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刀
「那是何物？」詩韻突然異常興奮起來。
依山一聽，趕緊四處張望了一下，幸虧姬毓祺那群人不在附近，這小姐也太明顯了點吧？怎麼也得學學她裝裝樣子再問啊，她也早看到那雙節棍了。
「此物名曰雙節棍，是前段日子皇子殿下命敝坊造的。」方管事恭敬地答道。
「可有何人買過？」依山趕緊拉了拉詩韻，搶先說道，「今日見街上有人使這雙節棍。」
方管事愣了一下，方說道：「尚無人買此兵器。」
有點奇怪了，那小孩的雙節棍明明說是他爹給他買的。先不說這個，站在滿屋子明晃晃的兵刃中間，依山覺得有點冷意，當年在某個刀劍收藏家的家裡查過屍體，在那個收藏間里也有這樣的感覺，森森的冷，全部都是可用來殺人的器械呀，那個收藏家就是被他自己收藏的一把大馬士革刀給殺了的。她不想在這裡呆太久，又不是冷兵器發燒友，她唯一感興趣的武器是槍，當年就是在局裡那個金髮美女槍械師的影響下，為了能威風地配把槍，她才死活要求往CSI實驗室調的，準備考試都花了好長時間。現在既然找到了雙節棍，那就先回去吧！
「方管事，我爹在哪裡？」
「老爺在後院刀庫陪王爺和皇子鑒刀。」
「鑒刀？」
「是的，我們鍛雲坊尚有二十餘把百鍊精鋼鑄的刀，王爺和皇子慕名前來鑒刀。」
依山對此沒話說，男人都是好戰的動物。
「鍛雲坊可有鑌鐵鑄的刀？」詩韻倒好奇了，「書上說鑌鐵鑄的刀是當世最好的刀。」
「鑌鐵？」依山對這類東西一竅不通。
「我們從大食國商賈那裡買到過一些鑌鐵刀，老爺就有一把，」方管事有點吃驚這小女孩知道鑌鐵，「還買到過鑌鐵，卻無法鑄出大食國那樣的好刀來。」
依山則如墮霧中，一句也聽不懂。看著依山暈乎的樣子，煞是可愛，詩韻忍不住揪了下她的小臉，惹來一陣白眼。
「可以派工匠去大食國學嘛！」詩韻建議道，有材料來源那就去學技術嘛！文化和技術交流是歷史前進的動力。
「就是！」依山也附和道。
「這個……」聽了這個建議，方管事開始摸他那鬍子，思考起來。
依山則拽著詩韻往後走，低低地問道：「什麼鑌鐵？」
「鑌鐵就是烏茲鋼，印度出的，世界上最好的一種刀大馬士革刀的原材料。」詩韻附在依山耳朵邊上說道。
「我聽過大馬士革刀，聽過烏茲鋼，不過只是聽同事說過。」
詩韻有點興奮起來：「我舅舅就收藏刀劍的，我在他家見過三把大馬士革刀，寶貝得要命。歷史上，歐洲西亞北非的好多君主都佩的大馬士革刀呢，拿破崙就是。」
「那個好戰分子！」
「不準詆毀我的偶像！」
「不說就不說，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去跟我爹說一聲，我們就回去吧？」現在趕緊離開這個明晃晃的地方比較好，她雲依山可是和平愛好者，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
然而到後院，方管事還沒跟上來，那麼多的門，依山就隨手敲了扇準備問路，卻不承想正好敲了賬房的門。而且問過路后，兩個小丫頭卻沒有急著離開，反倒被賬房先生桌上攤著的一堆小棍子給吸引了，還差點以為在玩移火柴棍的遊戲。
「這是算籌。」張賬房解釋道，生怕兩人把剛擺好的算籌給弄亂了。
「算籌啊？長這個樣子的？」尹三小姐一陣驚嘆。
雲大小姐則還是不知道算籌是什麼東西，古代不是用的算盤嗎？小學時，她可是三算班的成員，天天背算盤磕膝蓋的那類人之一。不過現在觀察了一下，根據那算籌的計數法，她可以肯定算盤好用多了。小學一年級后她便轉學了，從那時起寄人籬下整九年，轉學的那年暑假，老爸是用幾根竹條和一個秒錶逼著她練珠算的，最快的速度，最準確的打法，從一加到六百六十六，加到五千零五十。那個暑假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也就一個不到六歲的孩子，不是沒有過怨恨，等到很多年後突然明白老爸為什麼逼著她練珠算，拚死也要擠到那個三算班名額的時候，她方感慨不已，原來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她，卻那樣不容易。不過，現在，她不懂算籌是什麼東西，那些個幾杠表示的數字她就糾結得腦筋有點發澀，看著詩韻興緻勃勃看古董的樣子，看來她還是歷史沒學好。
在賬房先生處逗留了好一陣子，研究那古算籌的擺法，讓張賬房頗為得意，直到方管事找來，二人才跟著出門去找依山她爹。剛走到刀庫的門口，就聽到那姬毓祺帶童稚的聲音說：「這百鍊鋼刀確實鋒利無比！和這鑌鐵刀比，雖然稍遜一籌，不過若我軍中人人都配一把百鍊刀，再加上操練得宜，那也是一支神勇之師了。」
「殿下過獎，然則這百鍊鋼刀鑄煉不易，恐怕難以達到人人均配百鍊刀的要求。」
「雲老爺，你這是故意推託小王的要求吧？」
