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鄒凱，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看。所以，有些話我就開門見山直接問你了。」

「姐，你問吧。」

林悅溪放下茶杯：「你跟我說實話，你對橙橙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

「你會娶她嗎？」

「當然會。」

坐在隔壁的俞橙橙嘴角上揚，差點兒笑出聲來。

另一間的何依依咬著唇攥緊了衣角。

葉其琛摟過她，撫著她的臂膀。

「那這三年來你有沒有喜歡過依依？」

鄒凱垂眸深吸了口氣。

林悅溪倒了杯茶推到他桌前：「你不必有什麼顧慮，直說就好。」

鄒凱抬眸抿唇：「沒有。」

林悅溪嘆了口氣。

「鄒凱，這事你該早點兒跟依依說清的。」

「悅溪姐，我知道這事是我做的不對。」

「你是顧慮其琛？」

鄒凱點點頭。

「剛畢業那會，我努力想要留下來，可是……。」，鄒凱苦澀一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可我一個小地方出來的窮小子，一沒漂亮簡歷，二沒背景靠山，怎麼可能輕易在這座城站住腳。那時，我好不容易進了一家外企，傻乎乎的只知道悶頭干項目。沒多久，我被人算計，被公司辭退。剛畢業檔案就有了黑歷史，哪家公司還會錄用我？可我又能怨誰？只能怪自己年輕氣盛，不識世間險惡。」

鄒凱苦笑搖頭。

「這人要是倒霉起來，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房租到期，身上也沒錢，大冬天的我就坐在商業中心的街邊，望著周圍那一座座大廈。就這樣回老家嗎？我真的不甘心啊！」

鄒凱攥緊了拳頭。

「可我又能做什麼呢？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其琛哥撿到了我，是他給了我一份留在這裡的工作。這些年我跟在他身邊，他耐心的教了我很多東西，還給了我致悅的股份。其琛哥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不忘恩負義啊。」，鄒凱轉過臉摸了摸眼角。

林悅溪遞了張紙巾給他。

「其琛哥沒什麼親人，依依……，依依是他唯一的妹妹，我自要待她勝親妹。可我這人神經大條，竟沒注意到她會對我……。」，鄒凱抿了抿唇。

「等我察覺到的時候，依依好像已經陷的很深了。悅溪姐，我是真的有努力試過去喜歡她的。可當我遇到了橙橙，才知道感情這種事不是靠努力就行的。其琛哥早就看出我對橙橙的心思，他讓我順從內心，可我怕傷到依依。所以，一直不知道要怎麼跟她開口。拖到現在，我把依依、橙橙都傷害了。悅溪姐，都是我的錯！我真的他媽的混蛋！」

鄒凱抬手給自己一記耳光。

聽到這些的何依依起身拉開拉門。

「你沒有錯。」，她忍著抽泣道。

「依依！」，鄒凱驚訝地站起身。

何依依抹乾臉上的淚痕，沖鄒凱扯了個笑。

「鄒凱，你沒有做錯。遇見你，是我長這麼大來最開心的事。」

少女浸濕的長睫泛著晶瑩。

「我以為，我以為只要我厚臉皮纏在你身邊，總有一天你是會喜歡上我的。可……」，少女抿抿唇。

「對不起，我沒想到自己的一廂情願，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負擔。」，何依依抿了把鼻子笑著道。

