶人家,才十三歲的步採薇,馮氏把她許給了鄰村一個五十多歲的鰥寡老頭子,瘸腿瞎眼,年輕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個婆娘,不過嫌棄他,後來跟人跑了。
步採薇氣不過,她才十三歲,那老頭子做她爺爺都綽綽有餘,內向的她,乾脆離家出走,原本她打算到大姐家去,不料走到半路天黑了,她害怕,就爬到樹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從樹上摔下來,讓她佔了便宜。
「我記得我迷迷糊糊進去的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步採薇皺著眉頭,那種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到,她就像真真切切的去了那個地方一樣。
對面屋子,馮氏聽到下面的那道響聲,她怕自家男人吃虧,想要下去的,轉念一想,她對步家來說,只是一個外人,如果她去了,到時候火力肯定集中在她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