這小子欺負到我家來了，依山一聽就不滿意，趕緊去敲那原本就開著的門：「爹！」
「山兒，怎麼跑這裡來了？」雲老爺一看，皺了皺眉。
「民女參見王爺、皇子殿下。」依山和詩韻趕緊行禮。
「爹，我們要回家了，來跟你說一聲。」以前受過的教育如此，不然誰願意跑這裡來呀！一來就看到那姬毓祺囂張的樣子，雖然為自己家的軍隊打算是很正常的，可也不能老剝削別人吧？擺明了就是在為難他們家嘛！百鍊鋼，聽這名字就知道不容易煉，特別是在這個冶鐵水平不怎麼樣的時代。想到這裡，不由地淡淡地瞟了一下那個小屁孩，之前還沒好好看一下的，現在瞅瞅看什麼人物。哼！還沒她高呢，不過因為生在皇家，有個唯我獨尊的老爹而已，便囂張到無以復加。
在眾人的如探照燈般的目光下，雲依山頭一直抬著，還瞟了一下大皇子姬毓祺——於是雲老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尹詩韻的小嘴微微張開了一點，姬沐川覺得這兩個小丫頭的表情有點好玩，姬毓祺則發現原來這個小女孩一直在裝文弱老實而已，有點意思了。
「那你們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雲老爺巴不得依山趕緊離開大家的視野，這孩子脾氣向來古怪倔強，別又給惹出點什麼事來，「方管事，送兩位小姐上馬車吧！」
於是二人向雲老爺以及珩王爺和大皇子告別之後，坐到了馬車裡。
「依山，你剛才好像是在挑釁呢！？」詩韻上車后就喋喋不休。
「挑釁就挑釁吧！現在他們開始找雲家的茬了。」皇帝來找雲家的茬是遲早的事情，反正皇家的人就是玩平衡之術的，一個國家內所有的事情都得在一定範圍內保持平衡，不然就會讓這個國家改朝換代，怎麼聽起來像造化在玩自然界的平衡規律呢？
「要是讓那大皇子發現我們的身份了怎麼辦？」不是說不去招惹人家的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會來，反正不是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就行了。」依山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情況已經是這樣了，她也沒有能力把時間撥回去，只能接受了，「再說，我們兩家和那權力中心挨得也不遠，這是非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人家說不定認為我們只是無足輕重的小棋子而已，不值得浪費精力呢。」
「哎！一說這個，就頭疼，我姐明年就選秀了，她對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熱衷啊！」詩韻一說起這個權力二字就不由地想起她姐姐，確實是遲早的事情，他們這種人家怎麼可能和皇家撇得太清，她爹還為人臣呢。
「憑你姐姐的才貌，肯定能選上的。看怎麼灌輸點後宮黑暗的事情給你姐姐聽聽吧！你爹也沒有納妾，她不知道這女人爭風吃醋起來有多麼狠心。你說這皇帝也太無聊了點吧？！朝堂上玩權，後宮里也玩權，也沒個安寧地方休息休息，不知道有沒有科學家拿皇帝的大腦研究一下過，看是事事都要算計的皇帝大腦衰老得比較快還是律師大腦衰老得比較快。」
「也不知道別人怎麼能在古代吃香的喝辣的，我們怎麼這麼可憐呢？這麼小小年紀就要操心些有的沒的。」詩韻開始抱怨。
「好啦！你以前看的是小說，和實際套不起來的！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要是真的掉了餡餅下來，你也要記得躲開，那可都是有重力加速度的，要是被砸腦袋上可能小命就沒了。」
「人各有命，現在我還是好好地享受下當孩子時候的幸福吧！」詩韻說完便往後一靠，雲家的馬車還真是舒服，這父女兩個都是會享受的人。
是呀！現在還不需要操那麼多心，等長大了要嫁人了，事情就會麻煩起來。這個社會大概是什麼年齡嫁人呀？十五歲及笄，什麼時候嫁人呢？依山發現自己對這種事情不是一般地不關心，她兩個丫環怕都是該嫁人的年齡了，她居然從來沒有操心過，好像有點失職，於是捅了捅詩韻：「周國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少歲？」
「成年了就可以結婚了。不過男的好像雖然二十歲才算弱冠，十五六歲就結婚的也多的是。」問這個幹嘛？這件事情離她們還遠得很呢！
「我家柳葉也有十八歲了，早該成親了呢。」說完，依山掀開帘子看了眼在車外跟著走的柳葉一眼，「得給她好好物色一下人選了，再準備點嫁妝！」怎麼也服侍了她兩年，得讓她有個好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