她走到鄒凱面前，抱了把他。

「謝謝你，那天來追我。」

「依依……」

「好了，現在我對你放手了。鄒凱，祝你幸福。」

何依依抬起頭，笑著鬆開鄒凱。

「哥、嫂子，我和同學約好的時間快要到了，這料理你們吃吧，我得去酒店找她們了。」

說著何依依轉身跑了出去。

「依依……」

「這次你就不要再追過去了。」

鄒凱正要追出去，葉其琛把他攔了下來。

葉其琛要去追，又被林悅溪拽了回來了。

「你這樣追出去怕是麻煩更大。你們誰去都不合適，還是我去。」

林悅溪追了出去。

「其琛哥，對不起。」，鄒凱低頭道。

「不是你的錯。」，葉其琛在他肩上拍了拍。

「橙橙，你還不肯原諒鄒凱嗎？」，葉其琛看著隔壁拉門道。

俞橙橙拉開拉門，走了進來。

鄒凱看到俞橙橙一愣。

「你們倆聊。我去給那丫頭點兒些外面。」，葉其琛拍著鄒凱示意。

「橙橙，你這打扮是？」，鄒凱指著俞橙橙的墨鏡問。

俞橙橙摘下墨鏡。

「寶貝，這是怎麼弄的？」，鄒凱撫著她的眼。

「沒事。我這眼睛本來就容易水腫，一哭就更厲害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知道就好。昨天晚上去哪了？」，俞橙橙眯眼瞥著他撅嘴。

「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回我那個空空噹噹的單身公寓嘍。」

俞橙橙白了他一眼。

「不氣了？」，鄒凱拉過她的手。

俞橙橙強掀了下腫腫的眼皮：「那個，你剛剛說會娶我是真的？」

鄒凱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自然是真的。」

「那過年你跟我回家去提親怎麼樣？」，俞橙橙倚在他懷裡問。

「你就這麼恨嫁啊？」，鄒凱抵著她的頭道。

「你想反悔！」，俞橙橙拽著他的衣領，抬頭瞪著他。

「不是不是。跟你回去可以，可結婚這事咱能不能先緩緩。」

「為什麼？」

「等其琛哥和悅溪姐結完，咱就結。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們照顧我，我想好好給他們辦一場婚禮。」

俞橙橙點點頭。

「那行吧。我餓了，趕緊點吃的吧。」

「好嘞。」

「依依……」，林悅溪喘著氣拉住何依依。

何依依轉身撲進她懷裡。

「都會好起來的。」，林悅溪輕撫著她的背。

何依依倚在她懷裡哭了好一會兒。

「有沒有好點兒？」，林悅溪擦著她的小花臉問。

何依依點點頭。

「那讓嫂子來當你樹洞好不好？」

林悅溪拉著何依依坐到路邊的長椅上。

何依依抿抿唇。

「你剛離開那會，我回來跟我哥大吵了一架。我口不擇言說他跟我那個始亂終棄的父親一樣人渣，其實這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

「嗯，嫂子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林悅溪在她手上拍了拍。

何依依嘟起嘴：「可他卻說我身上流著父親的血，說不定天生就帶始亂終棄的基因，比他更勝一籌。我一直都很芥蒂我那個父親，跟他有關的，我都覺得噁心。可我卻是跟他最有關的，這個現實我逃不掉，也抹不去。所以，當聽到他那樣講，我身上每根神經都被刺激到了，我轉頭跑出他辦公室，在大街上就那麼一直走啊走，走到天黑，鄒凱就這樣一直跟在我身後。」

林悅溪笑笑：「卻是他那個木訥又好心眼兒的會幹的事。」

何依依點點頭。

「我媽當初背著家裡把我生了下來，她一個人把我帶大，給我最好的生活，我知道她很愛我，所以我每次心情不好，總會去街上瞎走，就怕被她看出什麼會擔心，可從來沒人這樣默默守在我身後。那天晚上他帶我去吃了好多好吃的，還陪我瘋玩了一晚。背著私生子的包袱，從小到大我把所有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次次都要考第一，我要成為我媽的驕傲，為此我一刻不敢懈怠，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瘋狂地去玩過。那時看到鄒凱沖我笑，一直壓在我心底的巨石一下子卸掉了。他就像是照亮我的光，為我驅走黑暗帶來溫暖。人性都是貪婪的，既然看到過美好，便不會再輕易鬆手了。我真的很想一直留在他身邊。」，何依依攥摳著椅座抿唇抽泣著。

