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流涌動（三）
「請父皇指教。」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此時蕭戰陽已經沒有之前的擔憂和畏懼，反而對玄月帝的話產生了一絲好奇。
父業子承，天經地義。
方威戰死沙場，為國捐軀，若是死後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辦法繼承家業，那實在太讓人寒心。
就算方世龍是個廢材，將來不爭氣守不住家業，那也是方家的事，跟外人也沒關係。
總不能人家老爹死了，你跑過去對他兒子說，你是個廢材，將來肯定會把家業敗掉，所以乾脆把家業都給我吧。
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天底下沒這道理啊。
蕭戰陽真的有點很好奇，玄月帝怎麼樣能夠把『奪人家業』的這種事，用冠冕堂皇的說法給遮掩過去。
玄月帝似乎猜到了蕭戰陽心中所想，他自信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方世龍的天賦實在太差，就算勉強讓他繼承封地和爵位，那也是德不配位，將來必定會惹來殺身之禍。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讓方世龍遠離是非之地，然後幫他找一個天賦優秀的女子成婚。」
「將來生下子嗣，若是天賦不錯，就全力栽培。若是天賦不佳，那就繼續找天賦優秀的女子婚配。就算方家生生世世都沒有天賦優秀的子孫，好歹在你活著的時候，方家的子孫都能享受榮華富貴。」
在說完后，玄月帝看了蕭戰陽一眼，反問道：「你自己說，一個燙手的封地爵位和照顧後世子孫，到底哪一個更能彰顯皇恩浩蕩。」
聽到這話，蕭戰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流露出思索之色。
這個說法……好像……好像真的可以。
對，沒錯。就算勉強讓方世龍繼承爵位和方家家族，以他的資質和能力也沒辦法保住。
方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身經百戰才掙下的家業，在自己兒子手裡敗掉。
既然方世龍資質太差，實在扶不起來，還不如把振興家業的希望放在後世子孫上。
最關鍵的是，唐元德在父皇面前這麼一鬧，別人只會覺得唐元德囂張跋扈，不會覺得我刻薄寡恩。
只要我以後加倍照顧提攜方世龍的兒孫，就算方威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
蕭戰陽越想越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兩全其美，於是心悅誠服的說道：「父皇英明，兒臣佩服。」
這一次蕭戰陽不惜得罪玄月帝第二大家族，也要幫方世龍這個廢材出頭，不光是因為心存愧疚，想照顧方威的兒子，更重要的是要維護自己的威信。
要知道蕭戰陽現在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有一大批效忠自己的人和勢力。
在任何時候，只要是那種諸侯分封的制度，那麼到最後皇帝和諸侯之間一定是相互依存，同時也是相互制衡，相互提防的。就算玄月國這樣由修行者建立的帝國，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這些人和勢力，是蕭戰陽抗衡玄月國各大家族的基礎，也是他將來執掌玄月國的根基。所以蕭戰陽必須向他們證明自己是有能力讓他們飛黃騰達的，也有能力保護他們的安全和利益，這才是蕭戰陽不惜和玄月國第二大家族翻臉的原因。
而這件事在玄月帝插手后，蕭戰陽原本應該是威望大跌的，但玄月帝的說法，卻給了蕭戰陽一個很好的台階下。
雖說開始的時候，威信還是會有些受損，但只要蕭戰陽能夠一直照顧恩寵方世龍的兒孫，那麼所受損的威信，肯定會慢慢補回來的，而且還會加倍補回來。
因為蕭戰陽由始至終都在沖在最前面和唐家對抗，只不過玄月帝畢竟還是皇帝，蕭戰陽這個監國太子無奈妥協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而在妥協之後，蕭戰陽並沒有把方家丟下，反而用另一種更麻煩更耗費精力的方式繼續恩寵。
相信那些效忠蕭戰陽的人和勢力，在看到這一切后，不但會理解，還會更加效忠蕭戰陽。
在解開了父子之間的一個疙瘩之後，玄月帝臉上流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坐吧。陪朕喝一杯。」
亭子里的石桌上早就擺好了幾盤精緻的酒菜，玄月帝和蕭戰陽坐在石桌前。
老太監孔安親自上前，拿起酒壺，將玄月帝和蕭戰陽兩人斟酒，
蕭戰陽舉起酒杯：「兒臣敬父皇一杯，祝父皇早日突破瓶頸，達到元嬰境界。」
玄月帝笑了笑，舉杯，父子兩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玄月帝臉上突然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看著蕭戰陽，說道：「其實方威的封地和爵位給誰並不重要。給方世龍，是子承父業；給方立業，那是任賢舉能，不管怎麼做，你都能說得過去。真正讓你憤怒的應該是唐元德吧。」
「兒臣那點小心思，還是逃不過父皇的法眼。」蕭戰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你奉旨監國已經有一百多年了，除了沒有皇帝的名號外，其他的一切和一國之君沒有區別。唐元德繞過你，找朕下旨，說輕了，是不把你放在眼裡；說重了，那是在挑撥離間皇家骨肉。朕明知道這一點，卻依然下旨，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蕭戰陽猶豫了一下，沒有妄自揣摩皇帝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問道：「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
「朕是在給你一個徹底剷除唐家的借口。」
玄月帝的聲音很平淡，臉色也很平靜，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蕭戰陽心裡咯噔一下。
「父皇要剷除唐家？」蕭戰陽幾乎是失聲叫了起來。
玄月帝淡淡的說道：「唐家是死是活，朕從來就沒放在心上，朕只是幫你立威而已。」
「可唐家實力雄厚，而且還跟其他幾個大家族關係密切，貿然動手，就算能剷除唐家，恐怕也會弄得天下大亂。」蕭戰陽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
「所以才需要一個合適的借口讓其他幾個家族袖手旁觀。這次唐元德犯了大忌，你對唐家動手，相信其他人也無話可說。」
玄月帝看著蕭戰陽，臉上流露出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