林悅溪把她摟進懷裡：「你跟你哥哥真的很像。」

「剛剛，剛剛我還盼著他能追過來。嫂子，你說我是不是也很渣啊？」

「怎麼會。」

「嫂子，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當初你離開我哥，也是這樣的嗎？」，她埋在林悅溪肩窩，緊握的拳堵在心口。

「嗯」，林悅溪撫著她的頭。

「那你……是……怎麼挺過來的？」，何依依坐起身抽泣著問。

林悅溪拿出紙巾擦了擦她忍紅的鼻尖。

「一開始確實很難挨。後來，我跟著朋友滿世界的跑，看過了大千世界，這種感覺也就漸漸淡漠掉了。」

「那我畢業也要去環球旅行。」

林悅溪在她頭上撫了撫：「好。等你畢業了，也去看一看這世界。」

「可我現在還是很想哭。」

林悅溪把她抱進懷裡：「那就哭吧。」

好一會兒，何依依才止住哭泣，鑽出林悅溪的懷。

「哭夠了？」

何依依搖著頭吸了吸鼻子：「是缺水了。」

林悅溪撫額笑笑。

葉其琛看著道路兩旁，車開的很慢。

看到長椅上的兩人，葉其琛停了過去。

「趕緊上車。」，葉其琛搖下車窗道。

林悅溪拉著何依依鑽進車裡。

葉其琛將兩杯奶茶遞到後座：「熱的。暖暖身子。」

「你還真是及時雨。」，林悅溪接過奶茶遞給何依依。

「依依，你慢點兒喝，當心嗆到。」，葉其琛看著後視鏡道。

「她缺水了。」，林悅溪抿唇壓笑。。

「嗯？」，葉其琛一愣。

何依依一口氣幹掉半杯：「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嗎？」

葉其琛笑笑：「我看你是泥做的吧。」

「嫂子，你看他！」，何依依瞥著葉其琛拽了拽林悅溪。

林悅溪無耐搖搖頭。

「要跟我們回去嗎？」，葉其琛問。

「不了，你直接送我去酒店吧。我同學怕是要等著急了，行李我明天再去你那取。」

「哪個酒店？」

「秦氏酒店。」

林悅溪抬眼瞟了一下前面的葉其琛，葉其琛面無表情地挑轉車頭。

何依依在他倆之間打了幾個轉：「哎呀！小葉子啊，你可要對嫂子好點兒，這次是老天爺給你開了天窗。不然，你就等著注孤生吧！」

「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把你丟在路邊。」

林悅溪拽了拽何依依。

何依依笑笑，趴在林悅溪耳邊咬耳朵：「嫂子，我跟你說哦，當初你不見，我哥真的崩潰了。」

林悅溪垂眸抿抿唇。

「他從小就失去了爸媽，對人一向冷淡不親近，即使對我和我媽也沒好到哪裡去。可你一出現他就和以前不一樣了，身上終於有了人身上該有的溫度。雖然，當初那件事是他做的不好，可你是他心尖上的寶貝，絕對毋庸置疑的。他是真的很愛你。你就當關愛孤兒，把他收了唄。」，何依依拉著林悅溪的手眨眼道。

林悅溪舔唇笑笑：「嗯。我知道。」

「何大小姐，您指定的酒店到了。」，葉其琛停下車。

「我去玩了。你們也回去吧。」

「等等。把這個拿著。」

何依依接過袋子打開看了看，嘴角彎出一個弧度。

袋子里都是她愛吃的。

「葉其琛，你還是有良心的嘛。」

「行了，趕緊下車吧。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事打電話。」

「知道了。」，何依依拎著袋子下車。

「她剛剛跟你說什麼了？」，葉其琛向後探頭問。

林悅溪挑著他的下巴搖搖頭：「你以後要對依依好點兒。」

葉其琛握住她的手：「所以，她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是託了個孤。」

「嗯？」

「行了。我們也快回家吧。折騰這一下午，我都餓了。」

他在她頭上揉了揉：「辛苦我家寶貝了，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那還不趕緊去開車？」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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